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梨香,你好威風啊,我的人也敢殺,擅殺袍澤,你不把川軍軍法放在眼裡了嗎?”花黨冷聲道。
“敢搶劫百姓,誰跟你是袍澤?主公三令五申,不得搶掠百姓,不把軍法放在眼裡的是你們吧?”樊梨香凜然看向花黨。
“連蜀候都得對我花黨客客氣氣的,你樊梨香算什麼東西,竟敢指摘我,好,你罔顧軍法在先,就別怪我花黨爲蜀候清理門戶。”
花黨眼見樊梨香只有三千農民步兵,自己兩千騎兵,神威軍絕不是自己對手,手一舉,身後羌兵刷刷拔刀,神威軍士兵心都提到嗓子眼,卻沒有一個人後退。
他們雖然都是農民出身,戰力不強,但是一支軍隊的靈魂會隨着這支軍隊的性質慢慢改變,當神威軍無數次被百姓捧入神壇,那這支軍隊的士兵自己,也會不由自主將自己的品格拔高一個高度。
一支以百姓爲重的軍隊,心中有大義支撐,就絕不是一支弱軍。
刑道榮陳應見羌兵要翻臉,大怒,就要衝上,樊梨香雙手一伸,攔住了兩人,樊梨香也真想與花黨戰一場。
可是這樣鬥毆,觸犯軍法不說,最重要的是,自己這三千人打不過兩千羌兵,到時候死的只能是神威軍士兵。
樊梨香可不是喜歡吃虧的人。
樊梨香突然換出一副笑臉,笑着向花黨拱手:“花黨首領,慚愧啊,梨香真不知道是花黨首領的部曲,如果知道絕不會這樣做。”
“恩?”花黨愣了一下,旋即知道樊梨香是服軟了,哼了一聲:“你殺我族人,豈能如此善罷甘休?你就說怎麼辦吧?”
“梨香願意爲花黨首領獻上一千罈美酒,一千斤糧食,親自上門,向花黨首領請罪。”
“我們哪有那麼多……”刑道榮正要說話,被樊梨香眼睛瞪了回去,只有劉敏憂愁地看着樊梨香,樊梨香對敵人露出笑容,那就是殺機的顯露。
可是,打白馬羌,這可是公然內訌,要砍頭的……花黨皺眉思索,現在缺糧,就算搶糧食也搶的不稱心,還是不夠吃用,如果真有美酒糧食,那十二個勇士也不算什麼了。
“哈哈哈,樊將軍知錯就改,很好很好,那這件事就如此作罷,你可要快點將美酒糧食送來,駕。”
“一定一定。”
樊梨香拱手送花黨走遠,臉上慢慢露出寒霜,寒聲道:“今夜,滅了白馬羌。”
“不可啊。”劉敏大急:“這是公然……將軍,白馬羌七千多人,我們全是步兵,如何滅得了白馬羌?”
“你忘了嗎?除了我們,還有一位愛民如子的女將軍。”樊梨香對劉敏招手,在耳邊吩咐幾句,劉敏大驚失色。
“將,將軍,我們這樣做就沒有退路了,將軍很可能被主公……問斬。”
“不要廢話,執行任務。”
劉敏橫了橫心:“是。”
…………劉敏來到關銀屏軍營,具說白馬羌之事。
“關將軍,白馬羌縱兵劫掠,殺害村民,姦淫婦女,我家將軍阻止,竟然被白馬羌首領出兵威脅,將軍怕引起內訌,特來請關將軍調停。”
關銀屏深沉着眉:“我早聽說軍中有士兵劫掠村莊,沒想到情況這麼嚴重,樊將軍懂得大局,沒有與羌人正面碰撞是對的,我這就去找白馬羌首領花黨,讓他約束部下,否則我諫於主公,絕不留情。”
“關將軍真是深明大義,劉敏代我家將軍謝過了。”
…………關銀屏帶着百餘校刀手到了白馬羌營中,花黨帶人出營。
“關將軍?不知關將軍到我營中何事?”
關銀屏道:“聽說花黨首領與神威軍統帥樊將軍發生齟齬,特來調停。”
“哈哈哈。”花黨首領大笑:“關將軍多心了,之前我軍與樊將軍確實有點不愉快,不過現在已經解決了,畢竟是同營袍澤嘛。”
這時一名羌兵來報:“首領,神威軍帶了幾十輛大車,送酒水和糧食來了。”
“這麼快?”花黨略微驚訝,對關銀屏笑道:“關將軍,看見了吧。”
關銀屏微微皺眉,笑道:“這樣就好,不過我還有一言勸首領,羌兵雖是隨徵軍,但是也是川軍的一部分,主公分發糧草,對羌人,南人和漢軍一視同仁,花黨首領也該約束部下,與漢軍一起節衣縮食纔好。”
“是是是,那是。”花黨心道,我們來打仗,拋頭顱灑熱血吃不飽,那還不如回家打獵呢。
關銀屏看出花黨的想法,正要再勸,突然一名羌兵倉惶衝進來。
“首領,不好了,神威軍突然襲營,已經突破營門了。”
“什麼?”
