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夜如潑墨,即便是這般,那屬於野獸的危險氣息還是讓衆人本能的往後退了兩步,隨着距離的拉近,一道白色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是白月,果然是白月,確定了是白月,衆人不由的放下了兩分戒心,白月雖然是巨獸,可商玦在這裡,有主人在它必定不敢放肆,隨之又是心中一疑,似乎自從午間水祭之時在船上見過白月,此後卻是未曾見着了,沉下去的船是朝夕那艘,當時白月也是在那艘船艙之中,後來……
後來一片混亂,白月去了何處卻是沒人注意,卻不想這會兒出現了。愛玩愛看就來網……
蜀王宮之內守衛森嚴,白月去了哪裡又是從哪裡來?
這些疑問瞬間而起,卻是沒人開口問,白月乃是商玦的愛寵,白日裡傷了鳳念芷都無事,他們又怎麼好說它的不是?一衆人雖然不敢上前靠的太近,卻也不至於十分害怕,神色也十分尋常,只有楊蓮心,在看到來的是白月之時眉頭大皺,原來是這畜生!
王慶站在嘉宸殿門前臺階的最前,看清了白月不由的往後退來,剛退了兩步,卻忽然覺得哪裡不對,白月體型巨大且通體雪白,十分的俊美,可是此刻,他的腮邊卻有十分明顯的印記,倒像是沾到了什麼髒污一般,再仔細一看,那印記竟然是一片腥紅之色!
“這……世子殿下……您快看看……”
本來衆人都放下了戒心,被王慶滿是緊張的一說都神色微變,卻見王慶擡手指着白月的方向,卻是讓他們去看白月的,衆人忙跟着定睛看去,這一看,都是倒抽一口涼氣!白月已經走的很近了,嚇得臺階之下的侍衛轎伕們都讓開一條路來,而它越走越近,他腮邊的腥紅便越發明顯,商玦和朝夕幾乎也在第一時間看到了,他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朝臺階之下走了兩步,白月看到了他二人,卻好似害怕嚇到了其他人似的走到臺階之下便停了下來。
“那是血嗎?!是血……天啊……”
楊蓮心輕呼一聲,“它……它剛剛做了什麼?”
衆人本來已經是一片心驚,楊蓮心這話更是讓所有人都面色大變,是血,且還是沾在腮邊的,衆人幾乎第一時間心中就生出了一個念頭!
白月剛纔……吃人了?!
連着退了兩步,王慶更是第一時間擋在了鳳欽之前,“王上當心些。”
楊蓮心站在後面,這時候當即顫聲道,“這……這畜生必定是在宮中傷了人,雖然是世子殿下的愛寵……可……它身上必定有更多的血,淋着雨也沒沖洗完,可想而知……王上,看,它的爪子上也沾着血呢……我的天,也不知是誰……”
楊蓮心倒是眼尖,而同一時間商玦和朝夕也看見了,雨太大了,他們往臺階之下走了兩步並未走到雨中去,白月卻停在了雨中不肯過來,可二人也看到了白月爪子上沾着的血跡,可相比楊蓮心,他二人則是淡然的多了,只是同時陷入了沉思。
這邊廂扶瀾聽着楊蓮心的話有些不滿的搖了搖頭,“夫人多慮了,白月是不會主動傷人的,只要別人沒有惹怒它,人怕它,它還不愛和人相處呢,這宮裡雖然人多,可它要是想避開還是叫人發現不了的,他身上這些血必定有蹊蹺,是不是人血還不一定呢。”
扶瀾和洛玉鏘站在一塊,自然是不滿楊蓮心這帶着指責的話,而扶瀾話音一落,站在最後的孫昭卻徑直走到了雨中去,不僅走到了雨中,且還走到了白月身邊去,衆人都被他這般嚇了一跳,而孫昭卻一點都不害怕的走到了白月跟前,稍稍一頓,擡手輕柔的在白月腮邊沾了一下,他身上已是溼了,也不在乎淋雨,倒是等在外面的隨從見此連忙打了傘上去,他依舊站在白月身邊,指尖上腥紅一點,輕捻下,又聞了聞,而後看着衆人道,“是人血。”
這話一出卻是無法辯駁了,不管怎麼說,白月身上沾了人血,好端端的哪裡有人血給它沾?!雖然扶瀾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可這件事幾乎可以有七八分的肯定了,不管是別人先惹怒的白月還是白月忽然發狂,總之白月傷了人,只是不知道傷的是誰。
鳳欽脣角抽搐一下,他可是要去長秋宮休息的啊,怎麼好端端的燕世子的愛寵又惹了事,牽扯到人命,他不得不多問一句,這麼深的夜,也不知道是那個宮奴遭了秧……算了,一個宮奴而已,鳳欽壓了壓心底的鬱結,“世子殿下,這……孤會派人去查探的,看看是怎麼回事……不過到底是在宮裡,白月既然回來了,不如就讓它跟着你去邀月臺?”
