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秋祭幾天,對於嬌氣的雲喜來說簡直是災難。
水裡來泥裡去的,白奴竟然連放她回來洗個澡都不肯!
理由是怕她再遇上危險!
最可怕的是,她連偷吃的機會都沒有了,結結實實地餓了好多天!
終於洗乾淨了,導致阿水看到她的時候,還愣了一下。
畢竟以前見面的機會少,而前幾天他一直被迫跟在她身邊,看慣了她像個泥娃娃一樣髒兮兮的。如今突然洗出來一個白嫩嫩的嬌娃娃,慵懶地躺在玉石榻上,讓人給她擦拭頭髮。
“阿水快過來。”
阿水迅速看了那面浮雕一眼,然後走向了她。
雲喜興致勃勃地道:“你今天想吃什麼?想吃魚?還是想吃鹿肉?我覺得你是想吃魚。”
……明明是你想吃吧!
雲喜豪爽地道:“去給他弄魚。蒸的來一條,煎的來一條,再來一鍋魚頭湯。”
“……是。”
“好了,我的頭髮不用擦了,你們下去吧。”
“是。”
等到宮人都離開了,雲喜就懶洋洋地在玉榻上翻了個身,笑道:“真好。”
阿水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殿下有這麼喜歡吃魚嗎?”
“還好,就是餓壞了,所以想多吃點。”
阿水若有所思,道:“多吃對殿下仙體有損。”
雲喜瞪了他一眼,道:“礙着你了?”
阿水的嘴角抽了抽,道:“奴不敢。”
雲喜倒是不生氣,畢竟馬上就要有好吃的了嘛,她的容忍度非常高。
她笑道:“阿水,你們妖族,都是像你一樣的嗎?”
阿水愣了愣,道:“奴不太明白。”
什麼叫……像他一樣?
“或許不太一樣吧,有的妖,心思很深……一千年,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麼。”雲喜喃喃道。
她指的,是雲染。
那個人真是,好複雜啊。
不過,她回過頭看了看一臉呆萌的阿水一眼,笑道:“還是你好,安安靜靜的,也不多事。”
阿水意味莫名地看着她。
“阿水,認得字麼?”
“認得的,殿下。”
“你一個奴隸竟然認得字?”
“……很多奴隸都認字的。”
雲喜笑道:“別怕啊,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既然你認得字,那你就去那個書架子上,找本書,念給我聽。”
阿水愣了愣。
“快去啊。”
阿水只得站了起來,走到書架面前。
琳琅滿目的都是書。他揣測着雲喜的心思,一邊道:“殿下想聽什麼書?”
“跟下界有關的書。”
果然,不務正業。
阿水挑來挑去,挑了一本和下界民生有關的書回來,盤腿坐在雲喜身邊,開始唸了。
然而……
他才唸了不到半刻,雲喜就睡着了。
她怎麼總是這麼渴睡……
阿水輕輕合上了書。
雲喜睡得很安靜,足足睡了整個時辰,連姿勢都沒換一下。
期間宮人們輕手輕腳地把煎魚,蒸魚,魚頭湯什麼的擺上桌,她也沒有醒過來。
直到終於覺得自己把覺補足了,她睜開眼,發現阿水坐在她對面,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牆上的浮雕。
“很威武吧。”她輕聲道。
阿水回過神,然後道:“恩。”
雲喜也側過臉,看着那浮雕,道:“其實我見過他,在他的夢裡。”
阿水一愣。夢中的記憶,是存放在另一半元神裡的,所以他並不知曉。
“怎麼呢?”他幾乎是屏住了呼吸,輕聲問道。
“他很強,真的很強”,她笑道,“其實人也不壞的。”
阿水勉強道:“雖說……但也並沒有誰覺得,陛下誰個昏君。”
“就是,太可怕了。”她彷彿喃喃自語。
阿水:“……”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殿下還在怕什麼呢,陛下已經不在了。”
“他會復活的。”雲喜斬釘截鐵地道。
阿水一愣。
其實,現在除了白奴還堅信着月和一定會復活,其他人,心裡都多多少少有些犯嘀咕。
阿水忍不住問:“殿下爲何這樣肯定?”
雲喜沒有回答。
她依然還在自言自語,道:“等他醒了,我的生活就會跟現在完全不一樣了。或許會解脫,又或許,會更糟糕。我每天只要想到這個,就覺得不知道哪天睜開眼他就會站在我面前了,所以,纔會睡不好。”
月和應當不會失信於她纔對。可是雲喜不知道爲何,還是對未來充滿了恐懼。
其實現在的情況,無論是雲染的張揚跋扈,還是白奴的小心翼翼,都已經讓她生活得很壓抑很糟糕了。但起碼,還是有一口喘氣的機會啊。
她突然回過頭,笑道:“不知道爲什麼,你在的時候,我總是睡的很安穩。阿水,你是什麼妖?能寧神嗎?”
“……不能,殿下。”
雲喜滾了起來,拖着長髮走向桌邊,道:“好了,吃點……”
這時候,青奴和秋風這對兩看相厭的死對頭突然並肩走了進來。
雲喜:“……”
青奴一看那桌子,頓時就大呼小叫,道:“殿下,您怎麼能吃這種東西呢!快讓人拿去扔了!”
雲喜低頭看了看還在溫爐裡小心呵護着的白白的魚湯,頓時就黑了臉:“不許扔!”
秋風頓時樂不可支,道:“聽見沒有,殿下說不許扔!”
青奴不可思議地道:“殿下,您怎麼能吃這種腌臢物……”
可惡,這個是腌臢物是吧?好,老孃明天燉青雀湯!
雖然心情極度不爽,但云喜還是隻能指了指旁邊的阿水,道:“喂他的。”
青奴這才注意到旁邊的阿水,立刻就後退了一步,臉色更難看了,道:“殿下您怎麼把這等髒東西帶進殿來了!還不快趕出去!”
秋風幽幽地道:“怎麼,連白大宰府裡都可以養着鮫人,我們殿下想養頭妖,都不行了嗎?”
青奴氣急敗壞,然而一時又理虧氣短,只能吹鬍子瞪眼。
雲喜慢慢地走了回去,道:“乖阿水,快去吃。”
……果然是對**物說話的口氣啊!
阿水不禁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她一臉的忍痛的表情。
秋風道:“殿下,您怎麼了?牙疼嗎?”
“不是……”
阿水坐在桌邊,先給自己盛了一碗湯……
雲喜嚥了咽口水。
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雲喜氣得背過了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