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泰目送黃月英消失在轉彎,猛地向後方跑去,楊子商看着周泰背影,對樊梨香道:“大人,我看這周泰生的英偉非凡,一臉男子氣概,武藝不俗,陸戰水戰的全才,又是個癡情男兒,反觀黃月英,生得……黃月英怎麼會不接受周泰?”
楊子商對世族恨之入骨,即使黃家從來沒反過川軍,黃月英是劉璋看重的人物,爲荊州安定立下不朽貢獻,可是楊子商還是不喜歡這個女人,言語間少有敬意。
樊梨香笑笑道:“月英妹妹和楊子大人擅長的領域截然相反,楊子大人擅長外在美,月英妹妹比不了的。”
樊梨香說完笑着離開,留下楊子商風中凌亂。
…………烈日當頭,黃月英和虎子兩騎來到成都城門,駐馬望向城關,虎子擦一把汗水看向前方,不滿地對黃月英道:“月英姐,劉璋太過分了吧,叫你來成都商量軍情,自己不親自迎接都說不過去,現在竟然連一個迎接的官員都沒有,我看他根本沒把姐姐當回事。”
就如阿三跟着諸葛亮一般,自黃月英出山,虎子就跟着黃月英,一路看到黃月英爲劉璋付出了多少,幾次都是黃月英叫人以武力阻斷黃家叛亂的,其中還殺了少數親戚立威。
自己和黃月英冒着烈日,馬不停蹄從荊州千里而來,現在竟然受到這樣的冷遇,虎子很爲黃月英不值。
黃月英笑了一下:“虎子,以後用點腦子,我還是戴罪之身,在百姓中名聲不好,主公這樣做是對的,還有,以後稱呼上注意點,雖然你未正式投效川軍,可你姐投效了,你就不給你姐一點面子?”
“哦,好吧。”虎子答應一聲,看了看四周:“可是總得有個人給我們領路吧。”
就在這時,一名便衣從旁邊一個路邊食店跑過來,上下看了黃月英一眼,立刻拜禮:“黃姑娘來了,主公讓小的在這裡等候多日,總算把您盼來了,我也參加了樊城之戰,軍師的風采……”
“頭前引路。”
“是。”
黃月英踏進牧府大門,早有人通報了劉璋,門口平靜如常,黃月英一進門內,就看到劉璋帶着親兵迎了上來,兩人一起上了二樓一間閣樓,閣樓外面有一棵傘蓋大樹,常年避蔭,倒也涼快。
劉璋叫來荷花給黃月英打扇,黃月英跟蔡洺打過招呼後,用溼巾擦了一把臉,自己拿了扇子扇起來,對劉璋道:“大人,給月英講講南中吧,大人的策略是什麼?”
“大人?”
“月英現在還是一介草民呢。”
劉璋笑了一下,“你先說說你的看法。”
“以軟爲主,以攻爲輔。”黃月英毫不猶豫地答道。
劉璋點點頭,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黃月英略一沉吟:“七擒七縱?這倒是軟到極致了,既要讓蠻人知道我們隨時能打敗他,還不能殺他的人,而且要去除蠻人的怨恨,感念我們的恩德……”
“你有把握嗎?”
“毫無主意。”
劉璋嘆口氣:“唉,這事的確難辦,地圖都沒有一張,如何能打。”
“地圖不是關鍵,我們有活地圖,雖然川軍中那些蠻人描述出來的地圖,不可能呈現叢林概貌,但是主公應該知道,如果攻打南中蠻,我們可以啓用五溪蠻,翻山越嶺,並不需要太苛刻地圖條件。”
“倒也是。”
“就算有地圖,這項策略也着實難辦,主公在北方收了一位大才吧,軟攻之策,讓月英佩服萬分,只可惜軟攻之前,先得硬攻,黃權說得沒錯,傷亡大,則結仇,傷亡小,蠻人不知威,的確難辦。”
“不過。”黃月英笑笑:“這些主公都不用擔心。”
“哦,爲何?”劉璋都快愁白頭了,黃月英竟然說都不用擔心。
黃月英一邊扇扇,一邊拉開領口,裡面雪白的皮膚隱隱露出縱深溝壑,對面給劉璋扇扇的蔡洺見了,心道:“如果自己這個外侄女不是長得太……光憑這誘人的身段,得迷死多少人,可惜……”
黃月英道:“主公,我們無論怎麼選擇,是與南蠻硬碰硬來一仗,還是威嚇之後罷兵言和,總得先出兵南中吧,既然必須兵到南中,那還有什麼顧忌,先去了再說,與蠻人接觸接觸,總比在成都發愁強吧。”
劉璋眼睛一亮,是啊,反正都要調兵去南中,何必一直坐困成都,久不出兵,反而讓蠻人覺得自己怕他們。
“出兵越快越好,南中地勢複雜,不宜使用長矛,我們動用大批五溪兵,少量川軍,全部用白杆槍一樣的短槍,每人配一個小圓盾,跋山涉水都有好處,多帶藥草和引火之物。”
“好了,主公。”黃月英扔了扇子,站起來:“月英先去洗個澡,熱死了。”
蔡洺看着黃月英離開,一邊扇扇,一邊對劉璋道:“夫君,怎麼樣,我這個外侄女又大方又得體又智慧,娶了吧?”