一聽這話衆人就知道他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先追究白月身上的血到底是哪裡來的,卻只是先讓商玦帶着白月去邀月臺,明擺着是就算知道了白月傷了人也不打算追究了,總不能再把白月問罪處置了,孫岑和段凌煙同時挑眉,段錦衣脣角微牽出一絲冷笑,楊蓮心則是咬了咬牙滿是不甘心!
白日裡白月傷了鳳念芷的時候她就恨不得剝了白月的皮,眼下白月又闖了這麼大的禍,正是她追究白月的好時候,可顯然,鳳欽是不會因爲一兩條宮人的性命得罪商玦的,她心中不服,這時候卻不敢再多說什麼,來日方長,白月再厲害到底只是個畜生。
楊蓮心再不服也只能憋着想着以後找補回來,只有孫昭,聽到了鳳欽的話之後還蹲下來去看白月的爪子,白月一路過來,爪子上的血跡多數被沖洗掉,只有指縫之中還殘留許多,他蹲下來,便是想借着嘉宸殿門口的宮燈看的更清楚些。
看着孫昭一副要查個水落石出的樣子鳳欽心底暗暗着急,商玦還在這裡呢,要查也要等商玦走了,派幾個人去搜尋一下,看看是誰,是傷了還是死了,若是死了便葬了了事,若是沒死多給些撫卹金安撫一下便是了,這還是對位分高些的侍衛宮奴,而那些最低等的宮奴,根本不必管死活,反正也是不值錢的賤物,就當給商玦的愛寵打牙祭了。
這般想着鳳欽便想制止孫昭再看下去,正要開口,卻是商玦先說話了,而他所言更是讓所有人大吃一驚,他是對着孫昭說話的,“廷尉大人,你看的如何?”
白月不會說話,可商玦是深知白月的,而白月到底是他的愛寵,他說的話旁人能信幾分?既然如此,便讓這個廷尉大人來說好了,正低頭查看的孫昭沒想到商玦會問他,擡起頭來,便見臺階之上的商玦和朝夕都看着他,二人背對着宮燈而立,表情都隱在陰影裡,可不知怎麼,孫昭卻覺得他二人的目光表情都如出一轍,在對待白月這件事的態度上,二人雖然一個字都沒有說,可孫昭卻覺得他們想的一定是一樣,就連他現在在做什麼他們也都知道,並且,他們知道他說出來的話是正確的,並且能證明白月的清白。
孫昭心底一時有些複雜,朝夕和商玦此刻是信任他的,然而這種信任是建立在全然洞悉和掌控之上,他彷彿只是一個棋子,而商玦和朝夕知道用他這個棋子能讓這盤棋更好看,孫昭收回目光,而後站起身來開了口,“是人血,卻並非白月行兇。”
孫昭這話一落,臺階上的鳳欽等人都是面色微變,商玦和朝夕仍然表情淡淡,扶瀾則挑眉哼了一聲,彷彿在說看就知道不是白月,楊蓮心上前一步,“怎麼說?”
