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了紀恩庭,先跟紀恩庭打了招呼,然後進了病房。
紀恩庭站在門外,透過小格子玻璃窗,看見華瑾瑜朝華警官露出一個笑容來。
她臉上的皮膚是恢復的最好的,但是笑容卻不能扯得太大,只能淺淺的笑。
紀恩庭想起了一千華瑾瑜笑的時候,一點都不矜持,總是開心就咧着嘴大笑,牙齒白白的,酒窩淺淺的,陽光又可怕。
現在她就連吃飯,也只能小口小口的,做什麼都要小心翼翼的。
她跟華警官就坐在牀上,父女兩有說有笑的吃着飯,氣氛看起來很溫馨。
華瑾瑜還給華警官夾菜。
但是華警官看見華瑾瑜淺淺的笑容,眼眶總是忍不住發紅。
他一個硬氣了幾十年的老警察,最後卻總是因爲想到女兒受到的哭想哭。
華瑾瑜見了,反而溫聲安慰華警官。
“爸,我沒事的。”
華警官聽了華瑾瑜的話,也露出一個笑容來,生怕因此而勾起了女兒的傷心事。
雖然女兒不是親生的,可是卻總是那樣懂事。
她從不讓身邊的人爲她擔心。
看見華警官笑了,華瑾瑜這才又露出了笑容來。
在手術檯上她疼的想要死掉的時候,從玻璃門看見華警官在門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時候,她就只能咬牙忍着,即便自己不想活了,可也要爲那些在乎她的人活着。
她本來就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爸爸卻將她撿回來養大,她還沒有報答過爸爸,現在還讓爸爸跟着她一起忍受這樣的痛苦
她知道,沒有什麼比自己活着更讓爸爸高興了。
一次又一次,她都堅強的挺了過來。
可是沒人的時候,她看着自己拿滿身猙獰的傷痕,也會偷偷的哭泣。
華警官藉口清洗碗筷,先出去了。
紀恩庭跟他去了走廊的轉角,問了一些華瑾瑜最近的事。
華警官嘆息,“瑾瑜她一直很堅強,這次我說帶着她回去,她也沒有說什麼……”
又說道:“你上次打電話來,讓我問問她關於兇手的事,我還是不敢問,瑾瑜對這這件事很敏感,每次我一提到兇手,她就沉默不說話……”
紀恩庭眉目深沉。 щшш¸ t t k a n¸ ¢O
以前覺得華瑾瑜是害怕勾起傷心事所以對兇手的事絕口不提。
但是現在,紀恩庭卻有了別的想法。
華瑾瑜那一身的傷,已經足夠讓她傷心,她已經承受了最不能承受的,如果知道兇手是誰,她一定會說出來,畢竟她也肯定痛恨那個人。
可是她卻不說,她那樣子,像是知道,可就是不開口。
這更讓紀恩庭懷疑了,華瑾瑜爲什麼不說?她是不想讓人知道兇手是誰在包庇兇手嗎?
而什麼樣的兇手會讓她想要包庇?
那個答應再次出現在紀恩庭的腦子裡。
紀恩庭握緊了拳頭,等從楊樂琪嘴裡問出了那個動手術的人,他必定不會對楊樂琪手軟。
“華叔叔,以後都不要再問瑾瑜這件事了,我心裡已經有數了。”
華瑾瑜激動起來,“你是不是知道那個人是誰?”
紀恩庭想了想,說:“現在還只是懷疑,但是我會找到證據的,華叔叔,追查兇手的事交給我,你好好照顧瑾瑜吧……”
華警官點點頭,“你去看看瑾瑜吧。”
紀恩庭只敢站在門外看看華瑾瑜,每次都是這樣。
因爲華瑾瑜怕見外人,對於紀恩庭這個名字更是銘感。
每次華警官一提紀恩庭,她就埋着頭不說話。
紀恩庭站在門外的時候,看見華瑾瑜下了牀,她站在窗邊不知道在看什麼,紀恩庭感覺到她在笑,但是慢慢的,她的背影給人一種落寞而獨孤的感覺。
她又回到了牀上,縮成一團,目光顯得有些空洞。
似乎感覺到門外有人,華瑾瑜目光看過來,但是什麼也沒有看到。
門外的紀恩庭鬆了一口氣,他去找了華瑾瑜的主治醫生,問了華瑾瑜的一些事,最後問起了醫生,有沒有什麼藥能徹底的去掉人身上的疤痕,讓人的肌膚重新恢復到以前的狀態。
醫生的聲音很篤定,“以世界現在的醫學水平,無論是藥還是手術,都不可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紀恩庭有些出神。
醫學不能達到,那麼……在醫學之外的東西呢?
就像能夠治好癌症的秦愫……
紀恩庭出國,也只是看了華瑾瑜一眼就又回去了。
他從沒有覺得這樣兩頭跑很累,反而每次看見華瑾瑜,就覺得自己無論做什麼都特別的滿足。
但他不知道,他走後,卻有一個人進了華瑾瑜的病房。
華瑾瑜起先以爲是華警官回來了,從被子裡爬了出來。
但是看見的卻是一個十分戴了墨鏡和帽子,將自己全身上下都遮的十分嚴實的女人。
華瑾瑜身子縮了縮,警惕而防備的看着女人,“你是誰?”
自從出了那件事,她對不相熟的人,很難再產生信任。
女人在牀邊坐了下來,“你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她的聲音莫名有一種安撫人心的作用,她說:“我有個親戚在醫院工作,聽她說有個小姑娘被燒傷受了很多苦,卻依然挺了過來,所以很佩服你,就想要過來看看你……”
華瑾瑜目光依舊警惕,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
女人微微笑了笑,很輕鬆的跟華瑾瑜說起話來。
即便華瑾瑜只是盯着她什麼都不說,她卻也說的很有興致。
而且聲音溫柔,說的話也很風趣,讓人反感不起來。
華瑾瑜的防備心漸漸的也沒有那麼重了。
她小聲的問:“你說你是個藥劑師?”
女人點點頭,“我是個專門做疤痕修復的藥劑師。”
華瑾瑜卻什麼都沒有問了,女人也不着急,反而問華瑾瑜,“你有喜歡的人嗎?”
華瑾瑜搖了搖頭,隨後卻又有些茫然。
每次痛苦的時候,她腦子裡都會劃過紀恩庭的身影。
當初懵懵懂懂不知道有些感情早已經存在。
後來受盡了苦楚,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卻是再也沒有了走到他面前的勇氣。
她知道,她這杯子和紀恩庭都不可能的。
因爲不可能,所以在女人那溫柔的聲音嚇,她莫名有了一種想要傾吐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