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六月初三的臨近,朱嫣也要不時的進入內宮,宮內的老嬤嬤除了教導鳳念蓉去了趙國的規矩之外,自然也要好好地教導朱嫣,這一日,朱嫣聽了半日的教習,拜別了老嬤嬤往宮門口去,可剛出教習所便看到墨韻神態嚴肅的在外候着,朱嫣的心一提。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朱嫣壓低了聲音。
“小姐莫要緊張,的確得了點不尋常的消息,不過和您無關。”
墨韻解釋一句,朱嫣這才微鬆一口氣,“什麼消息?”
墨韻左右看了看,小心謹慎的道,“奴適才和教習所之外的宮奴攀談了兩句,那宮奴是個多話的,他說起了此前過世的劉美人,就是九公主的母親。”
朱嫣有些疑惑,“劉美人過世許多天了,怎麼了?”
墨韻禁不住上前一步靠的朱嫣更近些,“小姐,您是知道的,當初是十公主和九公主都有機會嫁去趙國的,聽聞那時候趙國對九公主還更爲滿意些的,可是偏偏在那個時候九公主的母親過世了,如此,九公主要服喪守孝,這大婚便是不成了,所以才那麼快的定下了人選,適才那老奴說,劉美人此番死的不尋常,似乎是被人毒死的。”
朱嫣腳步當即一頓,劉美人病了這麼久了,初初聽聞病逝的時候朱嫣並未覺得意外,何況對於朱嫣而言鳳念依的事並不重要,再加上之後在城外見到了君冽她這幾日心思都不在宮裡,連來這教習所都是心不在焉的,因此更沒有注意到這件事上,可眼下聽墨韻這麼一說朱嫣方纔一陣心驚,不知爲何,她在沒有細緻瞭解到這件事的時候聽到這事下意識的念頭便是劉美人一定是被鳳念蓉毒死的,鳳念蓉這麼多年那般會僞裝,若非她自己做事不乾淨露了馬腳暴露了心性,朱嫣現在只怕都還將她當做溫婉知禮的好姐妹。
她能僞裝這麼多年,心性自然不會差,而趙世子是商玦之後最好的選擇,她又怎麼會放過,這麼多年來在宮中經營了那一場好名聲,不就是爲了掩蓋她生母發瘋被禁足的瑕疵嗎,再想到她筆下畫出來的盛放的枝丫快要長到天上去的海棠,朱嫣足以肯定鳳念蓉的內心對尊榮對權利的嚮往,她想要坐在女人最爲尊榮的位子上,她要的是趙國的王后之位!
“只聽到了這些?再說細緻一些,既然是這樣怎麼沒有查下去?”
朱嫣急急問出一句,墨韻忙道,“劉美人死的時候御醫草草給了個病逝的結論,人都開始上妝着衣了才發現死狀不對,後來叫來御醫再看,果然是中毒而死的,那一日聽聞搖光公主在宮裡,她當即讓人去稟報了王上,還叫來了廷尉大人,這件事已經交給廷尉了,可是這一次不同於於美人那一次,廷尉大人查的線索斷了,唯一成爲嫌疑人的那個宮女上下都找不到,所以這件事被耽誤在這裡了,然後王上的意思,十公主是要嫁去趙國的不能出差錯。”
朱嫣眉皺眼眯面色一片嚴峻,“必定是她乾的,一定是,但是一定不是她的人,憑她還藏不住人,那便是……昭仁宮!”朱嫣猛地頓足,雙眸驟亮!
“難怪搜不出人來,若是王后插手,那劉美人只能白死了。”朱嫣喃喃一語,後面的墨韻則警惕的看着周圍,生怕二人低語被別人聽到。
朱嫣定定想了一瞬,讚賞的看了墨韻一眼,“很好,以後入宮多和外面的那些老奴聊聊,不聊別的,就聊十公主的事,咱們知道的越多越好。”說至此,朱嫣想到鳳念蓉那張時刻帶笑的臉心底一陣惡寒,“真沒想到劉美人是這樣死的,這個人好狠的心!”
