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峙着,這位年輕的弟子面對殺氣滿盈的世離河態度毫不示弱,身姿挺拔而修長,眼神乾淨澄明,望着這個隨時可以將它人頭落地的人,依舊不卑不亢。背對初升的太陽,就像背後倚仗的是可以永遠信仰的狐族,那是還擁有這不被濁世所污染的乾淨的靈魂嗎?
世離河心口的某個角落突然一顫,一種與前世剪影重合的錯覺,只是他清楚地知道,那不是他的前世,是他已經剝落的今生。
他失去的,這人怎麼配擁有。
“叮”長劍輕嘯一聲。
“大皇子恕罪。”幾乎是竭盡身體力量的喊叫聲,羽凡拖着重傷的殘軀,跌跌撞撞走了過來,一走到那位弟子身邊便拉着他的衣袖要他下跪:“墨月,還不跪下。”聲音嚴厲但是眼神中幾乎是哀求,勉強支撐的身子已經搖搖欲墜。
墨月看在眼裡,終於不忍心的跪了下來,把羽凡傷重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以減輕他的痛苦。
世離河看着這兩人,嘴角浮起一絲輕蔑的笑容,不是笑他的下跪,而是笑他終於還是跪下了,不論哪個自己,難道終究都逃不脫命運嗎?他多希望今天能和他痛痛快快打一場,起碼心裡不會現在這樣失落。
世離河用長劍抵起了墨月的下巴,放聲大笑,這樣輕狂的笑從來也沒人見過,青荼沒見過,青若沒見過,就連柳兮月亦沒見過,手腕輕輕施力,劍刃就對着男子的臉頰留下了一道細細長長的血痕。
所有人都在揣測他下一步的動作,青荼巫師也不敢隨意開口,她和世離河之間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在某種程度上他敬重她,但是她也隱隱地感覺到,他其實恨她,從他很小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
清風吹起的長衣自飄零,水綠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拔下了男子手上的長劍。“世先生,天下事,了猶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你不用如此痛苦的。”
世離河停止了大笑,轉頭看着柳兮月,眼神中是再一次接近了聖神的光明那樣的虔誠真摯,“好,哈哈哈,好一句‘何妨以不了了之’他們的事隨他們,我們隨我們。”說完長
劍隱沒,在衆人的注視之下熟練地抱起嬌俏的人兒,走了回去,丟下難以置信的一行人。
“她......姐姐,那女子是誰啊?”青若指着世離河懷中的人着急的問道,眼淚莫名的流了出來。兩隻腳不自主地來回跺這地面。
青荼巫師怔怔的站着,心頭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皇妃,你擔心的事終於還是要發生了嗎。
“姐姐,你說話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大皇子有人了!”青若急切的拉扯着青荼巫師的衣袖,青荼巫師一轉手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了青若臉上,青若委屈的眼淚直落,但是卻不敢還嘴一句。
半響,一身黑衣的青荼巫師終於動了動身子,從懷中掏出一小瓶綠色藥丸,交與還跪在地上的墨月:”墨月師侄,這是補氣丹,給羽凡師侄服下吧。”墨月愣了一會才接過去,似乎有話要說,但是還是忍住了。
經過剛纔的一鬧,衆人都是疲憊不堪,“各位今日就住在鬼月谷,大皇子和舍妹成婚在即,便在此做個見證。此間之事,青荼自當像君帝稟明。”青荼巫師以長者的姿態說道,她在狐族的地位凌駕於四大長老,這裡的幾位都是晚輩,莫不聽命。
這邊,柳兮月端着兩杯鴛鴦琉璃杯裝的好酒來到了席地而坐的皇子身邊,“世先生,何不飲下此酒?”綠意美人笑吟吟的問着。
“交杯酒?”世離河疲憊的癱坐在榻邊,衣衫不整,臉上盡是褻玩之意。這麼久以來,柳兮月已經習慣了,這個男子妖媚的總讓她心跳。難道真是因爲他這副樣子,讓她不問緣由的莫名其妙跟了他?
“可算也可不算。”柳兮月先一杯酒下肚,正想把另一杯也收到肚子裡,冰涼的手指一覽搶了過去。
“何謂,可算可不算?”同時冰涼凌烈的液體沒入喉口,暢快至極。
“我不是瞎子,那位青若姑娘很美呢!”
“你害怕了?”
柳兮月怔怔的望着他,忽然說道:“是的,我害怕,我什麼都沒有,你不要放棄我!”柔軟的身子緊靠了過來,永遠都是那麼的媚惑人心。
這是他第二次感覺到她的心跳,她的眼神還是褻玩,她不是害怕,只是不想浪費時間去揣度,她要講出來,哪怕之後一無所有。
”砰“木門被一道無形的掌風豁然劈開。一身黑衣的青荼巫師出現在了門口。
“啪”又是一記掌風,把世離河扇離了身下的人。青荼巫師的面色黑的幾乎快和她的衣服相近了。
世離河手撐着地,看清了來人,抹抹脣邊的血絲,輕蔑一笑。
“世離河,你真要萬劫不復嗎?”青荼巫師眼眶幾乎崩裂,看着房中衣衫不整的兩人,厲聲喝道:“在狐族聖地,竟敢做出這般無恥之事,簡直欺師滅祖!”
“呵呵,好一個欺師滅祖,”世離河起身拿起一件衣衫披在了地上的柳兮月身上,手上不忘再次撫慰一下受驚的人,像是挑釁這來人,動作緩慢之極,溫柔至極。“既然我這般是欺師滅祖,巫師叫我娶你妹妹算什麼?”
“你!”青荼巫師聽他反駁氣得眉毛倒肅,上前霍地撥開糾纏的兩人,不顧世離河的反抗抓起他的手腕拖到了另一邊,忽而極其痛心似地給了世離河一個巴掌,”你這幾日把身子虧空成什麼樣子了!“說完又是反手一個巴掌。這兩下雖然看上去輕巧,但青荼巫師痛心疾首下手狠辣不留情面,世離河經過剛纔的事已經氣血虧空,竟然閃躲不急,結結實實地受了下來。
他轉頭瞥了一眼憤怒的青荼,扶起落在肩頭的衣裳:“我身子大好,就是現在和青若也沒問題啊!”
“噯”青荼被他一激又要出手,這一次世離河擋住了,“怎麼,巫師要是不相信,難不成還想親自檢查一番。”說完嘴角又是邪邪的笑容,彷彿她越生氣,他就越開心。
青荼巫師被他氣得只剩下瞪着大眼,霍地長袖一拂,出門時狠狠地說道:“大皇子,三日後即刻迎娶舍妹。”
“你不該這麼激她的?”青荼巫師走後,柳兮月穿上世離河披在身上的衣服。
“都一樣”世離河輕輕把柳兮月擁進懷裡。
“你說的,世上沒有必須,只有我願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