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人沒找到。”
墨鴉眉頭緊皺着,語氣十分沉重,而他這話也像塊巨石,生生壓的鳳曄喘不過氣。
“沒、沒找到?沒找到是什麼意思?”
鳳曄茫然的看着墨鴉,又轉頭看着朝夕,朝夕凝眸,“怎麼回事?”
墨鴉繼續道,“宮裡送出來的消息,這個點兒才送消息出來,必定已經盡力而爲了,人必定不在昭仁宮裡,具體的細節屬下也不知。”
白鸞和墨鳳從不相識,墨鴉直負責收發消息,細節自然是不知道的,然而朝夕知道墨閣做事的風格,如果不是盡了全力,是不會給出個壞消息的。
然而現在沒找到人,並不一定是壞消息。
朝夕眉頭微皺,然而柳濟若不是在昭仁宮,又是在哪裡呢?
商玦蹙眉,“看來我們想的並非沒有道理。”
白日裡朝夕和商玦便說過這個話題,段錦衣不可能將柳濟留在昭仁宮關着,眼下又沒找到人,多半柳濟是不在昭仁宮了,可是柳濟分明是奉命去昭仁宮了。
朝夕和商玦對視一眼,二人眼底都是一片暗沉,外面天色漆黑,已經到了黎明之前,再有半個時辰不到天邊就會亮起魚肚白了,熬了一夜,朝夕精神也有些不濟,她轉眸看鳳曄,鳳曄的面色也極差,此前因爲看到那輿圖的精氣神全沒了。
“你先去歇着,待會兒我陪你入宮,繼續找便是,好端端一個人不可能這樣消失了。”朝夕擡手按了按眉心,“一定會有痕跡留下,若是再不行,稟明內府在宮中搜查。”
鳳曄魂魄離體般的看着朝夕,“稟明內府搜查?”
“這是沒辦法的辦法,眼下我們搜人爲了不驚動別個都是暗地裡搜查,若是稟明內府,說不定會得到其他的消息,柳濟當日去了何處一定會有人看到或者見過,但凡有了線索便可以追查下去。”朝夕語聲儘量和緩些,她明白這會兒鳳曄的感覺。
柳濟是柳良人留下的人,這麼多年和鳳曄朝夕相伴,雖然不及朝夕和朝暮之間的兄妹之情,卻也是鳳曄最爲看重的人了,柳濟忽然失蹤,便如同當年朝暮忽然不見一樣,那時候的惶然絕望,現在想起來朝夕仍然覺得心頭一陣陣的揪痛。
拍了拍鳳曄的肩頭,朝夕又安撫一句,“沒找到人也不算壞消息。”
鳳曄眨了眨眼,茫然呆滯的眼珠緩緩有了生機,深吸口氣,鳳曄點點頭失魂落魄的“嗯”了一聲,柳濟沒找到,即便有朝夕的安慰他也明白時間拖得越長柳濟平安無事被找到的可能性就越小的道理,鳳曄轉身走出幾步,這纔想起來這裡是朝夕的屋子,然後又回身看了看門口的方向,這才道了一句“等了一夜二姐姐快去睡會兒”便走了出去。
朝夕蹙眉看着鳳曄小小的身影,轉眸看了眼子蕁,子蕁知道她的意思,忙跟着出去照看鳳曄,墨鴉跟着退下,屋子裡便只剩下了朝夕和商玦二人。
見朝夕一直看着鳳曄的背影未動,商玦上前一步將她雙肩擁了住。
“你該歇着了,睡兩個時辰再入宮去,我陪着你一起去。”
朝夕微微閉眸靠在商玦懷中,又輕嘆了口氣,“好,是該歇歇。”
說着又睜眸,商玦便放開她拉着她朝內室走去,看着朝夕躺下,商玦卻並未立刻跟着歇下,外面夜色濃黑,商玦先出去吩咐了一句雲柘什麼才又進來。
朝夕心神疲累,見商玦出去一趟不由問,“怎麼了?”
