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孫策的結義兄弟,自己不但說出望江樓真相,還去和江東做對,可能仇真的報了,那孫策的基業不也沒了嗎?
不管如何,孫權沒有做對不起自己的事。
周瑜知道,雖然孫權幾次貶斥自己,但是孫權其實是想重用自己,只是被那些世族牽制了而已,一旦給孫權機會,他都會用來爲自己加權。
就像這次自己領兵突襲荊州,呂蒙代水軍都督一樣。
孫權是孫策的弟弟,那就是自己弟弟,至少他現在還是江東之主,至少現在江東基業還在孫家手上,自己和江東做對好嗎?
在周瑜心裡,是希望輔佐孫策的弟弟孫權成就一番大業的,只可惜現在主和派控制了江東,自己一個人無論智謀再高,也無力迴天。
可是投靠劉璋和曹操嗎?那就等於直接和江東做對,毀了江東基業,毀了大哥孫策的牽掛。
孫策把江東基業看得比自己命還重要,如果江東基業沒了,孫權死了,自己對得起孫策嗎?
周瑜想了一下午,一邊想一邊走出山林,方向向北,到出山林時,周瑜想通了。
仇,要報,但是不能現在報,不能以江東基業甚至孫權性命去報,不能讓地下的孫策死不瞑目。
回主和派把持的江東是不可能了,可是天下之大,自己又能去何方?揹負仇恨的周瑜突然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
長安到許昌的官道上,一支三百人的部隊護着一輛並不華麗的車駕緩緩前行,正是川軍主公正室夫人黃玥。
當初因爲關中大戰勝負未分,劉璋只讓劉循和周不疑提前來到關中,可是黃玥的心早已飛到關中。劉璋的身體黃玥再清楚不過,在劉璋征伐雍涼的時間,黃玥沒日沒夜擔心的就是不能見劉璋最後一面。
可是川軍與曹軍大戰勝負未分,自己去了也只是添麻煩,黃玥壓抑住了心中的擔心。努力剋制自己想來關中的慾望,一直熬到關中大戰結束。
剛接到關中大戰川軍大勝的戰報,黃玥就帶着兒子劉康馬不停蹄地趕了來,可是到了關中,才發現劉璋已經去了許昌。
黃玥知道劉璋的身體,哪會在長安等。在長安都沒歇息,就又來了許昌。
“康兒,馬上就要見到爹爹了,再叫一聲爹爹給娘聽。”黃玥掌着面前劉康的小肩膀,劉康定定地看着黃玥。
“爹……咳咳……咳……”劉康剛喊出一個字,就咳嗽起來。黃玥急忙把劉康抱過來,輕輕拍劉康的背。
劉康三歲了,已經會說話了,可是從生下來就體弱的身體一直不見好轉,醫生都沒辦法。
因爲體弱,劉康每次和小夥伴做遊戲,都讓小夥伴們掃興不已。久而久之都不太想找劉康玩,黃玥知道,要不是因爲劉康是劉璋的兒子,恐怕還會被嘲笑,被小夥伴們疏遠。
可是小小的劉康彷彿能察覺小夥伴們的態度一般,也漸漸的不和小夥伴們出去玩,都是一個人在一邊,除了黃玥要他做什麼,在花臺邊一坐就是一天,讓黃玥更加擔心。
黃玥在馬車一邊拿出一個水袋。用一個備好的碗盛了小半碗:“康兒,來喝藥,馬上到許昌了,見到爹爹精神好點,不要讓爹爹擔心。知道嗎?”