墨韻聽得心都揪起來,“小姐小聲點,這還是在宮裡,知道了這件事,小姐便知道了王宮裡面的險惡,不對,是內宮裡面的險惡,小姐不僅要爲自己着想,以後還要爲自己的孩兒着想,十公主既然是這樣的人,以後對着您也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這點我知道。”朱嫣擡眸看了看宮道兩側高高的宮牆,“內宮的險惡我明白,只不過沒親生經歷罷了,至於鳳念蓉……就憑着劉美人這一條,我們便掌握了先機。”
說着眉一擡,“你剛纔說,是搖光公主去請來的廷尉?”
“沒錯,聽說劉美人的喪事剛開始報,搖光公主便入宮了,只怕剛得了消息就趕進來了。”
朱嫣若有所思,“這搖光公主對九公主倒是十分照顧,不過這件事她只怕也是無力迴天,對了,你此前說,那一日到城門口給離國世子送東西的人是公主府的護衛?”
墨韻頷首,“不錯,這件事還是擺脫公子的人去查的,當是沒錯。”
“雖然有些奇怪,不過離國公子在淮陰和他們見過,倒也不是說不通。”想到那一日看到的面孔,朱嫣仍然覺的心底一陣揪疼,“不知爲何,總覺得這個搖光公主怪怪的,巴陵近來生出的許多事都好像和她有關係,偏偏,她總是閉門在公主府默默無聞的。”
“小姐,您的意思是……”墨韻有些遲疑,朱嫣並非她起初在別的下人口中聽到的樣子,不知經歷了什麼,朱嫣如今的心思連她也一時猜不透,更時而生出些詭異之舉,譬如此前去見那離國公子離開蜀國便是,當時她面色煞白,一路上跟魔怔了一般,回了朱府便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一整夜沒喊人侍候,偏生第二天又恢復如常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除了讓去查那個送東西的護衛之外也沒有再提起那一日的事,更沒問離國公子是不是回離國了。
墨韻覺得這中間必定有蹊蹺,可是朱嫣不說,她是不敢問的。
“這位公主似乎還和張太公十分投緣,前日我在哥哥院中還聽說兩位南軍的將軍去拜訪她了,其中一位是她舉薦給王上的,她是一個公主,卻自己開府在外,兩位朝中手握兵權的將軍去拜訪她,那個可以左右王上意志的張太公也愛重她,這太不尋常……”
朱嫣憑着自己的直覺認定朝夕有異,可到底如何有異卻想不出來。
“這件事二公子怎麼說?”墨韻低聲問了一句。
朱嫣卻搖頭,“哥哥都無法肯定搖光公主到底想做什麼,不僅如此!”好似說到了什麼大秘密,朱嫣自己先屏住呼吸提高了聲量,“不僅如此,我出來的時候還聽到說連鎬京都有人在過問她的事,這個搖光公主竟然還和鎬京有關係?”
“奴以爲,小姐眼下該學好規矩爲去趙國做打算,搖光公主的事並不重要,而且她立冬之時就要嫁去燕國了,以後如何也和蜀國無關了,再不濟,蜀國這邊還有二公子,小姐有何疑問只管問二公子便好。”
朱嫣瘋長的思緒被墨韻冷靜的聲音打斷,的確,琢磨搖光公主的事做什麼呢?
她的未來在趙國,她要琢磨的應該是到了趙國之後的事。
“哥哥應該是知道十公主這件事的,咱們回府去找他。”
“小姐想做什麼?”墨韻覺的朱嫣對鳳念蓉有種莫名的敵意。
“去查查清楚這件事,我要知道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如我所想那般和她有關係。”
墨韻猶豫道,“查清了也沒辦法治罪,何況咱們馬上就要去趙國了。”
朱嫣聞言冷笑一聲,“我不想治她的罪,別人治她的罪有什麼好?我要讓她自己折磨自己,你要知道,一個人爲了滿足自己私慾犯了一個錯,那她就會用十個百個錯誤來遮掩彌補,你看着一個表面上高高在上蘭心蕙質的人不停的犯錯,這不是很好玩嗎?”
墨韻聽着這些背脊微寒,忙跟着“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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