“呃,這個……”劉璋爲難起來。
“哼,夫君分明是以貌取人。”蔡洺生氣地轉過身去,劉璋拿過蔡洺手上的扇子,一邊給兩人打扇一邊道:“恩,洺兒,你也不想想,要是我娶了月英,月英會怎麼想?還以爲我是想利用她的才華,將她綁在自己這邊,這樣多不好啊。”
“哦,這樣……恩?”蔡洺突然眼睛一睜:“什麼叫利用月英才華?你這不還是說人家長得……男人都沒一個好東西。”
就在當夜,周泰從荊州趕過來,聲稱要隨大軍討伐南中蠻,可是周泰已經是重傷之身,離開荊州時,被衛溫杖責了兩百軍棍,一百軍棍處罰擅離職守,一百軍棍同意放人。
周泰屁股被打成了稀泥,而打完之後,周泰一點沒養傷,立刻騎快馬到了益州,一路顛簸,屁股的爛肉都已經發臭了,也就是周泰這個不死怪,換了其他人,早不知死了多少回。
一天後,劉璋升殿正式決定出徵南中,當聽說劉璋要親征時,一名叫王連的鹽鐵官員苦苦相勸。
“主公萬萬不可親征,南中不毛之地,疫癘之鄉,不宜輕身犯險,當以荊益大業爲重啊。”
劉璋道:“王大人,南中十萬蠻軍犯境,豈可置之不理?”
王連道:“屬下並非說不征伐南中,只是主公只需遣一員上將即可,黃月英姑娘不是已經到了成都嗎?大可讓黃姑娘領軍出師,可保萬全。”
黃月英站在衆文武后面,這時笑了一下,走出來對王連道:“這位大人,此言差矣,先不說小女子現在無官職在身,只能算是主公堂下一食客,而且這次出師,並非全靠打仗。
如果蠻人識趣,我們就立威之後,罷兵言和,如果不識趣,就攻入蠻區腹地,後面還是要罷兵言和,這都需要主公出面安撫。
南疆四郡剛剛平定不久,民心正需要安撫,也需要主公親臨,方按四郡之心,如果南中蠻人能沐浴我大漢王化,我南疆都護府可從現在的巴郡,前移到交州境外,這同樣需要主公有一個把握。”
“黃姑娘。”王連看向黃月英道:“南方不毛之地,危險重重,法正軍師都慘遭毒手,至今重病牀榻,我等當吸取教訓,豈可讓主公輕身犯險,要是主公有什麼意外,黃姑娘如何擔待?”