“恩。”劉康點點頭,小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眼睛看了那碗藥三秒,一口氣喝了下去,黃玥知道那藥很苦,可是劉康從來沒要求過加糖。
黃玥愛憐地摸摸劉康的頭,就在這時,突然感覺馬車一抖,黃玥一下抱緊劉康,拉開車幔,就聽到了士兵的喊聲。
“哪來的醉鬼,不要擋在路中間。”
“怎麼回事?”悅耳的聲音從車中響起,領隊的小將向黃玥稟道:“不知哪來的醉鬼,突然擋在路中間,夫人放心,末將馬上把他趕走。”
黃玥看到前方一個老頭子,一手提劍,一手拿着個酒壺,在隊伍前東倒西歪,衣服破舊邋遢,頭髮蓬亂,赤着足,嘴裡還哼着什麼。
“應該是流民吧,給他點吃的吧。”看老頭的樣子,應該是撂倒落魄,從長安到許昌,黃玥也不知看了多少流民。
看到關中和中原的慘況,黃玥才知道益州是一個多好的地方,至少百姓安居樂業,不會流落荒野。
所以黃玥但凡遇到流民,都會幫助一下,如果人少,就給點吃的,如果人多,就通知最近的川軍收容。
“夫人別給這老頭騙了。”小將看了一眼老頭道:“這分明是個懶鬼,流民哪裡有酒喝,還有一把劍,而且剛纔他一直走的好好的,突然就跑到路中間去了,分明是故意的,夫人不必下車,看我把他亂棍打走。”
對於這種好吃懶做的,小將可見的多了,拿起刀鞘就要打,剛打一下,老頭就哇哇大叫起來,好像打折了骨頭一樣。
“住手。”黃玥從車中走出來,這時她也知道這是個懶鬼加醉鬼,不值得同情,但是打人就不必了。
黃玥牽着劉康的手從車裡走出來,順手提了一包吃的,小將連忙叫人護了黃玥,黃玥將吃的遞給老頭道:“老人家,你拿去吧,不過看你雖然上了些年紀,但是還有力氣,不要再在外面流浪了,關中正在收攏流民,你可以去關中。
只要你肯勞動,官府會先管你吃飯住宿的,你這樣喝的醉醺醺的到處走,世道這麼亂,出意外怎麼辦?”
老頭一把接過士兵遞來的吃食,對黃玥嘿嘿笑道:“夫人有酒嗎?”
黃玥嘆息地搖搖頭,準備回車駕,老頭連忙舉起手中的劍:“夫人,你給了我吃的,這把劍給你吧。”
黃玥本不願接老頭的劍。可是看到老頭的劍更加皺眉,這什麼破劍,劍鞘和劍柄都生鏽了,拔不拔得出來都不好說。
估計是這老頭流浪到了戰場,運氣好撿了一把劍。
“如果老先生走得快。就走前面,如果走得慢,希望老先生先到一邊。”
黃玥向老頭客氣地請求一句,轉身就要回車駕,突然劉康輕“啊”了一聲,黃玥嚇了一跳。猛地回頭,只見老頭嘿嘿笑着,搓着黑黢黢的手。
“嘿嘿,好可愛的弟弟。”老頭看着劉康笑道,別提多猥瑣。
劉康摸了一下原本乾乾淨淨的臉上一塊污垢,委屈地看着黃玥。黃玥皺眉,劉康如果不是體弱多病的確是很可愛。
可是那老頭怎麼摸到的?還是用那麼髒的手,雖然黃玥並不討厭乞丐,可是乞丐用髒兮兮的手來摸自己兒子,黃玥還是很不高興。
不止黃玥納悶,那小將也納悶,他們很怕黃玥出事。所以都好好護衛的,這老頭隔着三四米遠怎麼摸到劉康的?甚至幾個將士都沒看清楚。
只害怕黃玥生氣,小將警惕地看着老頭,已經有威脅的眼神,老頭笑笑,旁若無人地向前方走去,這時前方轉角來了一隊人,大約五十多個,押運着一輛輛糧車。
黃玥一看就知道是川軍在從許昌往關中運糧食,這也不是第一批了。據說是許昌世族捐贈的。
黃玥連忙叫士兵退到路旁,小將知道自家夫人從來不擺夫人架子,已經習慣了這樣,下令士兵退到一旁。
可是那老頭卻恍若未覺,從大路中央東倒西歪地撞了過去。
“找死。”押糧的一個男子揮起馬鞭打在老頭身上。老頭哇哇大叫,可是醉醺醺的就是不讓路,幾個人一起上,打的老頭又叫又跳,老頭這才跑到了一邊,抱成一團。
黃玥看着老頭,再次搖頭,真是一樣飯養百樣人,這樣不求進取的人,黃玥真無法理解他們怎麼想的。
老頭看到黃玥看她,還嘿嘿笑了一下。
