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一聲令下,一大羣人便從殿外涌了進來。
上官清越現在滿身傷痕,能抓緊鞭子,勒住林輓歌的脖頸,已經是所有力氣的極點了。
若這一羣人涌上來,對她刀劍砍殺,那麼她當即就能被剁成肉醬,且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就在她爲自己的處境堪憂時。
皇上一聲怒喝。
“朕在此,誰敢亂來!”
所有人當即不敢動一下,紛紛低下頭,退出了大殿外。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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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很吃驚,萬萬沒想到,上官清越傷了林輓歌,皇上最疼愛的表妹,居然還護着上官清越。
上次林輓歌因爲找上官清越尋隙滋事,皇上礙於在大衆面前,不得不將林輓歌處置禁足,當時皇上還爲此對她抱怨了一通,說委屈了林輓歌。
宮裡誰不知道,皇上的親生母親早逝,是林夫人,皇上的姨娘,用奶水將他撫養長大。皇上對自己的姨娘,當成親生母親一樣的敬重,對林輓歌更是當成親生妹妹疼愛溺寵。
林輓歌如今被上官清越傷成那個樣子,皇上竟然不處置上官清越,實在太讓人費解了。
“冥王妃,還不住手!”君子珏對上官清越呵斥一聲。
上官清越依舊抓緊手中的鞭子,不放手,“我住手?看我滿身傷痕,你認爲我會住手嗎!”
上官清越已經紅了眼。
她真的恨極了!
方纔李公公將太后保護的太及時了,不然阻止林輓歌繼續鞭打自己之後,下一個陶瓷碎片,就是飛向太后的心口。
君子珏對身側的魏公公使個眼神,魏公公當即出手,一個閃身,動作極快,幾乎還沒看清楚怎麼做的,就已經將上官清越手中的鞭子奪了下來。
上官清越的體力,早就達到了極限,手中的鞭子一脫手,整個人便軟倒了下去。
魏公公趕緊一個轉身便已將上官清越抱住。
而林輓歌跌落下去的身體,也被幾個宮女趕緊攙扶住。
“快送輓歌郡主下去,找太醫醫治!也快點找太醫過來,看一看冥王妃身上的傷口,都快一點。”德妃趕緊吩咐。
整個明陽宮都混亂起來,宮女們進進出出,忙成一片。
太后臉色泛白地看着這一切,當觸及到君子珏投來的目光,趕緊收拾好臉上的慌亂,又恢復太后該有的端莊和氣勢。
“皇上龍體不適,多日不曾出寢宮一步,而旁人也見不到皇上龍顏。今日倒是因爲一個冥王妃,皇上連自己的龍體都顧不上了!”
太后口氣中帶着諷刺。
“朕就怕晚了一步,這冥王妃就要下黃泉了。”
“這可要問一問皇上疼愛的輓歌郡主,哀家可是阻止了,未能阻止得了。”
林輓歌已經因爲失血過多,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了,哪裡還有精力爲自己辯解,這個時候,還不是由着太后隨便杜撰事實真相。
君子珏知道林輓歌性格跋扈,又看不上上官清越,倒是有可能不管不顧的行兇,但君子珏不相信,太后就那麼清白。
“就怕太后也有縱容之嫌!”
“皇上不覺得對冥王妃太過關心了嗎?”
“朕只是不想兩國關係,因爲和親公主的稍有閃失,而再起戰端!”
“皇上到底是爲了大君國,還是已存私心?”太后眯起一雙眸子,目光探究地看着君子珏。
德妃看了皇上和太后一眼,趕緊出言緩和氣氛。
“皇上身體不適,快點坐下來吧!春蘭,快點給皇上倒一杯水,讓皇上驅一驅外面的寒氣。”
上官清越滿身傷痕,身上白色的衣衫已經被血跡染得一片斑駁胭紅。
君子珏不能進入內殿去看望上官清越,便讓德妃去看了一眼。
德妃回來的時候,想想上官清越滿身傷痕的畫面,都不禁心驚肉跳。
“幸虧冥王妃也會一點身手,若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真的只怕要被打死了。”
君子珏不忍地閉上雙眸,掃了一眼安靜坐在那裡的太后。
“何必呢!”君子珏低聲開口。
太后臉色清涼,目光中帶着一股銳氣,“得江山不易,守江上更難,皇上不會不懂這個道理。”
“朕自是明白!但萬里山河,又豈會毀在一個女人的手裡。”
“往古至今,這樣的例子還少嗎?”
“那是當朝皇帝昏庸!”
“暖飽思淫慾!皇上坐穩了江山,自然也會爲美人而志短!”
“太后多慮了!那是冥王妃,朕的皇嬸。與朕沒有任何關係!朕只是不想皇叔爲難。太后何必以禍亂大君國的由頭,處置冥王妃。”
“那麼裕王爺的死呢?和她沒有關係嗎?皇上難道讓裕王爺就這樣含恨九泉,不將真兇繩之以法?”
