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
皇上讓身邊的小太監,將所有的證據呈現在君冥燁面前。
還一樣一樣地給君冥燁講說,這些證據的內容。
君冥燁掃了一眼,那些所謂的“密信”,神色沉寂,臉上沒有表情浮動。
書裕和太后心下都捏了一把汗。
救與不救,一切只在君冥燁的一念翻手之間。
“這些密信的字跡,可是和之前公主在壽宴獻舞時寫下的那首詩,字跡一模一樣。”皇上道。
接着,皇上沉吟了幾秒,又道。
“關鍵在於,有人證明,這個公主,根本不是癡兒,如此如何能和南雲國送來的癡傻公主吻合。”
皇上攤攤手,“朕也很困惑,天下皆知,南雲國的長公主,從小就是個癡兒,現在卻不是癡兒,不是南雲國送來的細作,如何解釋!”
書裕真的很想將全部的真相說出來。
現在知道所有真相的人,只有他了。
上官清越當年,是被現在的南雲國皇后迫害,借用一個道士的胡言亂語,將原本尊貴的長公主送去了青樓。
南雲國皇帝,爲了遮蓋這件事,纔會對外宣稱,當年小小年紀就揚名天下的永安公主,大病一場,成了癡兒,再不在世人之前露面。
這場和親來的很突然,南雲國皇帝,沒辦法自圓其說,只能將錯就錯,將上官清越送來大君國。
但現在的情況,書裕知道自己不能衝動。
稍有一句不慎,只會讓上官清越的情況變得更加危險。
況且,現在書裕也拿捏不準,即便君冥燁知道,上官清越就是當年的“小月兒”,會不會顧念舊情,真的伸出援手。
就在書裕猶豫不決的時候,君冥燁的舉動,震驚了在場所有人。
君冥燁直接抓起一側點燃的蠟燭,將所有的密信點燃,瞬間包裹在一團火光之中。
大家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就連坐在龍椅上的皇上,也是臉色一白。
“皇叔!你!”
君冥燁讓那些密信,就在掌心的位置,燒成黑色的飛灰。
掌心一片灼痛,他臉上卻沒有一絲吃痛的變化。
在隕滅的火光中,整張俊臉顯得更加霸氣凜然。
“哦,抱歉,皇上,本王只是眼神不好,想要看得清楚一些,沒想到……”
君冥燁將手裡的蠟燭丟在地上,還碾了一腳。
“該死的蠟燭!”
皇上氣得繃緊的脣角,顫了又顫。
過了好一會,才從抿着的脣瓣中,擠出一句話。
“既然,證據……毀了……”
皇上咬牙,桌案下的拳頭,死死攥緊。
君冥燁也很惋惜,“證據已毀,便已無證據指證。”
皇上俊逸的面頰都開始顫抖了。
“公主不是癡兒一事,終究不能混淆……”
君冥燁打斷皇上沒說完的話。
“忘了告訴皇上,公主吃了用我的肉熬製的湯藥,竟然連從小的癡症,也給醫好了。”
“都是本王的疏忽,竟然忘記稟告皇上了。其實在冥王府這段日子,本王就用盡了偏方爲公主醫治癡症,本已有所恢復。”
皇上的牙關咬得更緊,“難道公主在冥王府受到的一切,都
是偏方治病不成!”
皇上實在氣得忍不住,在君冥燁面前也拔高了聲音。
這還是皇上,第一次用這樣的態度,對君冥燁說話。
君冥燁新奇地挑下濃眉。
太后心口猛地一沉。
就連書裕也是脊背透出一股寒意。
皇上話落之後,發現自己失態,也不禁抿了抿脣角。
君冥燁卻超乎大家想象,笑了起來。
“皇上連這個都知道,果然是大君國的仁君之主,沒有什麼事能瞞得住皇上。”
皇上的脣角又抽搐了一下。
君冥燁袒護上官清越的態度,已經明顯至此,他還能說什麼?
不僅什麼都說不出來,也什麼都不能做了!
“好好,好好……”
皇上一連說了好多個“好”字,接着一聲一聲地笑起來。
“皇叔既然都解釋清楚了,朕也不能再繼續關押冥王妃,實在於禮不合。”
接着,皇上又笑哈哈地說,“倒是皇叔,你倒是早點言明一切,何必引起這樣可笑的誤會。”
君冥燁似笑非笑了下。
“皇上打算何時將人放出來?”君冥燁冷聲道。
“魏公公,放人!”
