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褒道:“小王,在下已經給你說過很多次了,大王靠德行拉攏蠻族,蠻族表面心服,其實沒一個真正聽大王的,這叫有了面子,沒有裡子啊,小王可千萬不能走大王的老路。”
“面子裡子我都要,你就說怎麼辦吧。”
朱褒道:“這次與川軍作戰,就是大好機會啊,正好通過作戰,整合大小部衆,讓銀坑洞不止從德行上,還能從威儀上號令各部。
要達到這個目的,與川軍的戰爭就決不能停,現在大王耳根子軟被劉璋灌了迷藥,我們得幫他一把纔是。”
孟獲遲疑着點頭。
黎明之前,五溪蠻軍正在營中飲酒作樂。
“奶奶的,老子這次就俘虜了兩個南棒子,他孃的,能領到一石糧不?奶奶的,真對不起走這一趟。”
“你算好的了,老子這次才殺一個,將軍說了,殺了人只能領俘虜的兩成,我的賞錢還不足你一成啊,真是氣死人。”
“你們這是在向我們炫耀嗎?你們好歹抓着人了,我們這大傢伙,一個南棒子都沒抓到,就來混了一個月口糧,你們還有錢領,就知足吧。”
“老子可是指着這一仗掙錢娶媳婦的。”
一衆蠻人一邊喝酒一邊發泄怨恨,卻不知道營外有一支蠻軍悄悄摸了過來。
孟獲召集了親信部隊與朱褒趁着黑夜摸到了川軍營外,可是川軍嫡系的防禦在黃月英布置下非常嚴密,根本無從下手,不得不找到了五溪蠻軍大營。
“那些五溪蠻正在喝酒呢,疏於防範,小王。下令突襲吧。”三洞元帥之一阿會喃向孟獲諫言道。
孟獲皺着眉看了一下川軍大營佈局,雖然他不是什麼智謀之人,但是作爲小王,以前也經常和漢人交戰,一般的營防還是能看的。
五溪大營看起來疏鬆,崗哨昏昏欲睡,但是在五溪大營的旁邊,就是川軍嫡系部隊的大營,這個佈局顯然是黃月英精心設計的。
黃月英知道五溪人軍紀渙散。不是一日兩日能約束,於是在五溪大營旁邊紮下川軍嫡系大營,只要五溪蠻軍被突襲,孟獲相信很快川軍就會迂迴殺過來。
孟獲搖搖頭,“這羣該死的川賊哨兵。天都要亮了,還這麼好精神,如果我們進攻五溪大營,那邊的川軍就會馬上殺過來,到時候我們就被包圍了,會損失慘重。”
阿會喃仔細一看,也覺得是這樣。一邊稱讚孟獲,心裡氣餒不已。
這時朱褒笑着道:“小王,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我想要的?”孟獲疑惑。
朱褒含笑點點頭,孟獲恍然大悟。眉頭緊皺,捏緊手中狼牙棒,良久橫心道:“好,殺。”
“殺。”
“殺。”
隨着孟獲一聲令下。蠻軍伏起,向五溪蠻軍迅猛殺去。正在喝酒逗樂的五溪蠻軍猝不及防,一擊而潰,南中蠻軍對五溪蠻軍大砍大殺,死傷遍地。
“嗚~~”
悠揚的號角聲響起,川軍聞得警報,大批川軍很快從營中開出來,從南中蠻軍後方殺出,封死了南中蠻軍退路。
蕭芙蓉帶着寶兒等五溪蠻軍頭領衝出大帳,正看見南中蠻人在對崩潰的五溪蠻人屠殺,許多蠻人衣服都沒穿好,就被砍殺在血泊之中。
看着滿地屍體,和正向族人砍下的蠻刀,沙摩柯怒髮衝冠,大聲道:“少領主,讓我去宰了這羣狗日的。”
“不可。”寶兒急忙攔住,對蕭芙蓉道:“姐姐,不可,蜀候和黃月英都說了,這次征伐蠻人,儘量減小殺傷,現在川軍已經攔住南中蠻人退路,只要我們聚集族人擋住他們,南中蠻人必定大批投降崩潰,如果我們殺太多蠻人,蜀候會生氣的。”
“難道就看着他們殺我們的族人嗎?”沙摩柯怒道。
“難道你要看着南征功敗垂成,蜀候對姐姐發怒嗎?”
