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尾二在星野姬那處得不到確切的消息,又被新任的專案組組長大野稻一逼得無法可想,才硬起頭皮來找唐立,在見識過唐立的本事後,任誰都清楚,他可不是一顆誰都能摘下的蔥,他這也是實在無法可想了,才鼓足了勇氣,想着破釜沉舟,要是唐立能合作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可就算這樣想了,他還是帶上了一班在特勤科中用着順手的手足,外加藤本堂裝膽,鬼曉得要是唐立暴走的話會怎樣。這傢伙可是單人隻手就把冷槍給抓住了,還把西城幫給整鍋燴了的大煞星。
星野姬的臉色不好看,大河尾二這架式在她眼中就完全是做出來給她看的了,先拋開爲了讓大河尾二合作,每個月打到他戶頭上的錢不談,他明知唐立歐陽綵鳳是她照看的人,還要這麼幹,那就有點打她臉的意思了。
於是,她的臉頓時沉了下來,冷冰冰的說:“大河警官,好大的威風,現在全城都在找刺蛇,你還有空閒跑來說閒話?”
大河尾二臉色一變,警視廳礙於直滕家族的壓力幫着去找下毒害了直滕近二住在ICU中的刺蛇,這是人人心知肚明的事,可當着面說出來就有點撕破臉的意思了。
這要傳開了,堂堂的政府機構爲一名大財閥大動幹伐,平民們聽見後會怎麼說?
“星野小姐說笑了,”大河尾二勉強壓住胸中的怒火,卻也知曉,這回事完了後,星野姬這位金主是實打實的不會再理會他了,“我只是想找唐先生隨便談談。”
“只是隨便談談嗎?”星野姬冷笑一聲看着他。在場的人中,除了唐立自身外,清楚唐立和刺蛇有過關係的就是大河尾二和藤本堂了,連她都是在前天才聽唐立吐露刺蛇的存在才瞭解的。
“我在執行公務,如若星野小姐一定要阻攔的話……”大河尾二咬着牙盯着她。
“哼!”星野姬掏出手機,看着他,“要不然你會怎麼樣?”
大河尾二深吸了口氣,星野姬隨便一個電話都會讓他吃不了兜着走,這是傻子都能想到的,偏偏他怎麼也想不到,在這種局勢下,星野姬還會來唐立歐陽綵鳳的別墅中。
“你先進去吧。”唐立托住歐陽綵鳳柔軟的手臂將她扶了起來,指了指大門裡。
“你要小心。”她低聲說了一句,就走回了別墅中,把門輕輕的關上,站在落地窗前,注視着窗外。
“星野小姐,”唐立說,“既然大河警官想和我談一談,那就讓他談吧。”
星野姬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把手機收到口袋中,指着大河尾二:“讓你的人全都退開。”
大河尾二低聲和藤本堂商量了幾句後,揮了揮手,讓人都退到了別墅前的走道外。
“過來吧。”星野姬看了眼坐在臺階上的唐立,無奈的說。
“只有你,”見藤本堂也想跟着上來,星野姬冷冷的說,“藤本教授,你就不用上來了吧。”
藤本堂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走到了別墅前的草坪上。
“說吧。”星野姬冷冷的瞧着大河尾二,這條算是她養的狗,想不到養肥了反而還要咬主人了。
她現在都想靠着一些金融手法讓大河尾二受賄的事暴露出來,讓他立時身敗名裂。要是唐立能聽到她心裡頭的想法的話,那他肯定會搖着頭說出那句蘋果時常掛在嘴邊的話:寧願得罪小人,也不得罪女人。
“星野小姐,我想單獨問唐先生。”大河尾二近乎忍氣吞聲的說。顯然星野姬的在場讓他覺得非常的不自在,這中間也和他之前與星野姬有過秘密的關係有關。
“不行。”星野姬瞪着他說,“你該知道我其中之一的身份是律師吧?”