皇上一聲令下,一頭華髮的魏公公,趕緊笑盈盈地領命去了。
書裕的臉上,終於浮現了難得的笑容,激動得差一點就要抱住君冥燁,感激君冥燁開恩。
太后看着君冥燁棱角分明的側臉,在亮如白晝的金鑾殿,太后覺得自己已經看不清楚君冥燁一雙深黑的眼眸。
秦嬤嬤氣得咬牙切齒,低聲在太后耳邊狠狠道。
“太后娘娘,冥王也太偏袒那個假公主了!這可不是好兆頭啊娘娘,您可不能讓這樣的事,繼續演化下去,必須儘快阻止。”
太后掃了秦嬤嬤一眼,“你說的都是什麼跟什麼,什麼假公主?什麼演化下去。”
秦嬤嬤看了一眼君冥燁的方向,附在太后的耳邊很小聲說。
“冥王看來已經對那個假公主動了心了!被那個禍水的妖顏,給迷惑了!這可如何是好!而且娘娘沒看出來,裕王爺對那個禍水……嘖嘖……這樣的禍頭子,可不能留啊。”
“嬤嬤,不要一口一個假公主地喚着。哀家倒是覺得,那就是真正的公主!與生俱來的高貴,是僞裝不來的。”
太后從小見多了娘娘公主這樣的貴人,一眼就能從一個人身上流露出來的氣質,看出那個人的身份高低。
“太后娘娘,您畢竟還年輕,不能太過武斷!那個禍水,一看就不是好東西,眼神都會勾人!您沒看見,壽宴上,所有男人的目光,都跟着她走,那個火辣辣的,想想都臊得慌!”
“好了嬤嬤!”
上官清越被放出來了。
兩個宮女,攙扶着嬴弱無力的她,每走一步都好像要如水一般癱在地上,讓人看着都心疼。
君冥燁就是有本事,依舊冷着一張臉孔,只當在看一個陌生人。而不是與他三叩九拜,已成爲結髮夫妻的那個女子。
書裕都忍不住,想要衝上前,一把將上官清越抱入懷中。
但礙於皇上和太后都在場,他不能那樣做。
書裕的手緊緊抓成拳頭,恨得牙齒緊咬。
沒
想到,魏公公竟然將上官清越折磨成這個樣子!
上官清越努力挑起沉重的眼瞼,掃了一眼在場的人,脣角努力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就知道,能出來!
蒼白的臉色,好像紙張,沒有一點血色。
她虛弱地笑着,猶如風雨中,即將凋零的白色梨花……
那樣柔弱的她,不知揉碎了多少人的心。
就連高位上的皇上,看了上官清越虛弱的樣子一眼,都不忍再多看一眼。
君冥燁卻態度冷漠至極,依舊像一座高冷的冰山一樣,沒有任何的溫度。
“還不快點攙扶王妃坐下。”太后下令道。
君冥燁的聲音,橫插進來。
“不必了!我們便不在這裡叨擾皇上了!”
我們……
君冥燁竟然對皇上說“我們”。
也不知他是故意這麼說的,還是自己都沒發現脫口而出。
君冥燁看了一眼連走一步路都很吃力的上官清越,實在覺得很礙眼。
他直接走過去,一把將上官清越打橫抱起,就往殿外走去。
上官清越吃了一驚,趕緊掙扎。
“別亂動!”君冥燁霸道地低喝一聲。
離開大殿時,上官清越的目光看向一頭雪白的魏公公,對魏公公報以一個感激的眼神。
魏公公卻當什麼都沒看見,消瘦又蒼老的臉上,總是帶着一種看上去很奸詐的笑容。
上官清越驚訝發現,正有一雙眼睛,總是追隨着他們離去的身影。
她擡眸看去,卻只看到書裕的目光,深深地凝視着自己。
那樣關心滿滿的目光,上官清越看得出來。
心下也不禁多了一些感嘆。
裕哥哥啊裕哥哥,到底哪一面,纔是最真實的你?
越兒,混沌不清了。
君冥燁一路抱着上官清越,回到在宮裡暫住的宮殿。
外面的天氣真的很冷,即便上官清越的身上,裹着溫暖的狐裘大衣,還是覺得冷透了骨頭。
不過幸虧,君冥燁的胸膛很溫暖,就在她冷得忍不住打顫的時候,他下意識收緊了懷抱,讓溫暖更多地迴流到她的體內。
等到了寢殿,君冥燁一把將上官清越丟在牀榻上。
雖然動作很粗魯,卻不曾弄疼她。
上官清越惱怒地瞪了他一眼,他卻不曾看她一眼,直接吩咐秋菊,快去請太醫。
雲珠哭着撲上來,“公主,您總算回來了!太好了公主!”
接着,雲珠跪在君冥燁的腳邊,一雙手很輕柔地拽着君冥燁的袍裾。
“多謝王爺救了我家公主,多謝王爺!”
雲珠的一雙小手很軟,那樣拽着君冥燁,仰着掛滿淚痕的小臉,很是惹人憐惜。
上官清越豈會看不出來雲珠有意靠近君冥燁的心思。
不過,君冥燁似乎好像很久沒有寵幸雲珠了,也沒有再寵幸別的女人。
上官清越身上不適,雲珠又哭個不停。
她心下煩躁,直接放下牀幔,將外面的君冥燁和雲珠阻隔在外。
置身在單獨的空間裡,總算覺得心情安靜不少。
但她卻清楚感覺,正有一雙噴火的眼睛,從簾幕之外,火辣辣地射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