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它也不是一個容易恐嚇的主，臉不紅心不跳地表示自己全說了。
天尊聽完，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左一曉。”司徒輕言跑了進來，迎上左一曉，攙扶着他，帶着略微責備的語氣說道，“你身體還沒有恢復，不要到處亂走。”
左一曉任由司徒輕言扶着，解釋道，“沒那麼嚴重。我只是出來走走。”
“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肖思源看着滿身紗布的司徒輕言，嘆了嘆氣，“你們兩個都去休息吧。尹夏她只是因爲太過氣憤了纔會這樣的。會回來的，到時會通知你們的。”
司徒輕言微微訝異，原來尹夏回來了。司徒輕言剛想問什麼，左一曉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說。眼神提示司徒輕言，會告訴他來龍去脈的。
司徒輕言點頭，看了肖思源一眼，朝着天尊微微俯身，扶着左一曉離開了。
林雨澤見大夥都散了，也沒有多留，稍稍待一會兒，也走了。事實上，他也沒有心情繼續呆在那裡。畢竟得知自己中毒的消息也才一個時辰，心裡或多或少還是在意了。
尹夏不去找武皇要解藥，是他授意的。同時他也明白，他在人世的時間也不久了。是時候回去好好想想怎麼過着剩餘的日子。
白小白看着林雨澤的背影，眼窩一深，萬般不是滋味。在場的人，只有它和尹夏知道他時日不多了，然而他們卻一點忙都幫不上。
肖思源在林雨澤走後不久，也走離了。
他是去找尹夏了。
這一點，天尊和白小白都清楚。
整個房間，就剩白小白和天尊四目相對，片刻之後，白小白終究還是忍不住着無邊的靜寂，開口說道，“這些日子夏尹沒有出來過。”
剛剛天尊一直沒問出來的問題，白小白回答了。
天尊輕輕擡眸，自己表現得太明顯了，連白小白都看出來了。
白小白跳到天尊旁邊的桌子，繼續說道，“不過在我們被囚期間，尹夏有跟夏尹見面。至於說了什麼，我就幫不了你了。”
天尊感激地看了一眼白小白。這對於他已經足夠了。只要夏尹還在尹夏身體裡面便好，其他的，他不知道亦可，而他也無權知道。對夏尹而言，他不過是少時的玩伴，並沒有任何特殊的意義。
“莫雪然到底在不在你的體內？”
見天尊沒有多大的情緒起伏，白小白鼓起勇氣，把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這個問題，白小白一直想問，藉着今日的獨處，它開了口。天尊之前回答過了，但它還是想再次確認。不過天尊會不會回答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天尊怔愣一會兒之後，目光投向桌面上的白小白，反問，“對本尊之前的回答，表示懷疑嗎？”
白小白搖頭，“我只是想確認，別無它意。”
天尊雙手一攏，雙眼定視白小白，非常確定，回道，“本尊之前說的沒有半句虛言。這一次本尊的回答是一樣的。我無法確定莫雪然在不在我的體內。”
白小白脣角微微上翹，天尊的答案是真的。
白小白視線停留在天尊的身上，臉上的笑容愈加深了，張口問道，“那麼你想不想知道莫雪然在不在你的體內？”
天尊眉角輕輕一擡，眼裡閃過一絲詫異。
“你有辦法？”
白小白雙手抱胸，非常確定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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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尹夏，我願意做這個嘗試。只是……”白小白頓了頓，說出了自己的條件，“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如何？”
天尊眉頭輕皺，不明爲何白小白要提出這樣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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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夏對莫雪然的存在很在意，如果她現在知道了莫雪然在哪，你認爲她還會幫你奪天下嗎？”
天尊搖頭。以他對尹夏的瞭解，她會第一時間把自己的命交給莫雪然，任憑處置。
雖然白小白說得有理，可天尊心中還是有疑慮，開口問道，“本尊不明。你不是一直爲尹夏着想的嗎？爲何這一次反倒爲本尊着想了？”