大河尾二苦笑了一下,星野姬這女人在東京的上流圈子簡直就是個妖孽,三十三歲的年紀取得了法學、管理學、行銷學、歷史學、漢語言學等五個專業的碩士學位,而且還是東京都地區最知名的大律師之一。
任她哪一個頭銜扔出來都是讓人頭疼的,而這些加在一處,也只能說是怪物的存在了。而她現在擺明了要做唐立的律師,那更是讓他難過。
唐立聽到這話卻是哭笑不得,自從十一歲執行第一個任務以來,好幾年的時間,在傭兵圈子中混得諾大的名聲,可是從來沒有和律師打過交道,這真是破天荒的頭一回了。
“咳,那好吧,如果星野小姐堅持的話……”大河尾二無奈的說。
“我堅持。”星野姬沒給他好臉色瞧。
“請問唐先生,大前天的晚上十二點到兩點的時間內,你在哪裡?”大河尾二掏出IPAD,一副要做記錄的模樣。
唐立卻是想笑,實在很難把這位有點固執的官員和最新潮的IPAD聯繫在一起。
“我在外面。”唐立給了個含糊的答案。
“有人能證明嗎?”大河尾二注視着唐立臉部表情的變化,想從中找出些端倪。他既然敢登上門來,自然是做過詳細調查的。拋開人品不談,大河尾二確實是一位難得的刑事警察。
“歐陽綵鳳,她能證明。”唐立聳肩說。
“相互證明嗎?”大河尾二笑了,這種舉證方式在法庭上是不會得到法官和陪審團認可的,除非有第三者能證明。
“請大河警官注意一下你的語氣。”星野姬皺着眉說。
“對不起,”大河尾二笑着說,“請問唐先生,那這段時間你和歐陽小姐是在哪裡?”
“我們在河堤上看星星,”唐立說出了一個極偏僻的河堤,那地方別說監視器了,連鬼影子都不見一個,就剩下野貓野狗了,“當然,沒有第三者能看到。”
“請放心,我會讓藤本教授去證實的,”大河尾二略顯有些得意的笑了,帶着藤本堂的意思原就是採集證據,“要是證實不了的話,那麼……”
“那你會以什麼罪名來逮捕我?”唐立戲謔的瞧着他,大河尾二明顯犯了所有刑警最容易犯的問題,那就是先確定一個人有罪,再查找相關的證據,可就算唐立歐陽綵鳳形蹤可疑,但要靠這兩點來訂他們的罪,似乎還是大大不足。
“放心吧,我們不會讓唐先生失望的。”大河尾二有點泄氣的說,然後又問:“請問唐先生和刺蛇是什麼關係?”
“對不起,這個問題我們不會回答。”星野姬冷冷的接過話。
刺蛇和唐立的關係說出去的話,最可怕的結果就是糟到直滕昭夫恐怖的報復,似乎大河尾二和藤本堂還沒把這則消息透露給直滕昭夫,否則的話這裡也不會這麼安寧了。
大河尾二點頭說:“想必星野小姐已經告訴唐先生了,要是唐先生知道刺蛇行蹤的話……”
“我不知道。”唐立搖了搖頭,這倒是句大實話,刺蛇自從那晚來過後,就消失了,完完全全的消失,從那之後再沒有聯繫過他。
大河尾二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過了幾秒鐘後,他笑着說:“我相信唐先生說的話。”
“你最好是相信。”唐立突然瞳孔一縮,目光瞬間轉冷,像隨時準備撲向獵物的美洲豹,令站在一旁的星野姬驟然覺得一冷。
大河尾二心中沒來由的打了個寒戰,把眼睛轉開了說:“我相信。”
如此強大的壓迫力,讓他幾乎有種被黑洞吞噬的感覺,記得上一回出現這種感覺時,那還是面對東京最窮兇極惡的社團分子團團包圍住時,那可是足足有五百人才產生的強大壓力啊。
這該死的中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爲了調查唐立的真實身份,大河尾二調動了警視廳中所有能調動的力量,可一切的調查就像石沉大海一樣,唐立的檔案完美無瑕到令人一眼看過去就容易懷疑這是一份造假的檔案。
可偏偏找不到任何的漏洞,防務省那邊的調查又遲遲未有結果,這讓大河尾二面對他時不禁總是把心提在嗓子眼上,而最讓他恐懼的是他的國籍,他該不會是中國的特工吧?
