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不染想要將信件傳出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他現在僞裝成宮裡的宮女翠屏,雖然劉太醫沒有將他的身份泄漏出去,但他也不能隨意出宮。
百里不染想了很多辦法,都被看守的宮人攔了回來。
信件暫時送不出去,只能再想辦法。
上官清彤再不想嫁給君子珏,可兩國之間很快就達成了協議,姜皇后爲了讓自己的女兒能成爲大君國的皇后,又加了很多名貴的珠寶爲嫁妝,其中還包括十座城池。
這麼豐厚的嫁妝,史無前例。
姜皇后嫁女心切,也給自己的女兒十足的厚禮,只爲將來在大君國可以風光無限。
姜皇后對上官清彤說,“母后就你這麼一個女兒,母后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
上官清彤縱然千般不願,但在君冥燁那裡也是心灰意冷,只能低着頭沉默無聲,等待出嫁,遠赴大君國。
上官清彤出嫁的那一天,跪在皇上的牀榻前,哭了許久。
“父皇,彤兒就要走了,再不能侍奉父皇牀前,父皇要多多保重……”
皇上吃力握住上官清彤的手,這些天他的身體越來越差了,說話的聲音也有氣無力。
“彤兒啊……嫁了人就長大了,不能再……咳咳咳……”
“父皇!”上官清彤趕緊幫父皇疏離胸口。
皇上還是掙扎坐起來,拿出一根九鳳金簪插在上官清彤的髮髻上。
上官清彤很吃驚,“這根金簪……是皇奶奶的遺物……父皇,怎麼給了我?這不是……這不是隻有長公主才配戴的鳳簪?”
“彤兒啊,你也是父皇的女兒,在父皇的眼裡,沒有那麼明顯的嫡庶之分,你們都是朕的女兒,好女兒……咳咳咳……”
“父皇……”
“彤兒,你和越兒雖然不是一個母親,卻是親生姐妹……越兒從小到大,都比不上你幸福,你有母后疼着,她沒有。你有錦衣玉食,她也沒有……如今去了大君國,你無上榮耀,她更沒有……”
上官清彤漸漸明白了父皇的意思,父皇哪裡是在送她鳳簪,分明是在讓她能對上官清越少一些成見。
“父皇……我……”
“彤兒,父皇老了,也就只有你們三個孩子……你和越兒是姐妹,你們才更親近一些。等你將來成了大君國的皇后,身份更加高貴,要多學會一些容人之量,方是立人之本。”
上官清彤低下頭,擦拭去眼角的潮溼,“我知道了父皇。”
皇上還是不放心上官清彤,又叮囑了好些嫁去大君國,做個好皇后。吉時到了,上官清彤該上華麗的轎子了,皇上終於忍不住,老淚縱橫。
上官清彤也哭着上轎。
姜皇后送了好遠,目送自己唯一的女兒遠嫁,看上去蒼老了很多。
上官清越一直沉默在隆重煊赫的儀式中,心裡揣度姜皇后這般焦急將女兒嫁走,到底出於什麼目的。
姜皇后回宮時,在衆多的人羣中,目光犀利地掠過上官清越,那是一眼呆着殺氣的眼神。
劉太醫偷偷地又來九鸞宮要解藥
了,百里不染依舊只給劉太醫一顆藥丸。
上官清越攔住劉太醫的路,“太子的毒,到底想好辦法沒有!”
劉太醫一臉爲難,“毀靈草,我倒是有解藥。但是太子體內的毒,現在已經變性,我實在不知如何解毒!況且,也只是在一些古籍中找到了關於血髓的記載。”
又是血髓。
上官清越清楚記得,上清老人也說過關於血髓,才能解哥哥的毒。
可血髓到底是什麼東西,居然沒人知道。
上官清越看向百里不染,百里不染喝道,“這一顆解藥,依舊不是完整的解藥!除非你找到真正的血髓到底是什麼,我纔會把解藥給你。”
劉太醫雖然惱怒,但也無話可說。
上官清越冷聲道,“太子中毒的事,膽敢泄漏出去,休怪我們下次給你的就是劇毒!”
劉太醫暗暗咬牙,只能連聲答應。
他給太后的藥,可是說是自己煉製的,若給了劇毒,一家老小就別想活命了。
上官清越坐在房間的矮凳上,看着窗外,“一直沒有見到冥王,他應該沒有隨着送親隊伍一起回大君國!”
“藍候王一直沒有現身,冥王不會走的。何況……還有你在。”百里不染道。
上官清越的心頭,倏然一軟,隨後又一酸,“信件還沒送出去?”