“神威軍藏在推車布幔之中,五千人衝進營中,後方上萬神威軍正衝我們殺過來,兄弟們擋不住了。”
關銀屏猛地一驚,這樊梨香膽子太大了吧?花黨愣了愣,雙眼猛增,指着關銀屏大怒道:“好你個關銀屏,竟然吸引我的視線,讓神威軍趁機進攻,啊~~~……兄弟們,殺。”
羌兵圍攻向關銀屏,神威軍五千人衝入大營,後面大軍壓上,羌人來不及上馬就全軍大亂。
沒有馬的羌人,就是一羣待宰羔羊,寡不敵衆,被神威軍迅速突破。
………深夜,劉璋腦袋撐在額頭上,苦思冥想對策,黃月英走進來,遞上一個饅頭。
“主公吃點東西吧。”
“我已經吃過了。”
“光吃那點怎麼行?”
現在川軍每日分發的糧食只有以前的一半,劉璋只能帶頭縮食,而且比士兵吃的更少,一天就只吃一個饅頭。
劉璋看向黃月英,看着那個白白的冰涼的饅頭:“你也只領了一個,你給了我,你怎麼辦?”
黃月英笑笑:“沒事,我師傅教過我辟穀,我能餓二十天呢。”
“少吹了,不要以爲我不知道辟穀是什麼,辟穀也得靜坐,不想事情不做動作才行,你這樣活蹦亂跳,每天還要處理那麼多軍務,能辟穀纔怪。”
“主公學識真淵博,什麼都瞞不過你。”黃月英坐下來:“主公,不用憂慮了,天水王異,嚴查天水地方官員,凡是貪污,瀆職,挪用者,情節不分輕重,全部抄家,用官員家中金銀古玩玉器,從百姓富戶換取糧食。
天水官員以前就風氣不正,我們接收匆忙也沒整頓,一查一大堆,王太守湊了一批糧食,應該能支撐五天,再加上軍中糧食,我們可以有半月足額發放口糧的時間,等到王異糧食一到,月英一定在半月之內,拿下秦川。”
“半月?能行嗎?”
“不行也得行,月英必付出全力。”
“月英。”劉璋看向門外,沉聲道:“從你加入川軍,一直費盡心力,還曾經遭逢大難,殫精竭慮,沒有一天好過,卻僅僅是因爲師命,你怨恨過嗎?或者,你想過放棄嗎?”
黃月英臉上的笑容隱去,不知如何回答,心道,從樊城那一次,看着你離開,看到你爲未來,爲理想留下的背影,我早已不只是肩負師命了。
“主公,你這樣問我,那我也問你一個問題,當初我腦子受傷,已經不能擔任軍師,主公爲何還留下我?還給我無微不至的照顧?費盡千辛萬苦爲我尋找藥草?
涇水之戰,諸葛亮能用王煦妻兒威脅王煦,主公也可以用我威脅諸葛亮的,不是嗎?”
“你明明知道,你在我心中,不止是我軍師,也是我喜歡的女人。”
“你明明知道,我在你身邊,不止是爲師父,也是爲你。”
劉璋看向黃月英,條件反射地,試探着向黃月英伸過手,就在觸碰到黃月英指尖的一瞬間,黃月英一下子站起來,背對着劉璋。
“主公,我無法區分我對你的感情,是對你的敬佩,還是因爲愛慕,就像我無法區分對諸葛亮的感情,是友誼還是愛情一樣。”
黃月英背對着劉璋,卻能清晰感受到劉璋臉上落寞,心不由自主地與其他器官分離開來,只有捏緊拳頭,才能不讓心跳太劇烈,胸口輕輕起伏着。
“報。”一名士兵倉惶進來,化解了兩人的尷尬,“主公,軍師,大事不好,樊梨香率領兩萬神威軍深夜突襲白馬羌大營,全滅白馬羌,白馬羌首領花黨攜關銀屏將軍逃出大營,奔涼軍去了。”
“什麼?”劉璋猛地站起來:“樊梨香,她要造反嗎?”
當劉璋與黃月英趕到白馬羌大營,已經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羌兵的屍體,神威軍正在打掃戰場,收攏白馬羌馬匹,看到劉璋來,神威軍將士下拜,刑道榮與陳應從營中推出一個人來。
正是樊梨香,樊梨香五花大綁地到了劉璋面前。
“滾進來。”
親兵控制營帳,將樊梨香帶入大帳,樊梨香跪在劉璋面前,深埋着頭,大帳中除了好厲害黃月英,再無其他人。
劉璋看着密密麻麻綁着繩索的樊梨香,“你這是幹什麼?負荊請罪?自縛待斬?樊梨香,你以爲你這樣就能躲過軍法嗎?你如此無法無天,還要如此自以爲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