妺喜上前了幾步,便看到了一個積滿灰塵的屏風,只是被一塊金線繡着的大布蓋着,看不清究竟是什麼,只單看這匹大布上的繡線和繡工便知主人的身份不低。
上頭繡的,雖不是牡丹,可這極好的繡工襯着這百年不變色的華光錦緞上的火紅山茶,縱是這陰暗常年不見天日的地方,亦是如此的華光異彩。
妺喜一步步的上前去,手輕輕的搭上華光錦緞,用力一拉,大布從屏風上被漸漸拉下,卻不知,錦緞的一角被勾在了屏風之上,華光錦緞不幸被劃破。
妺喜看着手中殘破的錦緞,心中有些忐忑起來,眼角無意撇過屏風之上,本是剛纔焦急的神奇一下子被轉移,仔細的定睛一看,屏風中鑲嵌的,是一幅畫。
尋常的屏風皆是木質,唯獨這個屏風,卻是白玉製成,瞧着,便是極其的奢華,然而整個屏風用的皆是整玉,如此大塊的玉石,怕是放什麼時候都不多見吧,如今的這塊屏風,卻是整整的六面。
妺喜沿着屏風看了一圈,屏風的後頭,亦是一幅畫,是在這白玉之上雕刻而成,然而,這六面之上不難看出,雕刻的,是同一人,女子娥眉臻首,縱是在這美人如雲的後庭,亦是不可多得的仙姿佚貌。
細細端詳後頭的六幅玉雕,雕工精細,如是渾然天成,可見不是一般能工巧匠能夠與之相較的。如此大的玉石本就已是稀罕事,如今配上了如此精湛的雕刻,怕是絕無僅有之神作,要知道,若是不小心出了什麼差錯,那便是毀了整塊玉石。
這六幅玉雕細看,妺喜驚訝的發現,竟是這女子的一生,年輕時鳳冠霞帔出嫁,終了時一雙子女跪在榻前,雖是一個匆匆的背影,卻是像是觸動心神一般苦澀,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爲何纏綿病榻之時,沒有夫君的陪伴,卻得自己的孩子如此
不捨的流連牀榻前。妺喜冥思,頓時有些出神,若來日,她會不會連這個女子都及不上,她們同樣居於後庭,同樣沒有夫君的照拂,可她至少還有一雙兒女,她若來日駕鶴西去,必是無牽無掛的。
想到此,妺喜打了個冷顫,死?她如何會想到死?她的人生尚未開始,她對子履依舊牽掛,她不能死!
履癸本就是冷血無義之人,也曾想派人暗殺過她,如今想起依舊不寒而慄,雖然她是未來人,來日終將離開,但在這段時日裡,她不想再讓履癸傷害到子履。
妺喜在殿內四處的瞧着,卻見一旁的燭臺之上有個金燦燦的佛像,金身如一盞燭火般照亮一室,妺喜驚異,上前查探,上天在上,她妺喜可以以性命起誓,她真的對這尊金佛毫無半分非分之想,只是還未來得及想些什麼,妺喜的腳下瞬間變空,整個身子瞬間掉了下去,妺喜驚慌,想驚叫,卻發現自己驚得早已竟叫不出半聲來。
這是什麼情況?
妺喜思忖着,身子重重的摔落在地,試探着睜開雙眼,身下的是一堆的草墊子,仔細打量四周,經發覺四周的情況,竟與那日如暴室的情景完全一致。
這裡究竟怎麼回事?爲什麼她不過碰了那尊佛像一下,便掉入了這暗牢之中,這究竟是誰設下的機關?今日的這一切,又究竟是誰設下的局?
妺喜到底也是進過暴室的人了,烙鐵都上過了,還怕些個什麼!
呵呵,當然怕啊!
這些不過是妺喜對自己的一番安慰罷了,如今這種時候,更是容不得她有半分的畏懼,若是自亂方寸,那便是自個兒也救不了自個兒了。
妺喜四處看了看,一共有三間暗牢,不過相距甚遠,想必這屋內還有別的什麼機關,一旦觸動也會掉下來,除此之外,便再無門和窗。
妺喜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難道這暗牢便只能進不能出了嗎?
妺喜打量着一旁稍稍近些的那個暗牢,牢中雖是暗,那妺喜依舊還是發現了一抹光亮,妺喜靠近門邊,仔細的看了看,竟是一個耳墜子,看着,便是心中大喜,本已有些絕望的心再次燃起了希望。
暗牢卻有個女子留下的耳墜子,那必定是有人也曾掉下來,然而暗牢之中沒有屍骨,妺喜大膽的推測,那女子定然是活着走出去了。若說別的物什,許是早前修建這個暗牢時的工匠留下的,只是夏朝人丁興旺,不至於動用女子來修建暗示,這女子的耳墜子便是個好兆頭。
如此想着,妺喜便沿着牢門開始一點點的翻看下頭的草墊子,試圖找出個出口來,這裡地處地下,又常年不見光,陰暗潮溼,空氣更是稀薄,妺喜若是不盡快找出那個出口,她便要在這暗牢中,餓死之前便窒息了。
妺喜把暗牢裡的草墊子都翻看了一遍,依舊無果,心中不免有些失望,方纔的一番翻看,也廢了不少的體力,現今也有些呼吸急促了,妺喜更是加快了速度,再次翻看。
“你不必費神了!暗牢之中是沒有出口的!”妺喜聽聞聲響,忙轉過身,看到履癸站在另一個暗牢裡,雙手負手而立,妺喜詫異的看着他,他怎麼會在這兒!難道他也掉下來了?妺喜雖是疑惑,但卻不認爲這一國之君在這夏宮之中還有不能到的地方!
雖是疑惑,可下一秒,妺喜就立刻否定了自己那些個可笑的想法,履癸的身後,一大塊草墊子被翻起,和妃從下頭上了來,妺喜才驚覺,原來,那邊那個暗牢便是出口!更是恍然,這次害了她的,一定是履癸身後此時洋洋得意的和妃!
妺喜苦笑,但依舊不忘行禮,俯身給履癸作揖,“妾參見王上!王上萬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