容老爺子當即就板着臉說:“你這個老貨,難怪當年嫂子寧願打官司也要跟你離婚,不享你的富貴榮華了,你就是活該!越活越糊塗,越活越不知道分寸!”
容老爺子如今在容家還享有至高無上的權利,還被自己的兒子孫子們敬畏着,就是因爲他知道,身爲老人什麼該管什麼不該管,什麼該看輕什麼該看重。
潘老卻完全不知道,爲了一個義女來貶低自己戰友的孫媳婦,這不是要和自己戰友鬧的決裂?
潘老被容老爺子罵,面色也有點不好看了。
他在建國之初得到了開國將軍的榮譽封號,功成名就。
可就在那時,他的妻子執意要跟他離婚,根本不稀罕他的成就。
那時候軍婚制度還沒有現在完善,並沒有軍人不準離婚這一條。
他不願意離婚,最後妻子走了法律途徑,鬧的滿城風雨,讓他被人恥笑。
而妻子後來出國,另嫁他人,如今兒孫滿堂,幸福美滿。
他卻沒有再娶,只有前妻留下來的一個兒子。
兒子也不跟他貼心,他膝下就孤孤單單的。
要不是因爲這樣,他也不會收秦愫做乾女兒了。
容老爺子提起他的傷心事,他一時間沉默下來。
秦愫看潘老被容老爺子刺得無言以對,在中間打圓場。
“潘老時常跟我說,容老爺子和他感情非同一般,如今看來的確是這樣的,這些話,也就只有容老爺子你敢在潘老面前說了……”
氣氛稍稍下來。
容臻這時看向了潘老。
“潘老,是誰告訴您,您的義女是因爲我妻子而被我開罪的?”
潘老說漏了:“這還用別人告訴我?”
“潘老認識我多年,對我也有提拔之恩,在潘老心中我是個公私不分的人?”
潘老被容臻問的一愣,有些遲疑起來。
容臻的確不太像是那樣的人。
哦俺老看了秦愫一眼,秦愫就笑着說:“我去問過楚總統爲什麼將我革職,楚總統只說我是大意惹了不該惹的人,我在軍中一向是循規蹈矩不得罪人,想來想去,就只有得罪過少將夫人了……”
所以還是在暗示潘老,容臻是爲了私人理由將她革職了。
秦愫相信容臻不會真的爲難自己,所以很自信容臻一定會藉着這個臺階恢復她的軍籍。
容臻將容維揚喊了進來。
“容維揚,秦長官既然健忘,你提醒她一次,她到底爲什麼被革除了軍籍。”
容維揚就站的筆直,跟彙報軍務似的,將秦愫過往種種如數家珍。
把戰友推出去擋子彈,不聽從上級指令任意行事……
秦愫後背冷汗直流,再說下去,容維揚恐怕要將她蘇先生的事都直言不諱的告訴潘老了。
秦愫忍不住哀怨的看了容臻一眼。
容臻真的要對她絕情到底是不是?
潘老也沒想到秦愫私下裡還做了這麼多事。
一直以爲,圍繞在他耳邊的都是對秦愫的讚美之詞,說她是不可多的的女將、說她有本事有才幹等等……
這些負面的消息,他從未聽人說過。
到底是他老了耳朵不好使,還是他身邊的人也和他一樣,只看到了秦愫的長處而沒有看到秦愫的短處?
潘老一想,簡直細思極恐,要是他身邊的人都是被人收買只說秦愫的好呢?
潘老深深的看了秦愫一眼。
秦愫也感覺出來潘老對她的懷疑。
“容少將,當年我初入軍營,的確是有許多做的不妥當的地方,我爲我曾經所做的一切道歉,但這並不能說明我不適合做一個軍人,軍人也會犯錯不是嗎?”
“那要看什麼樣的錯。”,容臻說;“一不小心賣國了,軍方是不是也應該寬容大度的原諒?如果是這樣,那過去那些被槍斃的賣國賊豈不是很冤枉?”
秦愫似的嚇得不輕,“容少將,你在潘老面前這樣說,只怕潘老還要以爲我做了什麼對國家不利的事……”
容臻就只是喝着茶不說話。
秦愫有沒有賣國,她自己心裡清楚。
現在撒的謊太圓滿了,日後這個謊越織越大,總是會把這個圓圓的膜撐破的。
“真正能夠對軍人行使任免權的,只有總統,開除你軍籍的文件是楚總統批閱下來的,你是楚總統在軍中最信任的人,我一直以爲他開除你軍籍是別有思量,如今你卻是讓潘老上門來跟我妻子道歉,我妻子平日裡在家,不是看書就是澆花弄草的,我倒是想問,不知道我妻子是哪裡得罪你了,你要將你被總統開除軍籍的事算到我妻子頭上。”
容臻這話提醒了潘老。
容臻權力再大,可的確是沒有開除軍人軍籍的權利。
更何況,容臻的妻子無緣無故的去針對一個女軍人做什麼?
潘老看着秦愫的目光越發的深沉起來。
這個孩子一直很聰明,說話做事也很合他的心意。
可要是這一切都是這個孩子算計的,他可就沒有那麼好說話了。
而且他還是第一次聽說秦愫和楚書州走的近。
楚書州是怎麼上臺的,私下裡知道的人也不少。
要是秦愫真是楚書州在軍中最信任的女軍人,那麼楚書州的上臺就一定有秦愫的功勞,那秦愫這手也伸的太長了。
但是今天既然來了,他總是要把這件事辦成。
至於以後秦素以後,那就全是她自己的本事了。
“既然都是誤會,說開就好了,小四啊,秦愫的能力你肯定也是看在眼裡的,就讓她在你的第三軍區,在你眼皮子底下看着,要是她再犯什麼錯,你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意思就是秦愫在第三軍區要真是犯了錯,他這個首長還沒有處置的資格了?
潘老親自上門,和容老爺子又是過命的交情,容臻要是不退步,也說不過去。
容臻最後說:“那我就賣潘老一個面子,只是能不能辦成,還要看楚總統那邊。”
離開容家的時候,潘老的臉色有點不好。
雖然目的達成了,他卻覺得臉上無光。
他想起自己離開前容家前容老爺子看着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老糊塗。
恐怕在秦愫心裡,他也是一個可以任意糊弄的老糊塗。
上了車,潘老的臉色仍舊十分的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