“我在想辦法,但是……”百里不染頓了頓,“我現在身份不便。晚上的時候,我想冒次險,出宮一趟。”
上官清越蹙眉,“雖然你輕功好,沒人抓得住你。但宮裡戒備森嚴,我怕你出去,被人發現端倪。”
“我也有這個擔心!我怕反而連累了你。”
上官清越沉吟稍許,“若不然,再等等吧。或許……他也正在想辦法再入宮,到時候,我也能當面對他說了。”
上官清越站起來,“也不知道,他安排讓傾城公子入宮爲父皇治病的事,安排的怎麼樣了。”
正說着,門外有人敲門。
天色已經黑了,外面的人卻說。
“公主,可是餓了?奴婢爲公主準備了一碟雲糕。公主之前說想吃的,奴婢特意就送過來了。”
上官清越和百里不染對視了一眼。
她沒有交代人送雲糕來,對方是誰?
百里不染邁着細碎的小步子走到門口,那纖腰柳擺的作態,讓上官清越幾乎忍俊不禁。
百里不染打開門,門外是一個端着一碟雲糕的小宮女,對百里不染盈盈一笑。
“彩屏姐姐。”
百里不染微微蹙眉,接過那一碟子云糕,那宮女笑着說。
“公主既然餓了,可要一塊一塊的都吃玩呀。”
小公主屈膝行禮,便轉身告退了。
百里不染端着糕點到上官清越面前,上官清越拿起碟子,將糕點一塊一塊地掰開。
雲糕本就做得和紙片一樣薄,可沒想到在那薄薄的糕點內,真的藏了一張字條。
“你怎麼知道!”百里不染吃驚。
上官清越微淺一笑,“我只是預感那個小宮女話裡有話。”
上官清越趕緊展開字條,上面只簡單寫了一句話。
“傾城公子已扮成太監入宮。”
上官清越從自己上辨認出,那正是哥哥的字跡。難道君冥燁找了哥哥幫忙?也不知道哥哥現在的情況可還好。一直都沒有機會見到哥哥,姜皇后那個妖婦也戒備着他們兄妹。
上官清越看了一眼窗外,現在守着九鸞宮的人,都是父皇的人,出門也方便一些。
“走,我們去面見父皇。”
上官清越高興起身。
傾城公子入宮,相信父皇的身體會很快好起來。
而正在這時候,姜皇后已經帶着藥丸去了皇上的寢宮。
大殿內,沒有人,只有皇上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明黃色的龍榻上。
皇上擡起手,想要一口水喝,都沒人可以呼喚。
這兩日,他的形容更加憔悴,原本還花白的頭髮,已經幾乎全白,一下子又老了好幾歲。看着就像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讓人惋惜。
姜皇后笑着走到皇上面前,看懂皇上的意思,笑着說,“皇上可是要水喝?”
皇上嗓子乾的難受,說不出話來,用力點了點頭。
姜皇后端着水,用小勺餵了皇上,見皇上已經吞嚥困難,便將藥丸放在水中,輕輕化開。
姜皇后一邊用小勺來回攪着碗裡的水,一邊對皇上說。
“皇上,你說我們夫妻也十幾年了,現在看到你這副樣子,真真心疼。”姜皇后擡手,輕輕擦拭了一下皇上蒼老面容上的薄汗。
“皇上,您的身體現在太虛弱了,連躺着都會出汗。”姜皇后嘆息一聲,接着又低聲說,“彤兒已經遠嫁了,我們的膝下已經沒有子女了。您現在又病着,只有我來親自照顧你,未免有些荒涼。”
“皇上,我想收姜將軍的二兒子爲義子,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一聽,當即老目圓睜,嗚咽着搖頭,表示不肯。姜皇后之心,已經昭然若揭。
“皇上,姜邵寧是個好孩子……在本宮看來,一點都不比少澤差。少澤到底是皇上的血脈,本宮也不多說什麼了。但這麼多年,少澤在朝廷上,都不如邵寧立功頗多。”
“本宮聽說,自從太子大婚後,整日裡在太子府和太子妃弄那些歌歌舞舞的,將來怎麼能勝任一國之君。本宮看來,邵寧比太子強多了。”
“我們將邵寧收爲義子,養在膝下,將來也有人爲我們效忠盡力。皇上,本宮想好了,邵寧過來,直接更姓,隨了皇上姓‘上官’,邵寧是我的親侄子,和自己的兒子也無差了。”
皇上還在不住搖頭,姜皇后顯然也不打算聽皇上的意思,直接從懷裡拿出來一張早就草擬好的旨意,然後抓着皇上的手,在上面蓋上了印章。
姜皇后笑起來,命人趕緊去姜將軍府裡宣旨。
皇上氣得掙扎要從牀上爬起來,卻被姜皇后一把按住,“皇上,您這是怎麼了?快點躺好,身子骨不舒服,可別亂動。”
姜皇后終於將皇上按倒在牀上,端起一側早就化好的湯藥水。
“皇上,您該喝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