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何騙我?”
商玦脣角的鮮紅刺目,而他也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朝夕眨了眨眼,卻是答非所問,“你受傷了……”
商玦的武功深不可測,這在他僅有的幾次和別人交手都看得出來,他給她功力,好端端的卻怎麼會受傷?朝夕盯着他脣角的鮮紅,眉頭一皺便要坐起身來。
內傷不可小覷,朝夕正要起身下牀,手卻被起身的商玦一把抓住,朝夕看着商玦,便見商玦因爲痛苦微皺着眉頭仍然一動不動的看着她,那目光帶着幾分受傷幾分疑惑,彷彿還在等她的回答,朝夕便又想到他剛纔問的那幾個字,朝夕微微狹眸,“我哪裡騙你了?”
商玦脣角緊抿,看着朝夕的表情眼底的疑惑更重。
他一把捏住她手腕,又重新探入自己的內息,朝夕見此也有些疑惑不解,他好端端的怎麼會受傷,又怎麼會用這般表情說她騙了他?難道是她體內狀況有異?
見他即便受傷了也要繼續使用內力她不禁又有些擔憂。
“你受傷了,先別管其他的,我去給你找藥。”
朝夕說完想起身,奈何商玦仍然緊緊的抓着她的手腕,不僅如此,他的內息依舊涌進去,看樣子,他竟然是要繼續將他自己的內力給她,朝夕皺眉,不知道他這忽如其來的執念從何而來,內力輸出越來越多,商玦額頭上冒出了幾許薄汗,就在朝夕忍不住想要制止他的時候,他忽然眉頭一皺再忍不住的輕咳一下,同一時間,脣角涌出的腥紅更多。
朝夕皺眉,“怎麼了?可是我體內有什麼異常?”
朝夕隱隱的猜到了什麼,卻又不十分確定,只看到商玦脣角腥紅越來越多。
她咬了咬牙,還是揮開商玦的手起身下了牀,商玦坐在牀上,只着了月白中衣的他目光一直停留在朝夕身上,深諳晦澀,彷彿是在探尋她的什麼破綻。
朝夕身上未帶着藥,此刻徑直走出內室到了外間,外間傳來隱隱的說話聲,片刻之後朝夕手中拿着個小小的玉瓶走了進來,那藥瓶他見過,早前在淮陰楠葉山中遇險之時朝夕就給他用過,似乎保命護心的奇藥,商玦眼底陳雜的情緒已經被他掩了下去,他輕咳一聲搖了搖頭,“不用了,並無大礙,藥你還是先留着爲好。”
朝夕已走到了商玦跟前,她倒出一粒藥丸在掌心,遞到了商玦的面前,商玦看到那藥丸卻是轉了頭,似乎還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之中,並沒有服藥的打算,朝夕見他如此眉頭一皺,傾身上前,擡手握住他的下頜,一把將他的臉轉了過來,商玦正挑眉,她卻在他面頰上一捏,商玦不由得微微張脣,下一刻掌心便將藥丸塞到了他嘴巴里。
朝夕將他下頜一合,他下意識便將藥丸嚥了下去。
一股子清香瞬間從喉嚨蔓延開來,五臟六腑生疼的經脈得到慰藉,竟然一下子就不疼了,商玦看着朝夕苦笑一下,他這還是生平第一次被這麼喂藥,可真是……一點都不溫柔啊,朝夕絲毫不覺得她剛纔那行雲流水的強硬喂藥有什麼不對,喂完藥又起身其拿過一方巾帕,走過來坐在窗沿遞到了商玦跟前,商玦呆呆坐着,就是不去接。
朝夕蹙眉,只好擡手將他脣角的腥紅擦去,只是她似乎並未做慣這些事情,那力度一下輕一下重的,只把商玦脣角擦的生疼,饒是如此,商玦眼底卻生出兩分笑意,見他竟然還能笑出來,朝夕重重的擦了最後一下收了手,“到底怎麼了?可以說了?”