這種想法在他心中一閃即逝,不敢深想。如果真是精英等級的特工,未免這傢伙也太招搖了一些吧?大河尾二再鼓足勇氣看向唐立時,唐立的眼睛早已沒了那種厲殺之氣,而是平靜得像貝加爾湖的湖水,可是卻非常的清冷。
“還有一個問題,我們在七十五號碼頭找到了唐先生的腳印,”大河尾二頓了頓說,“我想了解爲什麼唐先生會出現在那裡?”
“對不起,這個問題唐先生不會回答你,”星野姬說完後瞧着大河尾二眼中閃過的狡黠之色就知道中計了,心中狠狠的罵了句,“要想再提出任何問題,請帶相關函件來吧。”
“我會的,星野小姐。”大河尾二微微一笑,顯然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結果。
“推測並不能作爲任何的證據,請注意這一點,大河警官,”星野姬冷冷的說,“下回希望再見到大河警官時,你能拿着逮捕令來。”
“我說了,我會的,星野小姐。”大河尾二晃了晃手中的IPAD,能明顯的看見上頭在運行着一個錄音軟件。
可還未等他得意足夠,一粒極小的聲響從IPAD上傳來,只見一股清煙冒了出來。
“八嘎!”大河尾二隻覺得手中發燙,隨手把IPAD扔在了地上。
藤本堂跑過來想到撿起IPAD,只聽嗤嗤幾聲輕響,整個IPAD竟然熔化了。
“是熱融彈!”藤本堂驚呼了一聲,這種只在實驗室中存在的東西,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是屋頂上射出來的,”大河尾二指着別墅喊道,“快給我上去看看。”
站在跑道外的特勤科警員全都衝了進來,坐在臺階上的唐立緩緩的站起身笑着說:“這好像是私人住宅吧?”
大河尾二臉色一變:“唐立,剛纔發生的事你也都看見了,是不是你安排的人……”
“不是。”唐立冷冷的搖了搖頭,“如果是我的人,那這顆熱融彈瞄準的地方就不會是IPAD了。”
“你……”大河尾二指着唐立氣得牙癢癢,“請配合警視廳的工作,讓開!”
“請拿出搜查令來,”星野姬看着大河尾二說,“否則別想踏進別墅一步。”
“星野小姐!”大河尾二氣得渾身發抖,“你一定要庇護這個中國人?”
“中國人怎麼了?”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在別墅外傳過來,鐵青着臉的凌克走了過來。
“大河警官,你是想惹出外交糾紛嗎?”凌克冷笑一聲,看着大河尾二。
“凌武官,我,我爲剛纔的話道歉。”大河尾二深深的鞠了一躬,他可知道那句話聽在凌克的耳朵裡代表着什麼。
“我接受你的道歉,不過,還請你帶着你的人離開吧。”凌克揮了揮手說。光抓住大河尾二一句話,就算鬧起來,事情的本質還是不會改變,這點他非常清楚。
“哼!我還會回來的!”大河尾二見凌克在場,怕是許多事都不方便做了,再加上唐立那傢伙可是一個能幹好幾十個的主,絕對討不了好。
等人都走了後,凌克看了一眼星野姬,好笑的說:“星野小姐是真打算做唐立的律師?”