她語氣裡面還有不信任,孫昭便繼續道,“白月從別處而來,身上的血跡卻並未被沖刷乾淨,除了他毛髮濃密之外,還因爲它沾的是死人血,人死了血液會凝固,它臉上或許看不出,可它的爪子裡面卻有血塊,白月應當是聞到血氣纔去,後來沾到了血而已。”
孫昭語氣溫正,一字一句的滿是讓人信服之力,且他本就是廷尉,他都這麼說了,旁人哪裡敢反駁一字?楊蓮心動了動脣,忽然靈機一動道,“也有可能是它傷了人,直到人死了之後又碰到了,所以身上的血跡是凝着的,畢竟好端端不會死人……”
說來說去,還是覺的白月傷了人,且已經被白月弄死了。
楊蓮心這麼一說,孫昭一時之間也無法反駁,宮中好端端的怎麼會有死人?且白月消失了這麼長時間,誰也不知道它到底幹什麼去了,其他人面色也是一肅,今日出的亂子已經太多了,如今宮中的死人只有一個,便是於美人,可於美人是被溺死的,總不至於白月身上沾着的是於美人的血,這麼一來,宮裡便有了新的死人,這簡直……
“是不是白月傷人,去看看便知道了。”
白月被指責,商玦也並不生氣,只是語氣淡了兩分,扶瀾聞言也笑一聲,“對啊,是不是白月傷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今日出了這麼多事,也不差這一件了,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出事的又是誰……今日真是大大的不吉啊!”
若是別人如此說鳳欽必定要雷霆大怒,可說這話的是扶瀾,他便只能有怒也要忍着。
這邊商玦已看着白月,“白月,帶路。”
這便是要去找那死人之地了!
白月出現之時就已經有些不安,聽到商玦這話立刻低低的吼了一聲,雖然並非狂怒大吼,可這麼小小的一聲也足夠震人心肺,衆人看着白月越發不敢靠近,而商玦左右看看,目光落在了不遠處侍從拿着的傘上,“應該不遠,拿傘來。”
事已至此,也沒人有心坐輦車御轎了,王慶又喊了一聲,便有侍衛紛紛上前來送傘,商玦撐開一把大傘,看了朝夕一眼,二人當先跟着白月走進了雨中。
白月走在前,速度極快,走出去一段又停下來轉身看着商玦,且時不時的發出一聲低吼,也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商玦緊跟在後,將傘大半打在朝夕身上,轉過嘉宸殿之前的宮道,便見白月竟然是往未央湖的方向而去,未央湖?怎麼又是未央湖?
商玦眉頭微皺,朝夕也挑了挑眉,後面一行人也都打着傘來,鳳欽被段凌煙攙扶着,王慶在後爲二人舉着傘,一邊走一邊道,“王上,這似乎是去往未央湖的方向。”
未央湖……鳳欽眼皮跳一下,“藺辭呢?未央湖這邊怎麼回事?”
未央湖本是守衛最爲森嚴之地,這邊會死人?鳳欽走在雨裡十分費力,雨勢太大,沒走幾步裙襬便溼了,再加上夜寒越來越重,若非商玦提出去看看的話,鳳欽怎麼着也不會親自走這一趟,可已經走到了半道,再沒有回去的道理。
“王上,藺統領在排查宮禁呢,未央湖這邊只有未央殿周圍守着人,其他地方的守衛已經被撤去了,王上,可要宣召藺統領過來?”
王慶倒是清楚,聽的這話,鳳欽搖了搖頭,“不必,先看看怎麼回事。”
頓了頓,鳳欽又看向前面的商玦,“世子,白月當真能帶我們找到?”
商玦微微頷首,“王上放心,白月必定能找到。”
動物對血腥之味本就十分敏感,再加上白月去過那裡,自然能找到,不多時,一行人便走到了未央殿之前,未央殿依舊是一片燈火通明,而如王慶所言,未央殿四面皆守着侍衛,裡面人影憧憧,大抵廷尉府的問詢還在繼續,鳳欽看的心中一沉,這大抵是他在位以來最爲聲勢浩大的兇案了,竟然連品階最高的侯爵們都成了被問詢的對象。
夜雨之中的未央湖卻是比白日裡平靜,風勢沒有白日大,此刻的未央湖邊只有雨滴拍打湖面的聲音,都到了未央湖,白月卻還沒有停下……看着白月往前去的方向,衆人心中不由的生出了兩分疑慮,未央湖本就已經偏北,而白月卻還在往未央湖的東北方向走,再往前走,便是小未央湖了,既然到了小未央湖便距離邀月臺很近了,莫不是邀月臺出了事?