雪白的巾帕之上血色刺目,朝夕雖然語聲冷硬,可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纔將那巾帕握在掌心,隨之眼底又浮起幾分輕愁,好端端的,商玦在她的牀上受了傷,這事怎麼想怎麼都有些奇怪,奈何商玦好像也十分震驚意外,半晌也不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夕夕,我要予你三成內力本是十分簡單的事。”
商玦終於開口,語聲略有些艱澀,“因你體內內息空茫一片,我想給你多少你便只能接受多少,可就在剛纔,我只給了你一成功力都不到的時候卻遇到了一層阻礙,這層阻礙好似無形的屏障,不允許我將過多的內力給你,此前我多次爲你運功驅寒,卻也只是用自己的內息爲你淬鍊經脈,因爲你不會內家功夫也未曾修煉,這些內息在我幫你運功之後就會慢慢散去,是以從前我並未發現你體內還有這層屏障,直到今日我才覺得不對。”
朝夕眨了眨眼,很顯然對他說的這些並不十分在行,不過她還是聽懂了個大概。
“所以呢?這層屏障有什麼不妥……其實你無需給我功力。”
朝夕說着,還不忘說一句不用給她功力的話,商玦聽的眉頭微皺,卻只是道,“我試了兩次,卻都遇到了這層屏障,它不僅不許我給你自己的內力,還會讓我自己產生反噬,因此我纔會受了內傷,可是夕夕,你明明說過,你體內並無任何內力。”
原來因爲這樣他才說她騙了他……朝夕終於明白他那句話從何而來,可隨即卻是一陣疑惑,“我爲何要拿這個騙你?我若是會有高深的內力,也不至於當年在趙王宮幾番遇險,我若是可以,當年趙王宮的人我便親自去殺,又何須旁人幫我?”
朝夕會用刀,可也僅僅只是用刀而已,她無法做到商玦這般的以一敵十,因此面對絕對的壓制,她永遠都沒有辦法直接去打去拼,也因爲如此才被受制許久。
這個道理商玦自然也知道,他皺着眉,上下打量一般的審視了朝夕一會兒。
隨即狹眸,語聲凝重的道,“那便只有一種可能了……”
朝夕眼瞳微縮,“什麼可能?”
商玦淺吸口氣,“早有別人先我一步給了你內力,而你自己因爲不會調用卻從來都不知道,這內力在你體內多年,至多可以爲你養護經脈氣血,可在別的方面卻是沒什麼作用的,從我的反噬程度來看,這內力或許不在我之下,夕夕,是誰給你了內力?”
朝夕一下子愣住了,她的斤兩她自己從來都知道,爲了自保,她的確想盡法子學了不少東西,可這內家功夫卻不是想學便能學好學會的,至今她的水準在商玦面前也是小巫見大巫,而商玦竟然會被她體內的內力排斥到反噬,有人給了她內力?她其實是個內家高手卻從來不自知?朝夕心底的震驚一波接着一波,她伸出手來,指尖微動,只看到寒蟬在她掌心星芒簇閃,這把小小的利刃可以幫她要了許多人性命,可要是遇到高手,她若是跑不掉又沒有用上策略陰招,那這把刀多半是救不了她的,可是誰給了她內力?!
“我……我也不知道……”朝夕下意識接了一句,當即便看到商玦眉頭一皺,她嘆了口氣,心知若是自己聽到這話只怕也不相信,便又接着道,“若不是今日你說,我自己也是不知道的,我若知道,必定會將這些物盡其用又怎會讓我自己到現在還是個空殼?”
朝夕表情坦然,一點都不似做僞,商玦看着她這樣便知道她不是在說謊,可這般一想越是奇怪,她體內的內力非同小可,尋常人怎可輕易給她?而給了她的人卻不讓她知道又是爲何?商玦看着朝夕,朝夕也看着商玦,忽然,兩個人眼底都是一亮。
“難道……”
“是哥哥?”
兩個人幾乎不約而同的道出一句話來,商玦的語氣滿是猶豫,而朝夕卻是驚喜又期待,朝暮,任何一件事能和朝暮有關係她總是格外興奮,只有這樣,才能代表朝暮在她身上投入了更多的心血和精力,這麼多年,朝暮在她身邊的時間或許比她自己想的還要多,只是她不自知而已,並且這個世上除了朝暮還有誰能將自己十多年的功力隨隨便便給了她?
朝夕呼吸驟然變的急促起來,她再度伸出手去,用自己所知道的方法卻探知自己的丹田,可她的丹田之內只有一層薄薄的內息,或許在商玦眼底這點內息根本還算不上內息,這便是她所知道的自己的內力水準,而商玦說的那深厚的內力在哪裡?
