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燕營已經過了子時,議事帳之中龍野坐鎮等着,見商玦和朝夕進來立刻站起身來。?
“殿下,夫人——”
商玦和朝夕直走向主位,商玦又問,“怎麼樣?可有戰報傳回來?”
龍野搖頭,“有,半個時辰之前剛送回來,趙營此次出兵八萬人馬——”
“八萬……”商玦還未坐下,又走向一旁擺着的沙盤輿圖,“八萬人馬,看樣子趙弋是急着想贏一場了,不過可惜,他只怕不能如願。”
朝夕也跟着走過去,看了眼沙盤道,“趙弋幾乎將主要兵力都屯在了邊境。”
商玦若有所思擡眸,朝夕便指了指沙盤上一處道,“這邊空了。”
商玦看過去,他自然早就知道了,趙弋想一舉拿下燕營主力,所以就將兵馬集合在了燕趙邊境上,而趙國東南邊上卻是空了,然而,燕國的主力有限,即便知道這一節也不好冒險,可是如今不同了,商玦鼓勵的看着朝夕,“你怎麼想?”
朝夕脣角微彎,“你不是說要讓蜀國的將兵先適應一下燕國的苦寒嗎?我倒是覺得,在路上也可以適應,從此處南下,直往蜀國和趙國的邊境去,繞一圈之後前往趙國變成文城,據我所知,文城守軍只有兩萬人馬,如果能文城破了,趙弋必定要分散兵力前去狙敵,如此一來,這邊的戰力會迅速減弱,到時候兩邊一起往構城方向走,很快就可以拿下構城,只要拿下構城,整個趙國西南基本成爲燕國的囊中之物。”
構城是趙國的兵略要地,亦是趙國除了王都之外最爲繁榮的城池。
朝夕一氣呵成的說完,商玦笑意微深,龍野目光微亮,“夫人好計策,只是,此去文城路途不短,路上至少要走三日,不知道蜀國的弟兄們能不能行。”
朝夕失笑,“有什麼不可以,從巴陵趕過來可要走半個多月。”
龍野便不再多說的看向了商玦,商玦點點頭,“你去叫楊衍來,此事還需再議細節。”
龍野點點頭出去了,商玦一把拉住朝夕的手也要朝外走。
朝夕揚眉,“做什麼?他們很快就來了……”
“他們來了讓他們先議着,你該睡覺了。”
商玦不容置疑拉住朝夕出了議事帳往帥帳走,朝夕見此直苦笑,“這是不准我旁聽的意思了?”
商玦可不會因她這似嗔非怪的話動搖,“太晚了,你又冒着寒意走了一遭,容易生病,你今夜先歇下,此事待我們商議好了明日告訴你。”
朝夕沒法子,只得和商玦回了帥帳。
夜裡雖然出去了一趟,可是這一來一去倒也沒有讓朝夕勞累不堪,可商玦的好意朝夕明白,回了帥帳乖覺的洗漱躺下,商玦直看到朝夕蓋上被子閉上眸子方纔離開。
商玦一走,朝夕卻是睡不着,有一件事盤桓在她心頭良久,直到如今,她也還沒有解開自己心底的迷惑。
那個平安符,那個被她撿到的寫着“燕雪卿”字樣的平安符。
那一日,她將平安符放回了牀上,後來再去找的時候,果然不見了。
商玦把那平安符拿了回去。
燕雪卿,爲什麼寫的是燕雪卿呢,難道這是商玦從前的名字?
如果是這樣,那燕宅呢?
可是沒道理的,燕宅是他入巴陵之前就存在的,那個時候他還沒有了解到她的喜好,燕宅不可能佈置成那個樣子,除非,他從一開始就對她瞭解甚深。
然而這又是因爲什麼?
朝夕想了半晌都沒有頭緒,自己卻是真的有了睡意,她迷迷糊糊睡過去,可感覺沒睡到多久便聽到了一陣遠遠的鳴金聲,朝夕一下子睜眸,意識還未清醒之前先去摸身邊那一塊,這一摸,頓時發覺身邊沒人。
一轉頭,外面天色見亮了。
商玦竟然一夜未歸……
朝夕的意識一下子清醒了幾分,她坐起身來,發出窸窸窣窣一聲響,外面立刻響起腳步聲,墜兒進來喜道,“公主睡醒了嗎?燕軍大勝歸來了!”