黃月英聽着耳邊一些官員議論紛紛,但是卻不是議論王連說的事,眉頭緊蹙,笑了一下對王連道:“王大人,南疆安定,與剿滅叛亂,攻略荊州,出擊西羌一樣,乃我荊益百年大計,王大人總不會覺得我們現在取得了一點根基,主公就該畏首畏尾吧……好,我黃月英在這裡向各位保證。”
黃月英看向衆文武道:“我黃月英必定用生命,讓主公平安回到成都。”
王連聽了黃月英擲地有聲的話,終無言以答,劉璋笑了一下,站起來道:“諸位,這次出征,攸關南方安定和絲路開通大局,本侯必定親往,有黃月英和衆川軍將士,我劉璋不懼任何虎豹蛇鼠。”
一錘定音,再無異議。
劉璋整合八千川軍直屬的蠻軍,這裡麪包括五溪人和南中人,都是這一年來,通過爵祿吸引,四科舉仕和蠻區徵兵,湊出來的,全部身着軟甲,持白杆槍,以標準山地部隊建設,裝備輕便精良。
而這次出征蠻中,沒人帶了解毒的一般草藥和一面小盾牌,盾牌輕便,一般的利箭防不了,但是蠻人的骨頭箭還是能防的,而且最重要的不是防箭,是用來開路涉水。
成都,天香客棧。
天香客棧是成都金家開的一家客棧,自從荊益叛亂覆滅,商業真正開始興盛後,蜀中商人感覺舉步維艱,於是聯合起來成立了一個商會,一起發展,協調共贏,主要是針對江東北方和西域市場,做統一調配,不互相拆臺。
而現在,蜀中商會大佬,曲家,金家,黃家,尹家等,正在商議一件和江東北方西域無關的事。
“蜀候今日誓死出征,你們聽說了嗎?可是從蜀候和黃月英的話語中,我感覺有些不對啊。”黃家代表首先發言:“黃月英說,如果蠻人識趣,就罷兵言和,這是什麼意思?”
金胖子道:“這意思還不清楚?如果蠻人識相,就滾回南中去,絲綢之路照樣開通。”
“纔怪。”尹柏駁斥道:“你想的太簡單了,這次銀坑洞渠帥孟堯,自稱南王,帶着一羣野人侵犯我荊益,這羣野人會是蜀候對手?會是黃月英對手?笑話吧?
我敢肯定,兩軍交戰,蠻軍必敗無疑,如果敗了之後會怎麼樣?”
“以蠻人欺軟怕硬脾性,肯定是罷兵言和啊。”黃家代表道。
“沒錯,可是他們退兵,他們正的心服嗎?”尹柏問道。
衆人搖搖頭。
尹柏一拍手掌:“着啊,黃月英說,只要蠻人識趣,就罷兵言和,可是蠻人肯定不是黃月英對手,蠻人打敗了,不識趣纔怪,肯定退兵。
可是退兵心裡肯定不服,如此一來會怎樣?哦,我明裡打不過你,暗地給你搗鬼,蠻人能倒什麼鬼?大家還不清楚嗎?絲綢之路啊。”
衆商人都凝然起來,尹柏的話的確有道理,事態發展,很可能就是蠻人委屈求和,然後干擾絲路,這樣一來很可能讓絲路的開通受阻,甚至中斷,這是他們最擔心的。
曲溪沉吟一會道:“尹公子說得對,決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要麼讓蠻人心服口服,要麼打的他不能翻身,我們必須支持蜀候打下去。”
“曲公子打算怎麼做?”
曲溪皺眉思索一會:“我們繼續給蜀候募捐,有人出人,有錢出錢,有糧出糧,運輸補給,後勤供應,我們都可以幫助川軍。
但是這樣明顯不夠,蜀候不會因爲民意要打就打的,畢竟作戰是軍國大事。
我的想法是,利益,不止是我們商人追逐的,也同樣是諸侯追逐的,蜀候也不會例外,我們必須讓蜀候看到利益前景,讓蜀候進一步重視絲路開通。”
“開通絲路就能增加商貿往來,奴隸,金銀,各種戰略物資輸入,瓷器絲綢紙張輸出,擴充荊益實力,這樣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這些東西見效太慢了,絲路開通就要幾年,商人通商成爲常態,又要很久,而且中間還不能出現糧食短缺,如果產出糧食變少,蜀候一定會偏中農業。
所以我們要讓蜀候看到開通絲路的短期效益。”
“短期效益?”衆商人疑惑。
曲溪點點頭,站起來道:“好,大家回去都想想,身毒,南駱等國,有什麼東西能看到短期利益,特別是軍備這一方面。”
……劉璋黃月英,率領蕭芙蓉,黃忠,關銀屏,高沛,楊懷等將,出巴郡,蔡洺留駐南疆都護府,大軍進入建寧,與南疆的李恢和寶兒,花孩兒等五溪蠻部隊匯合,總兵力達到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