糧車隊經過黃玥的身邊,突然一個押糧的人暈倒在地。
“怎麼了?”黃玥皺眉問道,這時才發現這隊運糧的人好像都很疲憊。
“夫人。”一名押糧的男子拿出水袋喂暈倒的人喝了一口,迷茫着眼睛對黃玥道:“夫人,我們是許昌大戶的家丁,這批糧食運得急,人手又不夠,昨夜我們連夜打包,今天就上路了。
走了三十幾裡沒有歇息,唉實在……”
男子沒說下去,和其他押糧的人都露出無奈的面容。
黃玥看了這些人一眼,他們都是幫着川軍運糧的,雖然許昌世族會捐糧黃玥不太信,但是無論如何這些糧食是運到關中,而且這些運糧的家丁也是無辜的,心下不忍,對小將道,“去把我們的水都分給他們吧,反正快到許昌了,我們留一點水就好了……再拿些藥品。”
黃玥臨末又加了一句,看向拿些家丁道:“你們昨夜沒睡覺,今天就不要趕太多路了,後面五里外有一個兵站,你們去那附近歇息,應該沒什麼危險……如果有人怪罪你們,就說是我說的,我叫黃玥。”
“原來是黃夫人,黃夫人真是活菩薩啊。”一名家丁當先拜下來,對其他押糧的喊道:“喂喂,這是黃夫人啊,還給我們拿藥瓶,允許我們歇幾個時辰再走,大家快來拜啊。”
五十幾個家丁都涌了過來了,對着黃玥就拜,黃玥覺得有些突兀,就要叫這些人起來,突然領頭那男子擡頭向旁邊的人示意一眼,一下子向黃玥猛衝過來。
“保護夫人。”
黃玥身邊的護衛嚇了一跳,連忙護在黃玥身前,可是小將和幾個護衛都去拿藥物和水了,黃玥身邊並沒有幾個護衛,那些家丁從懷中拔出短劍,向護衛猛撲過去,動作迅捷無比,一看就是高手。
所有護衛士兵看到動靜,連忙圍過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那些家丁已經連殺七八名護衛,到了黃玥身邊,黃玥連忙將劉康護在身後,小臉雪白。
一名家丁舉起短劍兇狠地刺了過來,正是那名暈倒的家丁,可是這時哪裡有半點頹色,活像一頭猛獸。
黃玥嚇的閉上眼睛,渾身顫抖,她不怕自己死,她只怕劉康受傷害,那可是自己和劉璋的唯一骨血。
“噗。”
鐵劍入肉的聲音,可是黃玥沒事,睜眼一看,竟然看見那醉鬼站在了自己身前,手上還提着那把生鏽的劍,手裡卻撿了一把地上的劍刺進了那家丁胸口。
“找死。”
其餘家丁一起向老頭殺來,黃玥只見老頭將劍揮成了一道殘影,眨眼功夫,八名家丁到底,全部被劃開喉嚨。
饒是剛剛得救的黃玥,見到這等厲害的身手也驚訝不已。
那些家丁看到眨眼間自己這邊死了一大片,可是連對方劍招都沒看清楚,已經知道在這老頭身上走眼了,但是自己這些人可是得的死命令,他們都是許昌世家的死士,這次務必要抓到黃玥的。
看到那些護衛已經圍過來,剩下四十個家丁拼死衝了過來,老頭淡淡一笑,哪裡還有半點懶鬼氣息,手中的劍好像是身體里長出來的一樣,在身體周圍形成一道劍幕,不但接近自己的家丁一招就死,接近黃玥的也是一掃一大片。
轉眼之間,五十個家丁就剩下三個。
三個家丁對視一眼,雖然還是沒看清老頭的劍招,可是知道自己這次是遇到硬茬了,任務完不成了。
在護衛包圍過來之前,彼此點頭,用力咬合嘴脣,這時老頭突然閃過來,一把抓住中間一個家丁,一圈打在家丁下巴上,一顆藥粒和着牙齒吐出來,一把按跪在黃玥面前。
“夫人,看你怎麼處置吧。”
老頭隨手扔了劍,在身上擦了擦,好像用過普通的劍,自己的手就很髒一樣。
其他兩個家丁已經服毒自盡,沒了牙齒的家丁含糊不清地道:“要殺就殺,想要我說什麼,休想。”
護衛終於過來,將黃玥團團圍住,黃玥的心終於平靜下來,沒管那家丁,上前對老頭福了一禮。
“老先生恕罪,黃玥有眼不識泰山,剛纔輕慢了先生,還請先生不要介意。”
“你剛纔要是真輕慢了我,我也不會出手了,你還是先審問一下這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