燕軍勝了!朝夕精神一振,立刻下牀洗漱,不多時便穿戴齊整出了帥帳。
天色已經大亮,冬日的早晨尤其嚴寒,一出門,迎面而來的寒風就讓朝夕呼吸一滯,她轉身朝議事帳走去,墜兒見狀立刻道,“主子,殿下去迎接大軍了,沒在議事帳。”
大軍得勝,商玦去親自迎接方能鼓舞士氣。
朝夕心中一定倒是不着急去見他了,只在帥帳小步的走動幾步。
“昨天晚上殿下和幾位將軍議事多久?”
墜兒立刻道,“差不多說到天快亮,然後得了軍報說大軍得勝才散了,中間殿下回來看過一次,見主子睡的挺好才走了。”
朝夕心底一暖,想了想幹脆朝蜀營的方向而去。
蜀營雖然和燕營緊挨着,裡面卻是完全獨立的,朝夕一去,直奔帥帳,果不其然,此刻的蜀營帥帳之中仍然是一片燈火通明,見朝夕一來,衆人方纔醒過神。
朝夕掀開軍帳的簾絡指了指外面,“天都亮了怎麼還點着燈?”
軍帳中衆人各個一臉疲憊之色,可眼底卻都沁着亮色,一見外面天色明亮,才失笑着將帳內的燈火滅了,朝夕走到楊衍身邊去,看着他身前的地圖。
“怎麼樣?和殿下商量好了?”
楊衍忙點頭,帳內還有五人,都是蜀營之中的主將。
楊衍又繼續道,“聽殿下說,此計策是公主您想到的?”
朝夕點點頭,“趙越聯軍是燕國兵力的兩倍,他們早就知道趙國方面的漏洞,卻是沒辦法分出兵力去文城,眼下蜀軍一到則不一樣,何況我知道你們也不想真的一直練兵看着燕軍奮勇殺敵,所以就提了這意見,你們覺得如何?”
楊衍脣微彎,“剛來那兩日將士們的確有些不適應,不過現在早就好了,我還在想着什麼時候去跟殿下說一聲請戰的事,卻沒想到公主已經幫我說了,如此正好。”
“公主放心,我們必定不會給公主殿下丟人!”
“就是,燕軍雖然驍勇,我們也不弱!”
另外兩個將軍也如此說道,朝夕點點頭,“好,說說怎麼安排的?怎麼出兵?什麼時候出兵?”
楊衍面色一肅,“出兵五萬,今天晚上就走,剛好趙軍這一次敗了,趙弋必定心情受挫先整頓自己的兵馬,我們走五萬,留五萬,還要假裝出十萬人馬都在軍中練兵的樣子,神不知鬼不覺的到文城,文城城池堅實,但是沒有防備之下我們爭取一天之內攻下來,從趙營到文城最快要兩日,他們就算最快時間收到消息也救不到。”
朝夕點點頭,“攻城之時可先佯攻戰力不足,讓他們以爲可以受得住,如此給趙弋送消息的時候趙弋方纔會派兵,若文城兵將說城受不住了,趙弋只怕不會派兵過去。”
楊衍笑起來,“昨天晚上,殿下也是這樣說的。”
“好,既然這樣,那我就等你們的好消息了!”
如此說完,楊衍又陪着朝夕在蜀營之中轉了轉,一路上見到不少蜀國士兵,蜀軍們見到朝夕便覺收到激勵,朝夕又去校場上看了一圈纔回燕營,本以爲商玦定然還在處理大軍得勝之事,可沒想到一進帥帳商玦卻已經回來了。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商玦走過來直道,“大軍回營動靜太大,心知你必定醒了想回來看你,結果我回來你卻去了蜀營,怎麼樣?楊衍他們如何?”
朝夕聞言心底一暖,“放心吧,必定一擊得勝!”
------題外話------
辛苦最憐天上月,一昔如環,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爲卿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