朝夕眉頭微皺,商玦搖了搖頭,“不會是邀月臺。”
商玦是留了雲柘在邀月臺的,有云柘在,絕不會輕易出事,而若是白月熟悉的人出事,它也不會如此平靜,朝夕聞言略微安心,後邊楊蓮心已冷不防的開口。
“這條路……可是去往邀月臺的路。”
“我們剛從邀月臺過來,可不知道那邊出事了。”
扶瀾接了一句,楊蓮心又道,“那想必扶瀾公子適才走的並非一條路。”
宮道彎彎繞繞,朝夕幾人從邀月臺去嘉宸殿的路的確不是這一條,而經過未央殿再去邀月臺卻是繞遠的路,難道白月當真要去邀月臺?
正這般想,白月的速度卻忽然慢了下來,一行人仍然距離未央湖邊不遠,且快走到了一處廊橋,那廊橋乃是未央湖的盡頭,再往後便是小未央,與此同時,白月忽然衝着廊橋的方向吼了兩聲,衆人正被這吼聲嚇的一顫,商玦卻看向了白月吼叫的方向。
隨之定定落下四個字,“就在那裡。”
到底是不是白月傷人,被傷的又是誰,只有走到前面才能發現真相。
廊橋臨湖而建,兩側假山若干,湖邊還有荷葉田田,然而此時夜深雨大,這裡位置也略有些僻靜連巡邏侍衛也無,倘若有人死在了這裡,還真是叫人毛骨悚然。
“去,派個人去前面看看……”
鳳欽速速下令,可當先走出的卻是孫昭。
孫昭乃是蜀國廷尉,對這等場面最是信手拈來,他和幾個侍衛一起上前,侍衛們見他出來,便主動拿着火把爲其照路,四五個人,當先朝着廊橋而去,商玦朝夕站在原地,而白月卻好似有些興奮一般的也跟着孫昭到了前面去,一行人先是走到了廊橋的入口,卻並未進去,頓了頓,反而是往廊橋左側的湖邊山石而去,那太古山石有兩人高,層疊而放,山石兩側還有垂柳叢叢,遠遠瞧着實在是一處好景,可在這風雨飄搖的夜裡卻滿是血腥。
一行人徑直走到了山石之後去,半晌沒有動靜,片刻之後孫昭從那山石之後走出來,遠遠的對着這邊喊道,“回稟王上,找到了……”
只有這七個字,再無其他,可這話卻是肯定的確死了人。
鳳欽心中咯噔一下,說真的他不想再看到死人,不管是哪個宮裡的哪個侍奴……
“找到了便交給侍衛們,我們不必在此久留。”
鳳欽下了命令,遠處的孫昭卻默了默……
“王上,想必您得過來看看。”
這話一出,衆人心底疑惑又起,若是死的是尋常人,又怎麼會讓鳳欽過去看看,這麼多人看着,鳳欽雖然貴爲蜀王,卻難道還怕一個死人?
咬了咬牙,鳳欽還是朝那山石走過去,他一走,其他人也不得不跟過去,大雨下的太大,太古石下已經淹了水,段凌煙扶着鳳欽從那山石另外一側繞過去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了那觸目驚心的血海一片,段凌煙倒吸一口涼氣,鳳欽更是忍不住抖了抖。
其餘人也跟了過來,見此都屏住呼吸不忍再看,扶瀾更是看了一眼之後就拉着洛玉鏘退到了一旁去,一邊退一邊道,“你不能看,你看了她就會找你!”
死的人是個女子,火把照映之下,不知道穿着的是青衣還是藍衣,但總歸是個女子,且還是穿着一身宮中最爲普通的侍婢宮服,此刻那女子髮髻飄散,面朝下趴着,腥紅的湖水堪堪沒過她的背脊,從背面看不出她的致命之處在哪裡,可所有人都看出來,她少了一隻左手,她的左手齊肩而斷,而她身下的腥紅大半出自她肩部的傷口……
孫岑和段錦衣站過來看到的時候已忍不住的乾嘔起來,而楊蓮心更是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鳳垣和鳳煜倒是多看了兩眼,鳳垣嘆到,“這是哪個宮裡的婢女,怎麼會來這樣的地方,且看這死的模樣,倒像是被窮兇惡極之人殺死的,宮裡怎會出這等事……”
尋常的死,又怎麼會專門斬斷一個人的手臂?
鳳欽也偏過了頭去,他越發後悔來這裡了……朝夕和商玦也看了過來,只看了一眼,商玦便擋住了朝夕的眼睛,朝夕擡眸,詢問的看着商玦,她還怕這場面?