白小白伸出手指擺了擺，否定道，“並不是爲你着想，而是爲尹夏着想。我不想她在不分緣由的情況下，讓自己去送死。”
白小白說的話，天尊有些明白，又有些疑惑。天尊浮生出一種直覺，白小白說的，跟他考慮的，不是同一件事。
“答應嗎？”白小白揚了揚下巴，“你答應了，我便能幫你確定莫雪然是否在你體內。”
天尊凝眉深思。這確實是一個很誘惑的交易，他也想要知道莫雪然在不在他的體內。如果真是如此，他又該如何是好？
疑問只會越來越多，天尊深吸一口氣，看向了白小白，點頭。
白小白知道，這是天尊的回覆了。
“好！本尊答應你。無論結果，都當此事從未發生。”
白小白雙手一拍，一喜，“成交！”
天尊和白小白這邊達成協議，尹夏那頭卻還是一人漫無目的地走着。
尹夏跑出來之後，只能在街上到處走走停停。走煩了，便往城後的荒林移動。
她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理理自己的思緒。
尹夏在林中閒逛，腦中的混雜畫面卻沒有得到緩解。過於煩惱，以致於她連平靜下來思考問題，都是奢侈。
走累了，尹夏在一塊大大的石頭上坐着休息。
一個人仰頭看天，時不時掃掃周圍的淒涼景色，心中的鬱結沒有解決，反而愈加嚴重了。
從武皇皇宮聽到武皇和那個女子的對話之後，她的心境就一直無法平和。一路上，她都告誡自己，不準在想起此事。可腦袋彷如不受控制一般，越不想，就越會出現。夾雜其中的，還有左一曉和林雨澤的身影。因爲她也想救他們兩個，卻無能爲力。
那麼多片段交織在一起，讓尹夏連呼吸都困難了。
林雨澤的毒，只有找武皇纔會有希望。
她該去找武皇，不僅爲了左一曉，更是爲了林雨澤。可是想起那夜的對話，還有林雨澤的言語，尹夏猶豫了。
這樣的選擇題，她不想做，卻不得不做。
在未作出決定之前，尹夏不打算回去，只想在這片荒林裡靜靜地呆着。
“啪！”
乾枯的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尹夏下意識回頭看向來人，有些意外。她本以爲是肖思源的，卻未料會是胡天啓。
“聽天尊說，你回來了。”
胡天啓對着尹夏尷尬一笑，他似乎出現得不是時候。不過他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動，到處找着尹夏，最終在這裡發現了尹夏。
尹夏回頭，伸手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胡天啓可以過來坐下。
胡天啓訝然，半驚半喜地走了過去，拘謹地坐了下來。
尹夏雙手撐着身體，頭往上仰，輕聲問道，“你們都很擔心我嗎？”
“嗯。”
胡天啓輕輕一字，飽含了濃濃的情意。
“爲什麼擔心我？”尹夏沒有走心，淡淡問出，“我明明是一個爲達到自己目的而利用你們的人，爲什麼要擔心這樣的我？”
尹夏的聲音很輕柔，卻隱藏着濃濃的悲傷。
胡天啓低頭，沒有直接回答尹夏的問題，緩聲說道，“如果這要說是利用，那大家的關係就是彼此利用。”
尹夏扭過頭，看着胡天啓，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你利用我們實現你的復仇，而我們也在你的身上，得到了我們想要的。我們並沒有吃虧，是相互利用，相互得益的關係。”胡天啓擡眸，迎上尹夏的目光，反問道，“如果我們之間的誰出事了抑或是消失不見了，你會不會擔心？”
尹夏眼瞼低垂，默認了。
“道理是一樣的。”胡天啓視線移向前方，看向遠處，繼續說道，“大家的關係都是相互利用。而在利用的過程中，我們彼此又生出了不同的情愫，而正是因爲這樣的轉變，纔會讓大家彼此幫助，彼此擔心。”
胡天啓閉上雙脣，眼睛一沉，稍停一會兒，再次開口，“你可以坦然地接受這些幫助和擔心，正如我們也接受你的幫助和關心。”
尹夏靜靜地聽着，視線變得有些模糊了。
尹夏伸手一摸，手指溼了。不知何時，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層輕霧，而當她意識到之時，已成了水滴了。
“左一曉的傷，大家都沒有預料到的。”胡天啓接着說道，“只能說我們都太不小心了，疏忽了武皇對我們的防範，乃至於左一曉和司徒輕言被抓，最終左手被廢。如果真的有錯的話，亦是所有人的錯，並不是你一人之錯。”
尹夏曲起雙腿，將頭埋進了雙膝之中，耳朵卻仔細地聽着胡天啓的話。
“我知道你心裡還藏着什麼不讓我們知道。如果我沒猜錯，是與你和武皇有關的，而你現在在做着兩難的決定。”
尹夏身體一顫。胡天啓知道自己猜對了。一股難受感慢慢爬上心間，卻故作不知。
何時胡天啓竟也這般瞭解她了？甚至能明白她此刻的左右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