星野姬臉一紅,搖頭說:“讓凌先生見笑了,那只是爲了擋住大河尾二的權宜之計。”
“那我代唐立和歐陽謝謝星野小姐的好意了,不過,以後就不用麻煩了。”凌克笑着在懷中取出了兩張任命書,遞給了星野姬,“這是歐陽景德活動來的。”
“外交豁免權?”星野姬吃驚的看着任命書上的文字。
“是的,歐陽景德可沒少花力氣啊,給唐立和歐陽綵鳳找了一個身份。”凌克笑道。
“中日友好交流協會特級藝術家?”星野姬想笑又不方便笑的看着任命書上的最底下的任命。
“還需要你和歐陽綵鳳的簽名纔有效。”凌克隔着落地窗向歐陽綵鳳揮着手,“先進去再說吧。”
唐立點點頭,把凌剋星野姬請到了別墅中,心中卻在納悶這特級藝術家到底是什麼樣的玩意兒。
歐陽綵鳳坐在唐立的身邊,聽說是歐陽景德的安排,臉色略微有點不豫,不過,在經歷了那麼多的事後,對父親倒不像是在國內一樣的逆反了。
“先簽了吧。”凌克掏出筆遞了過去,這是一支派克簽字筆,從磨損程度來看,應該跟着凌克有一段時間了。
“凌雲有消息了嗎?”簽完字後,唐立把筆還給凌克問說。
“那小子被關禁閉了,”凌克笑着說,“同時還要施行金融管制,沒錢,沒電話,現在國內又放假了,成天被關在家裡,難受得快要發瘋了。”
想一想都能看到凌雲那個矮個子裡藏着一顆不安份的心,被父親這麼嚴格的管制,想必是真的快要發瘋了。想到凌雲肯定急得抓頭撓腮的模樣,唐立和歐陽綵鳳都笑了。
“我過來就是爲了這件事,”凌克善解人意的說,“至於大河尾二來這裡幹什麼,我都沒看見。”說着,他站了起來。
“我送一送凌先生吧。”星野姬眼瞳中流露着別樣的東西,注視着凌克這個年輕英俊的中國軍官說道。
“那就麻煩星野小姐了。”凌克坦然的看着她,也沒回避她眼神中的東西。
唐立看着他們出了門:“你說星野姬會不會對凌克有意思?”
“百分之百是這樣。”歐陽綵鳳抿嘴含笑說。對於感情的變化,女人總是比男人要敏感得多的,特別是像星野姬這種都快把凌克給吞下去的模樣,連唐都感覺到了。
“我上樓去一下,”唐立說,“你等一等我。”
“嗯!”歐陽綵鳳點了點頭。
別墅的落地窗做了隔音措施,否則歐陽綵鳳一定能猜到唐立憋着這麼久的時間才上樓,爲的一定是那位擊毀了大河尾二手中IPAD的人。
推開靠近別墅天頂的樓閣房間,透過玻璃窗,唐立就看見十餘米外坐在椅子上喝着伏特加的傑克,他的腳下躺着兩個星野姬安排的保鏢,身旁擺着一把日產的自衛隊制式阻擊槍。
“傑克,你要先打聲招呼,我一定非常歡迎你。”唐立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傑克的對面。
“我過來是告訴你包裹任務有線索了。”傑克目光掃過唐立臉上,對於他那種略帶拘謹的表情,感到非常滿意。
“你可以用電話的……”唐立喃喃了一句。傑克除了最新式的槍械和汽車外,並不喜歡任何一種現代社會的玩意兒,包括了電腦和電話在內。
“你知道我不喜歡用電話。”傑克喝了口酒說。
他的語氣平靜,可越是這樣唐立越能感覺到他的不滿,“好吧,我想聽聽你的線索。”
“蘋果和德賽爾的傷勢穩定了,”傑克沒提線索的事,反而說起了七十五號碼頭槍戰的傷情,“比預想的晚了兩天。”
唐立心中翻着白眼,誰都和你一樣呢,子彈可是不長眼的,要像你一樣能捱,那都不是人了。
“唯一的線索是線索藏在直滕家中。”傑克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酒說。
“線索藏在直滕家中?”唐立感到頭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