商玦仍然擋着她的視線,卻是篤定的搖了搖頭。
便是不怕,又有什麼好多看的。
朝夕眼底有兩分嘆然,主動轉過了目光,見她這般,商玦才放下手來。
鳳垣嘆了一聲,衆人都是緘默,尋常時候蜀王宮內一片祥和,而今日,或許是因爲白日裡變故太多,見到這般血腥場面衆人心底的震動也沒有那麼強烈了,鳳煜多看了那屍體幾眼,又四處看了一圈,忽然道,“她的手臂呢?難不成在別處?”
屍體面朝下趴着,肩部的傷口泡在水裡,這會兒還在向外溢着血,而她的手臂卻並沒有在身體邊上,火把能找到的地方有限,入目卻是不見那斷臂。
王慶也四處看了一圈,而與此同時,跟着過來的白月卻忽然跳進了水裡像遠處游去,衆人不知它要去幹什麼,鳳欽咬了咬牙道,“既然是宮婢,便好辦了。”
在場之人都是王室之人,除卻孫昭,不過只有幾個侍衛,侍衛們聞言紛紛低下頭去,而鳳欽這話也沒有人敢反駁,只要死的不是貴族,自然是草蓆一卷扔出宮去,多麼簡單利落。
孫昭皺了皺眉,“王上,她只怕不是宮婢……”
不是宮婢?鳳欽又看了一眼那屍體,屍體身上穿着的是尋常的宮婢衣服不錯啊……
“廷尉大人認得她?竟然不是宮婢?”
屍體是面向下的,誰也沒看到臉,而剛纔孫昭在這後面耽誤了片刻,想必是已經第一時間探看過了,王慶又問一句,“莫不是今日跟隨命婦們入宮的世家之奴?”
可那樣也不會穿着宮中侍奴的衣裳啊……
衆人還是不得其解,而孫昭更是搖了搖頭,“不是的。”
他說着話,忽然轉頭看了鳳欽和他身邊的衆人一眼,他身邊站着的都是王室之人,而他的眼神竟然有兩分嚴正又悲憫的意味,幾人被他這眼神看的莫名,卻見他忽然傾身走到那屍體身邊去,衆人呼吸一屏,他要把那面朝下的屍體翻過來了!
孫昭還未有所動作,遠處的白月卻遊了回來,侍衛那火把往遠處一照,王慶第一個眼尖的發現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看,他口中叼着東西……”
衆人隨之看去,果然看到白月口中叼着個什麼,它叼着一截什麼,遠看好似蓮藕,待它走近了,一直忍着的孫岑忽然“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白月口中叼着的……正是那一截不見了的手臂!
那是一截手臂,袖子被衝的不知去了哪裡,只有一隻光溜溜的手,侍衛又拿火把一照,衆人忽然發現那人的手上有東西,再仔細一看,那手背上竟然包着白紗……
楊蓮心是在孫岑吐出來之時下意識轉頭掃了一眼纔看到那截斷臂的,本只是實在好奇打算看一眼就算的,可看到那截斷臂手背上纏着的白紗,她不知爲何中邪了一般的再離不開視線,於此同時,孫昭傾身將那屍體緩緩的翻了過來……
被翻過來的屍體終於露出了臉,可露出來的卻是一張觸目驚心的臉,女子的臉上佈滿了血口,更叫人悚然的卻是她臉上那兩個深深凹進去的血洞!
鳳念蓉忍不住驚叫一聲躲在了段凌煙的背後,鳳垣和鳳煜也忍不住的轉了頭,王慶不忍再看,孫岑更是跌跌撞撞往後退了幾步,段錦衣猛地閉眸轉身,商玦又將朝夕的眸子擋了住,所有人都不忍再看,只有楊蓮心,先是盯着白月口中的斷臂,然後呆了一般的緩緩將目光移向了那慘不忍睹的屍體,她面上半分表情也無,一瞬,兩瞬,三瞬……
被斬下的斷臂,被毀了的臉,被挖去的雙眼……
忽然,楊蓮心歇斯底里的驚聲尖叫了起來!
------題外話------
這兩天都在查資料什麼藍可兒什麼的都被我不小心看到了(╯□╰)查的好怕怕,希望這一節沒有嚇到小可愛們抱抱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