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去了。”蘇立修頷首,伸手,本欲撫上她的臉頰的,可最終還是有些不自在,輕輕碰了碰她的鬢髮,便尷尬地撤回了手。
“李棟,你把小七姑娘送回府裡。”
蘇立修轉頭吩咐了李棟一聲,又回頭深深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葉姮大大鬆了一口氣,忍不住問旁邊的李棟,“你們將軍最近有沒有亂吃什麼?”
李棟摸摸後腦勺,一臉茫然,“亂吃什麼?”
“藥。”
如果他沒亂吃藥吃到腦抽的話,那他今天突然跟她玩起曖昧來,肯定是有見不得人的陰謀。
她纔沒有自戀到,會認爲這個前幾天才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以一箭險些要了她小命的大將軍,會在短短几天之內就看上了她。
李棟眨了眨茫然的大眼睛,“將軍的身體一直都很健朗,我跟隨將軍有十年了,連噴嚏都不曾見他打過,更別提大病小病了,好端端的又怎會吃藥?”
“……”
“郝姑娘,難道是……將軍生病了?”
“……應該沒有。”
“那你爲何要問我將軍是否亂吃藥?”李棟嘟囔着,心有餘悸地輕嘆,“將軍沒病就好,沒病就好……”
葉姮的眼角抽了抽,轉頭看了看除了偶爾奔走路過的士兵外,再無其他行人的大街,有些氣餒地嘆了一口氣,“我們回去吧。”
蘇立修將李棟留下來,自然不是擔心她找不到回去的路,而是爲了防她不安分還想着逃跑,事實也確然如此。
既然沒法逃掉,這沒有人煙的大街也沒有什麼遊逛的意義,那還不如回府裡找冷鶴霖玩兒去。
一路回去,遇上到的士兵們皆是神色凝重,大步流星,與他們相遇時,也只是向李棟微微頷首便立即擦肩而過,甚至連打聲招呼的時間都沒有。
似乎,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般。
如今能算上大事的,也僅有與瓦薩國的戰事了。
葉姮擡頭,望着頭頂壓城的黑雲,心情沉甸甸的。
山雨欲來風滿樓,眼看着,要變天了呢。
回到將軍府後,府內不復以往的熱鬧,走回東院的路上,半天沒碰上一個人影,委實冷清的不尋常。
她出去不過兩個時辰,這裡便儼然變成了一座蕭瑟的空城,幾乎尋不到半點人煙,這速度委實不容易。
她似乎有些明白好端端的,蘇立修爲什麼突然把她帶出去了。
“小七姑娘,你回來了?”剛踏入東院的大門,如碧便笑顏迎了上來。
葉姮有些意外,“怎麼,你還沒走?”
“走?去哪裡?”如碧愣住。
“大戰將即,生死難測,自然是避難去啊。你沒發現,整個將軍府早已人去樓空?”
“那是他們自己貪生怕死,我可不是那種人!”如碧撅起了嘴巴,堅決地信誓旦旦,“再者,將軍絕不會輸的,這場戰爭,他一定會贏!我相信將軍!”
葉姮笑笑,沒有再說什麼,邁步直接朝裡屋走去。
“小七姑娘,你回屋做什麼?”
葉姮轉身,攔住瞭如碧緊隨而至的腳步,彎了彎眼睛,柔和笑道:“如碧,我累了,要回屋躺會兒。”
如碧怔了怔,這都日落西山了,還睡午覺呢?
葉姮可不管她心裡有多不解,當着她的面,老實不客氣地關上了房門,將她阻絕在了門外。
門一關上,她便褪下鎮靜的面具,火急火燎奔向衣櫃,翻箱倒櫃,隨意收拾了幾件衣服,拿了幾樣從冷鶴霖那裡討來的幾瓶防身藥粉,還有從他身上順來的一些銀子,一股腦全塞進了包裹當中,準備逃命去也。
獨孤牧顯然是有備而來,如碧相信蘇立修那是盲目的崇拜,她身爲一名理智派,打死也不能相信他可以贏了人家兩倍的兵馬。
爲了保住她這條本就經不起折騰的小命,爲今之計,只有逃之夭夭了。
不過,逃跑之前,她得先見冷鶴霖一面。一是爲了問他要回袖箭,二是再問他要點止痛散。畢竟,她可想象不到自己毒發的時候,會痛到什麼程度,所以還是未雨綢繆有備無患比較好些。
至於他說的讓她給他一年時間把解藥弄出來,她卻是沒抱什麼希望的,因爲那晚宛衣臨死前說的話,還有他的反應,她就知道一年之後自己註定是九死一生了。
她在養傷期間,花了整整五天的時間來想清楚,也放下了。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晚死都得死,既然註定活不長了,那就把剩下不多的日子活得絢爛多姿,堅決不能還沒見識過外面的世界,就這麼慘死在這個巴掌大的破院裡邊。
所以,就算蘇立修不再惦記着她的小命,就算這戰爭沒有日漸危急,她遲早也是要離開將軍府的,只是現在戰事蔓延,爲了不讓自己就這麼死在亂刀下,她決定選日不如撞日,遲早逃不如現在就逃罷了。
如今將軍府沒剩下幾個人,正是防衛最差的時刻,她要逃出去,應該比平時輕易多了。
打定主意之後,葉姮將收拾好的包袱塞到被褥下,便打開門走了出去。
“小七姑娘,你不是說要躺……”
葉姮打斷如碧驚詫的疑問,“如碧,你可否幫我去叫一下冷公子?就說我有急事要找他。”
“小七要找我?”話音剛落,院外便傳來了冷鶴霖笑嘻嘻的聲音,葉姮轉過頭,看到他一襲白衣風度翩翩走了進來,俊美的臉上帶着輕佻的嬉笑,“我才踏進院門兒,便聽到小七說要找我,看來小七與我真是心有靈犀啊!”
這廝的厚臉皮又見長了。
葉姮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你找我有什麼事?”
“那小七找我有什麼事兒?”
“我先問的,你先答。”眼睛一瞪。
“好好好,我先說。”冷鶴霖忍俊不禁,走上前來,伸手就捏了捏她粉嫩嫩的臉蛋,寵溺笑着,“將軍與我說,今晚可能會不大太平,讓我過來保護你。話說,小七,將軍何時起,對你如此上心了?”
葉姮拍掉他不安分的手,冷哼,“他對我,一向都這麼上心,你不知道嗎?”
冷鶴霖醋味十足地嘟囔,“那可不同!以前他對你上心是對你有所企圖,可是現在,他對你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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