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有因必有果
“公主。”韶華慢慢走到我身邊，見我眼睛直盯着牀上的寶寶，便安慰道，“你放心吧，寶寶沒事的。”
“有沒有事得看他救不救得過來再說。”我沒好氣地拂開韶華的手，突聽門外傳來紛亂腳步聲，回頭一看，龍影率領大批侍衛破門而入，整一圈把我們團團圍在中心。
“要不要擺出這等陣仗來嚇人啊，龍大丞相？”我惱火地瞪着他那張含笑俊臉。
“哦！下官見娘娘不見，所以特別緊張了一些，請娘娘勿要見怪。”龍影向我行禮，“沒想到娘娘自個走來冷公子他們的住處……”
“是啊。”我皺皺眉頭，“一個人質是人質，三個人質也是人質，從現在開始我要和弧月、寶寶住一間屋子！”
“這個，恐怕不太方便吧。”
“有什麼不方便？”我橫眉怒瞪他，“你怕我們三個人合起來逃跑？放心！弧月現在給你們弄得不死不活，寶寶又生死未卜，我一個大肚婆能逃到哪裡去，啊？”
我逼近她身邊，狠狠用手指戳戳他的胸口，“叫你老大來跟我說話。”
“老大？”
“龍翊啊！”我旋身氣呼呼地坐到圓桌邊，“現在是你們要抓我當人質，我會很配合的，不過麻煩你們答應幾個小條件，戰俘也有人權的是吧，把人折騰死了，還拿什麼去要挾無戲呢。”
“呃，娘娘你誤會了，其實龍影是想說，以娘娘今時今日的身份，恐怕與王爺孤男寡女相處一間，不大妥當吧。”
“我呸！”我跳了起來衝到龍影面前，再度伸指戳戳他的胸口，“他一個半死不活的人，跟我一個大肚婆能做出什麼有違倫常的事？大丞相你會不會考慮得太複雜了！不過也對，像你們這種挖空心思老想着怎麼圖謀旁人的傢伙，的確是比我們這種常人考慮得要多、深謀遠慮對吧。”
龍影摸摸鼻子。
外頭傳來太監如出一轍的“皇上駕到”。
我擱起我的小短腿，撇過頭揮揮小手，看也不曾看一眼跨步入門的龍翊。
“怎麼了？”龍翊的目光掠了一圈，在各人臉上停留片刻，最終落在躺在另一張牀上的獨孤弧月身上，“誰把他放出來的？”
“哎呀皇上！”冷露一手捂着臉連滾帶爬撲進來，“冷露原本還好好看着獨孤公子，誰知道這個女人帶了一夥人闖進來，不由分說就……”
“無用！”龍翊一腳踢開冷露。
我抿着脣抽筋似的撇撇小嘴，看吧，馬屁拍在馬腳上，活該。
“爲何擅自做主把他放出來？”龍翊一個箭步逼到我面前，伸手掐住我的小下巴。
他奶奶的！我就這麼一口咬上自己的舌苔，疼得個半死！當即跳了起來，氣呼呼奮力揮開他的手，“喂，你現在要抓人當人質嘛！”
我拍拍胸脯，“有我就夠了！放了其餘人。”
“哦？”龍翊邪魅的臉寸寸逼近而來，捲袖一擺，“都退下。”
“是，皇上。”龍影當先率人離去。
冷清狂自牀前站起，跟着向門外走。
我急忙叫道，“喂，喂，你救完人沒有，你會不會救人？喂！餵你別走。”
杜凌風朝我打了個眼色，拽着韶華就走，韶華頻頻回頭，不停道，“不行，我們不能就這樣放下公主，不行！”
“放心吧，皇上不會爲難她的，只不過有些話要單獨說說罷了，你不用這麼緊張。”杜凌風勾住韶華的脖子，把他死拖了出去。
房門砰然合上，屋子內除了傻坐的我、居高臨下逼視我的龍翊，還有昏迷不醒的弧月與寶寶。
“喂，你想幹什麼？”我心裡毛毛地望他一眼，脣皮翻動，囁嚅着道，“喂，我可是孕婦哦，你不可以對我施暴，老天爺會在上面看着你的，會有報應哦。”
“什麼報應？殺完人可以一笑置之不理，坑埋數萬大軍不顧，這就是你所說的報應？”他一手狠狠攫住我的下巴，怒目瞪着我，“知不知道自己嫁了個什麼樣的人？你出來！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喂，你要帶我去哪裡，喂！喂！”我死活不依順，拼命掙扎，給他拽出門去。
沒想到龍翊要帶我來的地方，竟是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村莊。村子很平常，只是下地勞作的都是女子，見到我們都很和藹可親地向我們打着招呼。
看來龍翊是這裡的熟人，所有人都親切地叫他“蕭公子”。幾個婆婆摘了新鮮的蔬菜一定要請蕭公子吃，我們便稱謝收下了。龍翊帶着我在村裡走了一圈，來到街尾的小攤子前坐下，攤主是個四十出頭的村婦，熱情洋溢地上前招呼我們，直說要請我們吃東西。
龍影與裴蒙便在隔桌坐下，龍影輕搖手裡的扇子，替裴將軍斟了一杯茶。
尖細小下巴給龍某人捏轉過來，見到他如此正色的目光，心裡不由微微一怔。
“知不知道這裡爲何是女人出來拋頭露面持家？”
我淡淡地搖搖頭，其實心裡有個答案呼之欲出。
“因爲你那個好相公、好夫君，數年前一場戰役中，他與獨孤弧月下令坑殺我龍朝五萬大軍。是他，令這裡的女人和孩子個個都成了孤兒寡婦。”
“戰爭本來就是殘酷無情的，既然知道結果，當初爲何要戰？總有戰勝戰敗之分。”我捏着茶杯，冷冷地開口。
“這不是你的心裡話。”龍翊撥轉我的臉，狠狠瞪着我，斬釘截鐵地對我道。
“皇……蕭公子！我承認，我心裡很不認同無戲這個滅絕人性的做法，可是若換了是你呢？無戲的五萬大軍落在你手裡，你會怎麼做？我相信你也同樣會坑殺他們！你們這個世界是這樣的了，人命不若螻蟻，在上位者又怎麼知道人間疾苦？別以爲自己了不起，你之所以高高在上，完全是踩着別人的屍骨上去的！別以爲事後補救、拿點臭錢出來彌補平民百姓的怨恨就是對他們好，你有沒有親自問過他們，想不想要戰爭，是要家人還是要錢？挑起連年戰禍的是你們龍朝，當年若非你們因爲相士故弄玄虛的說法，相信離國會出一個一統天下的君王，你們會先去踐踏別人、消滅別人嗎？蕭公子，有因必有果，今日這個苦果，也是你先人種下的因所致，怨不得別人。”我驀地站起身，龍翊亦跟着豎起，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