“如果他對少領主發怒,這樣的夫君少領主不要也罷。”
“沙摩柯,你嘴巴放乾淨點。”寶兒怒道。
“別吵了。”蕭芙蓉看着南中蠻人,這些南中蠻人眼看要被川軍包圍,猶不後退,繼續衝殺五溪族人,這樣下去,還不知會死多少人,蕭芙蓉捏緊手中白玉劍,沉聲道:“隨我,殺。”
“姐姐。”寶兒看了蕭芙蓉一眼,急得不行,可是沙摩柯等已經跟着蕭芙蓉殺了出去,氣的一抖鞭子,帶着巫溪族人也殺了出去。
五溪蠻與南中蠻戰在一起,蕭芙蓉,沙摩柯,寶兒,花孩兒等五溪將領都不是吃素的,孟獲,孟優,阿會喃,朱褒,也頗有武力,雙方各率族人,玩命廝殺,死傷慘重。
“小王,該撤退了。”朱褒向孟獲大喊。
這個時候川軍已經快把南中蠻包圓,僅剩下一個很小的缺口,孟獲聽到朱褒喊聲,狼牙棒一甩,砸飛幾個五溪蠻,帶着身邊的人從缺口衝出去,就在孟獲迅猛衝出去的同時,川軍完成合圍。
拿着簡陋武器的南中蠻人,在川軍的精良裝備和強悍戰力之下,毫無抵抗之力,被步步壓縮,孟獲又已經逃了出去,立刻崩潰,全部舉手投降。
劉璋披着睡衣帶着好厲害趕來,黃月英和周泰從另一個帳篷過來,看着滿地的五溪蠻和南中蠻屍體,劉璋和黃月英緊皺眉頭。
“夫君,是我下令絞殺南中蠻軍,請夫君降罪蓉兒,不要連累其他族人。”蕭芙蓉走到劉璋面前,向劉璋抱劍行禮。
“不關少領主的事,是我沙摩柯堅持殺的,這羣忘恩負義的野人,我恨不得把他們活剝了,蜀候要降罪,就降罪沙摩柯吧。”沙摩柯恨聲道。
寶兒緊張地看着劉璋和蕭芙蓉。衆蠻人又是不甘心又是害怕,不甘心的是憑什麼只能南中蠻殺人,五溪蠻不能殺南中蠻,殺了還要請罪。
怕的是劉璋真的降罪,那樣不但幾個頭領要吃苦,五溪也沒了軍功賺錢的機會。
劉璋走到一個俘虜的南中蠻人身旁,面無表情地問道:“本侯不是放了孟堯和你們所有俘虜的族人嗎?孟堯不是已經答應休兵嗎?爲何突然來攻?”
蠻人有些恐懼,顫抖着說了幾句話,好厲害道:“他說,是小王孟獲叫他們來的。”
黃月英上前道:“不管是誰的命令,主公,我們和蠻人的和談破滅了,除非……”
“除非什麼?”劉璋冷聲道。
“除非主公放了這些蠻人,再派人議和,從今日白天的戰鬥,再加上這場偷襲,我觀蠻軍定有不和,如果我們放了這些蠻人,一定可以堅定孟堯信心,讓那些主戰派無話可說。”
“笑話。”劉璋冷聲道:“我們被偷襲了,他們沒話說,我有話說,被偷襲了還獻人議和,本侯沒那麼好脾氣。”
劉璋轉向那些跪在地上的南中蠻人道:“你們聽着,我不管你們什麼身份,來自哪個部族,現在你們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投降川軍,向五溪軍叩頭認罪,二是,死。”
五溪軍響起一片嗡嗡聲,蕭芙蓉,沙摩柯,寶兒等都驚訝地看着劉璋,五溪蠻臉上不甘的神情變淡。
在晚上放走那些俘虜時,五溪蠻就清楚劉璋的政策是儘量少殺,施恩南蠻,今晚殺了這麼多南中蠻人,都有些忐忑,心裡已經預料到劉璋發火。
可是無論如何,族人被殺,五溪人心裡不甘。
現在聽劉璋這樣下令,都大出意外,心裡好受了不少,心裡更加堅定了跟隨川軍的信心,都憤恨地看向地上跪着的南中蠻人。
地上的南中蠻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給死對頭五溪蠻磕頭,都下不了決心,劉璋一揮手,一排川軍上前,長槍刺出,將十幾個蠻人當場刺翻在地,慘叫聲和鮮血橫飛。
一些南中蠻人終於鬆動,轉向五溪軍方向,向五溪軍跪下,大部分還在猶豫,川軍再次踏步上前,一排長槍刺出,蠻人又死一地。
看着滴血的森寒槍頭,蠻人終於不再猶豫,大批向五溪軍跪下,對着五溪衆軍三跪九叩。
“蜀候威武,川軍無敵。”“蜀候威武,川軍無敵。”五溪蠻軍齊聲大喊。
以前,只有川軍嫡系才喊這句話,五溪族人只是聽着,這個時候,五溪人是發自內心的呼喊,那些不懂漢語,只因爲聽多了“川軍無敵”這四個字,生澀地喊着,似乎向地上叩頭的南中蠻人示威,又像是對劉璋正式投誠。
劉璋向五溪蠻衆人道:“你們聽着,本侯此舉,沒有別的意思,南中蠻忘恩負義,恩將仇報,趁夜偷襲五溪族人,罪不容恕,如果他們偷襲的是川軍,本侯同樣會如此。
本侯早就說過,所有川軍隨從軍,在隨徵期間,與川軍平等,本侯絕不偏頗對待,本侯此舉,也僅僅是不偏袒。”
“蜀候威武,川軍無敵。”
五溪軍再次高喊,這一刻不止五溪軍感動,跪在地上的南中蠻也深有感觸,能夠將隨從軍與嫡系軍平等對待,跟着這樣的漢人統帥打仗,還有什麼可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