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着點頭,“好,好,都有,讓嬤嬤去御膳房交代一聲,一會就能上來。”
老嬤嬤含笑福身,下去吩咐。
自從皇上昏迷,太后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高興過了。
並非只是表面功夫,她看得出來,太后待離王夫妻是真的不同,尤其是對離王。
“你們成親那天,哀家本打算親自去祝賀,沒想到去得遲了些,離王府已然閉門拒客了。”說到這裡,太后看了君不離一眼,“整個西玄,也就你如此任性。”
“本王任性得起。”
君羨在旁邊聽得嘴角一抽,還好他沒說我趕着洞房。
“哀家沒能進門,那禮物就先留着,待你們有了孩子,哀家送給孩子去。”君不離的直懟,太后一點不生氣,只是說這話,倒是有點跟小輩賭氣的意味。
君不離挑了挑眉峰,過了會,“嗯。”
完全聊不起來。
而君羨,不着痕跡的看了眼君不離,眸中若有所思。
她能不知道他的性子?看似說話一點不顧及太后,實則,已經對太后甚爲耐心。
真是難得。
那頭,太后愣了一會之後,啞然失笑,也奇怪自己對離王那種莫名的親近。
好像不自覺的,就把他當成了親近之人看待。
“這次叫你們過來,一是哀家確實想見見你們,這段時間宮裡太靜了,哀家心裡悶的慌,後宮那些妃子倒是想來請安,哀家不待見,沒一個心思單純的。”頓了下,似在想着如何措辭,“二也是爲了明日太子登基的事。
哀家知道離王並不擁護太子繼位,但是國不可一日無君,這件事情拖得越久,反而會引起更烈的爭鬥。司家皇室本就子嗣單薄,哀家實在不願意見到他們爲了皇位,再鬥個你死我活。
太子自幼聰穎,且是皇上定下的繼位皇儲,如今走到這一步,也算得順理成章。只要他國事上不出大錯,守成足矣。離王,哀家想請你出席明日的登基大典,代爲主持祭天儀式,可行?”
“祭天?”君羨好奇。
君不離即刻同她解釋,把等着他回答的太后拋到了一邊,“但凡新帝繼位,都要前往皇陵舉行祭天儀式,祭拜祖先,求得祖先保佑,也祭拜天地,寓意天命所歸。”
聞言,君羨恍然點頭。
也不知道這祭拜天地會不會拜到天君頭上,若會,那她就有點不爽了。
天君氣性小得很,哪裡配受人間香火。
“你要去嗎?”她問。
君不離不答,反問太后,“本王與太子面不合心不合,他一直忌憚本王手中兵權,若是本王出現在那樣的場合,太子未必會高興,太后確定要本王去?”
太后嘆道,“太子到底年輕,眼界未成格局。哀家知道,離王從未覬覦過那個位置,你去,哀家放心。至於太子登基之後,有哀家看着,定不讓他去擾了你。”
“既如此,本王就去一趟,”君不離笑笑,“只希望到時候太后莫要失望。”
“哀家信你。”她相信君不離不會做出損害西玄的事情來,何況旁邊還有個君羨在。
君羨行事雖然混不吝,實則卻極爲有原則,恩怨分明。
對她跟君不離好的人,就算不在乎,她也會用自己的方式還人情。
比如皇上,比如老瑞王,比如蒼月的那對養父母。
只是,一直以來肯善待他們的人太少太少,以至於幾乎沒人察覺到這個女子的至純至性。
人們只看到了她的狠辣,從而遠離。
都走眼了啊。
一頓午膳,君羨收到了太后無數慈藹喜愛的目光,走的時候,已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回到王府之後,她都還有些莫名。
“難道太后也愛看美人?”木着臉,她問。
君不離輕笑,啃上她的臉,“不,只是因爲討好了你,便等同討好了我。”
“合着我是沾了你的光?”
“所以,你得對我再好點,”貼着女子耳畔,男人聲音低沉磁性,魅惑撩人,“姑姑,上牀?”
“……”一把推開欺上身來的男子,君羨仰頭大吼,“雲夕,幫我弄只最醜的土狗回來!”
躲在門外的雲夕:“……”王妃這是想要幹神馬?
是夜,王府書房,君不離跟一隻黃色土狗大眼瞪小眼。
這狗醜,是真醜。
長過癩子,身上狗毛都禿了。
蹲坐在門口就跟一大型灌臘腸,吊着舌頭,朝君不離哈哈直喘氣。
看着土狗面前地上,被口水沾溼一片的地面,君不離果斷起身,從窗戶躥了出去,回到自己廂房門口,敲門,“姑姑,姑姑,你開門嘛,我錯了還不行?姑姑……”
沒動靜。
悄咪咪摸到窗戶,拉窗,裡面鎖死了。
不甘心,一翻身越上屋頂,把屋頂的瓦片一片一片掀開,剛掀第二片,房間裡飛出一物直襲他面門。
接住,打開,是一揉成團的紙條再吵吵讓你跟狗睡!
靜默片刻,君不離又將掀開的瓦片靜悄悄放回原位。
秋夜更深露重,蹲在屋頂,君不離突然覺得,自己跟那隻臘腸狗一樣淒涼……
同一時間。
太子府。
司承煥坐在書案前,面前放着一張圖形複雜的地圖,擺放在桌上的雙手握得很緊。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回主子,按照主子的計劃,一切安排妥當。”
“本宮要的是萬無一失,但凡有一點錯漏,所有部署都將功虧一簣!”眼底含厲,司承煥沉沉看着跪在面前的隱衛,“最重要的,到時候務必將君不離跟君羨分開!”
隱衛心裡跳了下,忙道,“卑職明白!”
“下去準備,天明之後隨時待命!”
“是!”
隱衛退下,司承煥拳頭緊緊握了一下,然後緩緩放鬆,將面前的地圖收起,起身走到窗前。
凌晨時分,萬籟俱靜,窗外是一片漆黑,看不到燈火。
視線透過黑幕,遙望某個方向。
在夜幕的盡頭,他恍惚似看到了那抹白色麗影,活得恣意,笑得張揚,一顰一笑,都牽動着人的目光。
那是他刻意遺忘,都忘不掉的她的模樣。
他終究是不甘,不甘她嫁給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