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璋將圖紙交給王甫,上面的數字都有竹簡註釋,可即使如此,王甫還是一陣皺眉,硬着頭皮接了,只希望那個流水線作坊真能比單人作業效率高才好。
劉璋回府的時候,黃玥已經不在,只有劉循還在寫字,一看到劉璋,劉循立刻撲過來,搖着劉璋的手道:“爹爹,爹爹,看循兒寫的詩。”
“詩?”劉璋悚然一驚,乖乖,神童駱賓王“鵝鵝鵝”也是七歲,自己兒子竟然四歲成詩,這還了得,趕忙把竹簡拿過來,讀道:
“北風其涼,雨雪其霧。惠而好我,攜手同行……恩,不錯啊,很有意境,很有韻味,循兒你真是個天才啊,爲父本以爲你能寫出‘霧’字就不錯了。”
劉璋咧着嘴笑了,劉循站在面前磨着衣服下襬,低聲道:“爹爹,那是詩經,我寫的在下面。”
“恩?”劉璋尷尬地咳嗽一聲,往左邊看去,念道:“西風好冷,冰雹打牆。日出東方,嚇死我了……”
周圍一衆親兵差點沒憋出內傷。
劉璋看到‘日出東方’四個字,險些沒把竹簡丟了,旋即很用力地點點頭:“恩,我兒不錯,這首詩意境深遠,景物描寫形象動人,‘嚇死’二字準確刻畫了人物心理,特別是‘日出東方’,霸氣側漏,也有雹子之後的欣欣向榮之感。
十六個字竟然只錯了四個,很了不起,不過我兒記住了,下雹子的時候,天一般不冷的,不過瑕不掩瑜,我兒再接再厲,千萬不能驕傲知道嗎?”
“恩。”劉循用力點頭,聽到劉璋的誇獎很高興,又興高采烈地去“創作”了。
劉璋重新拿起毛筆,只希望王甫能快些造出一批椅子,每天盤在席子上,腿都快麻木了,頭痛的時候連個靠的地方都沒有。
正要繼續畫圖紙,劉璋看了看手上的筆,眉頭一皺,在白紙上仔細畫下了鋼筆的結構,毛筆寫字又慢又費墨水,如果改用鋼筆,不知節約多少錢,省多少時間。
畫了鋼筆,劉璋又畫了些後世簡單實用的東西,體力實在支撐不住,便去休息了,廳中只留下劉循一個人偏着腦袋苦思冥想,一有“佳句”就高興地寫在紙上。
而就在此時,成都高大的城門口,一個渾身髒污,披着頭髮,鞋子破損,破爛的衣服要靠好幾層才能遮住肌膚看不出是男是女的人,牽着一匹矮馬,呆呆地望着成都的繁華。
“哇,好多人啊。”一個清脆的女聲感慨道,與她本人的形象完全不符,正是五溪蠻女蕭芙蓉。
“小乞丐,要進就進,不進就出去,別擋在門口影響市容。”一個守城士兵喊道。
“呸,你纔是小乞丐,你全家都是小乞丐,姑奶奶就要站在這怎麼了?”蕭芙蓉兩手叉腰,對着士兵吼道,偌大的嗓門嚇了士兵一跳。
“走啦,站在這裡倒胃口的啦。”一個山羊鬍的華服男子向後仰着頭,虛着眼睛對蕭芙蓉說道,那厭惡的表情,好像蕭芙蓉是一坨狗屎。
蕭芙蓉大怒,正要拳腳相加,周圍百姓都聚過來,對蕭芙蓉指指點點。
“走啦,走啦。”
“走啦,走啦。”
“嗚。”蕭芙蓉終於受不了,以袖遮臉跑了。
夕陽西下,蕭芙蓉牽着矮馬找了個水田把臉洗乾淨,回到城內時,街道上的人已經很少了,旁邊只有一個小販在賣蔥花餅。
“死劉璋,看了一天都沒看到美女。”
蕭芙蓉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販面前冒着熱氣的蔥花餅,溼潤的臉蛋在夕陽的照耀下閃着點點光芒。
“哥哥,五個蔥花餅。”
“好叻,十文錢。”
“哥哥,那個,恩……你見過飛天女俠嗎?”