她又試了試,自己體內還是空茫茫一片,她不由得擡頭看着商玦,有些疑惑又有些奇怪,疑惑他是不是看錯了,而想到他剛纔的內傷又打消了這個疑慮,商玦不會看錯,他可是商玦啊,可她怎麼才能把那隱藏着的內力調用起來呢?
朝夕不僅想到了楠葉山之中商玦與人交手的畫面,這朝堂之上,江湖之中,攻城略地或許只能用千軍萬馬來達成,可若一個人本就是絕世高手,那他不僅可以面對簡單的刺殺,還可以做到許多常人不能做到的事,沉船未央湖又如何,被困經堂的大火之中又如何,遇到了身懷寶器的兇手又如何,人,首先要活着才能去做自己要做的事,去殺要殺的人。
“教我,教我找到你說的那些內力。”
朝夕看着商玦,語氣三分命令三分殷切四分誠懇,她漆黑一片的眼底忽然寫滿了野心勃勃的**,從四歲離開巴陵之後,她便知道將自己變強大的重要性,因此對商玦做出懇求的姿態算什麼?若是他不願意,她還可以做到更多……
商玦深深的看着朝夕,他深切的知道她對他說出“教她”這兩個字已經是不容易,可他聞言只得苦笑一下,見到她眼底如同豹子一般的光,忍不住擡手撫了撫她的發頂,“我能將自己的功力給你,又怎麼會不肯教你,只是我需要一些時間。”
朝夕眼底亮光更甚,如果她真能將那些內力找到並且完全變成自己的,那他豈不是更無法掌控她,最簡單的,以後他想用力氣制住她就不可能,更別說他將更加厲害的自己留在身邊只怕連性命也堪憂,現在的她殺不了他,那往後呢……
一瞬之間朝夕腦海之中便百轉千回,他甚至她的武功路數,在淮陰侯府交手之時她就毫無還手之力,可如果那些內力變成她的……
朝夕一顆心跳的有些快,“爲什麼需要一些時間?”
商玦只看到求知慾格外旺盛的朝夕,卻哪裡知道朝夕腦子裡想過了千百種變強大的可能性,甚至連可以和他交手並要了他的性命都想到了,他不僅沒想到這點,還覺得一雙眸子亮晶晶的朝夕格外可愛,而她那雙眼睛彷彿在說“快教我快教我”的樣子更叫他心生憐意,他又拂了拂朝夕的發頂,“因爲我要知道你的內力從何而來是哪種路數,只有這樣你才能掌控它,否則我怕你也會被那內力反噬,你現在若被反噬,可不止是吐兩口血這般簡單。”
朝夕興奮的心態微微平復了些,大抵是二人距離離得太近,她看到商玦說話之間脣角又有一絲鮮紅溢了出來,她想也沒想擡手爲他抹掉,這次的力度倒是輕柔許多,商玦眼底微亮,垂眸看着她的手,朝夕一愣,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剛纔幹了什麼,她指尖兩點腥紅,而商玦看着她手的目光忽然就帶上了熱度,她好容易平復的心跳又加快了,而這加快的心跳卻又和片刻之前那般不同,片刻之前的她是興奮,此刻她卻有些無措。
正要將手拿回來,商玦卻一把將她的手握了住,他握住她的手,緩緩的將她的沾着血沫的指尖拉到了自己脣邊,朝夕只覺得自己耳朵尖不斷升溫,而她眼睜睜的看着商玦將她的指尖含了住,一抹溫軟在她指尖一掃而過,他還將她指尖輕輕的吮了一下!
朝夕眉心一跳,只覺得自己的耳朵要燒着了。
而商玦離開她的手指,含笑的看着她問,“爲何這般想變成絕世高手?”
朝夕耳朵要燒着,臉上也起了溫度,腦袋裡彷彿燒開的水咕嘟嘟的冒起了泡泡,一眼掃過自己溼漉漉的指尖,她忽然滿是不服氣的道,“爲了想殺你的時候能殺你!”
她說這話,商玦竟然也不怒,含笑的眸微眯,另一隻手一把握住了她的腰。
“好,爲了想殺我的時候能殺我。”
說着,他的脣就不容置疑的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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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一個親親送給大家~夕夕是絕世高手你們信不信?!另外問一下你們是想看從這裡繼續下去還是趕快天亮寫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