“書裕是死於突發怪病!太醫也這樣說了!那一刀雖然深,卻不至於致命。”
“若不是裕王爺身負重傷,又豈會突發怪疾?皇上,終究是要爲冥王妃開脫了!”
“冥王就是這樣的說的,怎麼是朕爲冥王妃開脫。”
“……”
太后說不出話來了,目光裡竟然帶着幾分幽怨地看着君子珏。
君子珏的目光也漸漸柔軟了下來,莫可奈何地輕嘆一聲。
德妃看了太后和皇上之間,微妙的氣氛一眼,不禁低下頭,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好了太后,朕也累了。皇叔又不在宮裡,若這個時候冥王妃出個三長兩短,朕也不好向皇叔交代。朕留下來,等冥王妃好一些再回去,太后先行回宮吧。”
太后起身,向着內殿上官清越所在的方向,狠狠看了一眼,匆匆離開了明陽宮。
“太后娘娘,皇上明顯是袒護那個賤人啊!皇上怎麼能這麼明目張膽地關心冥王妃,那可是皇上的皇嬸啊!”秦嬤嬤附在太后耳邊又開始碎碎念。
太后心煩不已,臉上神色很不好。
“多好的機會!要是冥王妃死在輓歌郡主手裡,冥王和皇上誰都不能怪罪到太后身上來。頂多只能說,太后爲何沒有阻攔,到時候太后只要說,攔也攔不住,也就過去了!”
“沒想到,皇上居然這麼快趕來,橫加阻撓!就是冥王妃將輓歌郡主給……”
秦嬤嬤的聲音壓得更低了。
“殺了,即便冥王和皇上將一個小小異姓王不放在眼裡,死了也就死
了,輓歌郡主可是林丞相的愛女。林丞相在朝中權利頗大,連冥王也不能隨便動林丞相一下,恐動搖大君國根基,到時候可就有好戲看了!”
“皇上又那麼疼愛輓歌郡主,肯定也不會輕饒那個賤人。就算皇上對那個賤人動了心思,於心不忍,到時候,那個賤人和林丞相成爲敵人,林丞相一定聯合朝中大員,向皇上進言,讓皇上處決了那個賤人!”
“皇上到時候,就是想保,也保不住那個賤人了!”
秦嬤嬤不禁惋惜,“這麼好的機會,竟然錯失了。”
太后的眼底,漸漸浮現一抹幽光。
“也不知道輓歌郡主的情況怎麼樣了。”太后命人擡着轎輦去林輓歌在宮裡的偏殿,打算親自去探望一眼。
在路上,太后忽然覺得,這陰氣遭遭要下雪的天氣,都頓時清朗了起來。
“秦嬤嬤,有的時候,你這張嘴,總是呱噪,吵得我腦仁兒疼。有的時候,也怪派得上用場的。”
秦嬤嬤雖然沒聽出來太后的深意,但被太后誇獎,當即滿臉堆笑。
“老奴伺候太后這麼多年了,對太后娘娘可是忠心耿耿。”
上官清越渾身劇痛,折磨她的神智昏昏沉沉,幾度險些昏厥過去。
幸好上了藥,緩解了疼痛,總算舒服不少。
君子珏譴退了所有人,緩步走了過來。
上官清越費力擡起頭,看了君子珏一眼。
“皇上不是病得都下不了牀了。”
君子珏坐在牀前的矮凳上,臉色憔悴,形容病弱,掩嘴咳嗽了一陣。
“本來真的下不了牀了,但聽說你有難,就是爬也要爬過來。”
上官清越不禁嗤笑,“我和皇上之間,可沒有那麼深濃的感情。”
君子珏的目光恍惚了一下,隨即笑起來,“但你對朕確實很重要。”
“皇上不要寄託太高的希望,我都自身難保,這條小命隨時都可能被玩弄死。”
君子珏看了一眼,上官清越臉色煞白的樣子,“方纔在外面聽太醫說,傷得太重,有的地方都能看見骨頭了,但冥王妃居然還有神智,當時還能反擊,實在強悍。”
上官清越的眉心,漸漸蹙了起來。
其實她自己也挺詫異,雖然疼痛,渾身無力,但在衝起來的時候,身體裡卻好像有一股強大的力量似的,一直支撐着她,沒有倒下去。
那那種感覺很微妙,也不是很強烈,輕易就能被忽視掉了。
“我只是被氣急了!難道皇上沒聽說過,人都是有潛力的,當到了一定程度,就會爆發出來。”
“這種言論,倒是聽說過,但公主似乎,傷得確實不輕。”
“我似乎在皇上眼裡,只怕打個哈欠都是特別的吧。”
“……”
君子珏的面色緊了一下,隨即噗哧笑出聲。
“公主好好養傷,但也別好的太快了,我這裡有一瓶非常好的癒合藥,很快就會讓公主的傷口,全部好起來,且不會留下任何疤痕。”
“這瓶藥,很貴重,公主可要省着點用,整個皇宮可就這麼一點。”
君子珏將一個小小的藥瓶放下,便起身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