商玦笑道了句“沒事”便也跟着躺在了朝夕身邊,他轉身將朝夕攬住,又在她額上印了個吻方纔看着朝夕睡去,朝夕沒多時便睡得沉了,商玦看了朝夕片刻,也跟着閉了眸子,說是睡,卻是昏昏沉沉的不曾睡踏實,恍惚間商玦也做了夢,某一刻,他忽然眼睫一顫的睜開眼來,眼底仍然有來不及散去的驚悸,直到看到懷中人的臉方纔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也不知夢到了什麼,商玦半晌都未再繼續睡着,索性不睡了,沒多時,天邊見亮,商玦眼看着天亮了卻委實捨不得叫醒朝夕,卻捺不住外面的鳥鳴啾啾,待朝夕睜眸,天色已經大亮,她在商玦疼惜的目光中起身下牀,這便算是休息好了。
縱然心疼,然而柳濟還未找到,商玦也未說什麼,而外面鳳曄果然睡不着的,一個人在院子裡來回踱步,口中還唸唸有詞,朝夕二人稍作洗漱出的屋門,鳳曄忙擡眸看過來,朝夕心底又是一嘆吩咐了早膳,三人用完早膳出門之時天邊剛見一絲朝陽的淡金色輝光。
馬車沿着御街直朝着宮門而去,剛到了御街門口便看到一行等着接上朝官員的馬車在宮門外候着,與此同時,還有一行內府的馬車正在宮門裡面排着準備往外走,朝夕往那馬車上多看了兩眼,鳳曄在旁語聲低低的道,“內府每個月都會給內宮主子們的家中送去封賞,今日正是送賞例的日子,這些馬車都是往內宮各位夫人家中去的,位分越高每月的賞例越多,家族不在巴陵的則折算成錢銀祿米由州郡府衙分發送達。”
蜀國的官員有俸祿,而內宮的嬪妾們除了自己每月的俸例之外家人也會得到賞例,雖然沒有官員的俸祿多,卻也聊勝於無,朝夕是知道這個規矩的,因此並未多看,馬車到了宮門口,一看是公主府的馬車,其他人都得讓開,守城的御林軍不敢多攔着,朝夕一行人沒多時便入了宮門,進了宮門一行人先往邀月臺去——
鳳曄早就失了章法,如果是個尋常的侍奴也就罷了,可偏偏是柳濟,所以他才求到朝夕這裡來,而如今,他只能聽朝夕的安排,邀月臺在宮中東北面,朝夕二人走了快兩刻鐘的時辰纔到,自從鳳欽將此處賞給朝夕,朝夕便在此留了人,是信的過的侍奴。
朝夕來前沒有交代,侍奴們仍然有條不紊的將朝夕迎了進去。
然而三人剛進屋,外面就來了訪客。
“公主殿下,有客來訪。”
商玦看着朝夕,鳳曄也看着朝夕,朝夕卻是一副預料之中的樣子。
“請去後面的小築”朝夕吩咐一句也看着商玦,“是藺辭。”
商玦沒料到朝夕如此坦誠,他只求信任,更是打算給朝夕足夠的餘地,哪怕她今日不做任何解釋他也不覺有什麼,而她如此坦白只讓他有種意外的驚喜。
藺辭是神機營大統領,更掌管着整個御林軍,且還在鳳欽面前有絕對的說話權利,要在這宮中找人,找他的確是最合適不過的了,商玦脣角微彎,“知道了,你去吧。”
朝夕挑眉似有微訝,她要去見藺辭,他倒是放心的緊。
而一旁的鳳曄也聽到了藺辭的名字,他有些詫異,隨即眼底蹦出光來,藺辭的位置,便是段祺也不敢輕易接觸,可聽着朝夕的語氣,藺辭來見她似乎是最尋常不過的事,他早就知道朝夕並非是孤身一人回巴陵,如今纔算窺見了朝夕手中勢力的一二,他既開心尋到柳濟的可能性更大,又覺得朝夕顛沛流離那麼久如今有所依仗實在是再好不過的事。
既然商玦都說去了,那朝夕便真的去了,她一走鳳曄才輕嘆一聲,“藺大統領和二姐姐是什麼關係?她們很早就認識了嗎?”
商玦眯眸,“她們,是很正常的朋友關係。”
他好似有所強調,不過鳳曄此刻卻是關注不到這些,他只喃喃道,“藺大統領可以找到柳濟嗎,這宮裡他最熟悉,哪裡的守衛見到了哪些人,他一定能幫我找到柳濟。”
朝夕往後院小築去的時候宮門處只剩下最後兩輛馬車還沒出去,這兩輛馬車來的最晚,除了駕車的內府侍奴之外還跟着個嬤嬤,那嬤嬤面色微白,在這大清早的時辰額頭上還冒着虛汗,一雙眸子簇閃着不敢和禁衛軍對視,卻是擡手便拿出了昭仁宮的牌子。
原來是昭仁宮出去送賞例的,禁衛軍們心知肚明,不敢多攔,揮手放行。
嬤嬤鬆了口氣,帶着兩輛馬車往外走,可走了沒幾步身後的禁衛軍小尉卻覺得有些不對勁,一個眼神,兩個禁衛軍攔住了嬤嬤的去路,小尉上得前來,似笑非笑睨着嬤嬤道,“敢問嬤嬤,你這車裡裝的什麼,怎有股子血腥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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