“啊?”小販一愣,猛力搖頭。
“現在見到了。”
蕭芙蓉拿着蔥花餅,飛身跨上矮馬,矮馬立刻撅起蹄子噠噠噠地跑了,小販愣愣地留在原地。
清晨州牧府內,劉璋給黃玥說着實物尺寸,突然又感覺頭隱隱作痛,忍不住靠在牆上休憩,用力揉着太陽穴。
“大人,你怎麼了?”黃玥看到劉璋有些難受,眉頭也皺起來。
“沒什麼的,我們繼續。”
劉璋強撐起身體,最近頭痛的越來越頻繁了,難不成殺人真的會有報應。
“大人應該是累了,我給你按摩一下吧。”黃玥放下筆對劉璋道。
“這,不太方便吧。”
黃玥笑了一下道:“在家的時候,我哥每次累了的時候,都是我給他做一次案機(按摩)就好了,沒什麼的。”
黃玥說着站起來,劉璋不好拒絕,也不想拒絕,有這樣一個漂亮的女子按摩,也算一種享受吧。
黃玥還真沒說謊,按摩的手法很老到,中指指肚在太陽穴用力,其他四根手指力量不等地配合着,比劉璋自己按舒服多了,一下子就覺得腦袋清醒了許多。
“黃姑娘真是多才多藝。”
“大人不嫌棄就好。”
兩人正說着話,外面一個士兵突然跑進來:“報告大人,不好了,外面有一個乞丐朝我們府裡扔石頭。”
“什麼?”劉璋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你說什麼,朝本州牧的府裡扔石頭?”
“是的大人,那乞丐一邊扔石頭還一邊叫罵。”
“反了天了。”劉璋一下子站起來。黃玥見劉璋似乎動了怒氣,不想讓他費心,對那士兵道:“一個乞丐,你們趕走就好了。”
“別。”劉璋突然冷靜下來,心想不會是自己治理不嚴,產生民怨了吧,這可是件大事,他倒要看看,是誰這麼有種,敢朝州牧府,相當於現代的省政廳扔石頭。
那士兵苦着臉道:“我們趕了,不但沒趕走,還被打翻了十幾個兄弟,王緒將軍也沒擋住,讓我來請示大人是否調軍隊過來。。”
“走,跟我去看看。”
劉璋揹負雙手,走向門外,黃玥跟在後面,剛到門口就看到披頭散髮、一臉激憤的蕭芙蓉在門外馬路上破口大罵,十幾個士兵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慘嚎。
“劉璋你個大騙子,躲在裡面當烏龜,說好的美女呢?街上那些提着菜籃子,拿着鞭子趕鴨子的大媽大嬸,還沒從小給我擦屁股的姑子好看,還撿一個,你撿個阿媽回去還差不多……”
“小乞丐,你不要囂張。”王緒倒在石梯上,嘴角溢血,掙扎着喊道。
蕭芙蓉立刻臉色不善地盯着王緒,王緒嚇的脖子一縮,剛纔蕭芙蓉三兩下就把十幾個衛兵打倒,這時見她向自己逼近,忍不住露出畏懼眼神。
“你說誰乞丐?你說誰乞丐?我要你乞丐,要你……”
蕭芙蓉一腳就踹在王緒腰上,王緒忍不住“啊”的一聲叫,蕭芙蓉還要再踢,站在門口的劉璋趕忙喊道:“住手。”
蕭芙蓉聽到聲音立刻停了下來,看到從府裡走出來的劉璋,先是愣了一下,馬上秀眉一擡,氣哼哼地道:“哈,你終於出來了,你這個大騙子,你說成都很多美……”
蕭芙蓉突然住了口,因爲她看見了後面的黃玥,端莊秀麗的臉頰,落落大方的體態,一身淡雅的黃衣凸顯出完美曲線,讓蕭芙蓉張大了小嘴。
黃玥微笑地看着蕭芙蓉,聽蕭芙蓉的話,再看劉璋的神情,聰慧的黃玥一下子就明白,這個刁蠻不識禮數,口無遮攔、沒有一點女兒形象的暴力狂,與州牧大人關係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