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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書房回來後,唐夢直接到了雲煙谷。
本只想休息一會兒的,卻沒想到這一躺就是躺了一整日,此時,外頭已經全黑了,不知什麼時候。
迷迷糊糊醒來,牀沿上坐着的人不是凌司夜,而是桂嬤嬤。
“娘娘,醒了?老奴熬了些小米粥,你起來喝點吧。”桂嬤嬤輕聲安慰,今日在書房裡的一切她可都看着着急。
唐夢睜眸看了她一眼,懶懶翻了個身子,聲音很輕,睡意依舊很濃很濃,“我不是很凌妃娘娘了,嬤嬤該改口了。”
“哎呀,凌妃娘娘,主子!這殿下正在氣頭上,說的話能當真嗎?何況殿下哪裡說要廢了你了?”桂嬤嬤急了。
“皇上都稱我唐大人了,嬤嬤,你說這父子倆怎麼就這麼現實呢?”唐夢仍是有氣無力地問到。
“皇上就是一心盼着個皇孫,只認孩子不認孃的,所以殿下才不喜歡嘛,殿下可沒這麼現實!娘娘,今日在書房裡,老奴可是聽得清楚了,是你先自稱唐大人的,你可別賴在殿下身上。”桂嬤嬤說得有條有理。
“他怎麼就不生氣了呢?”唐夢的聲音明顯透出了一絲哀怨來,如此抱怨着,心中卻依舊有一絲清明,原來這桂嬤嬤今日在書房偷聽了。
“娘娘,要不你去質問質問殿下,這雲容的事情老奴看還真是不簡單!”桂嬤嬤改變主意了,不能老這麼勸二人相互體諒和好,而是該勸二人吵架,這一吵,把什麼心裡話都捅出來,總比這麼樣冷戰好呀!
平日裡都大吵小吵的,這回怎麼都給忍了呢?
“他怎麼就不來質問質問我爲什麼動了雲容呢?”唐夢徑自嘀咕着,不是她想冷戰,是凌司夜他根本就直接不理睬她了,回來至今,沒有一句問候,昨夜她都主動抱他了,他還想怎麼樣!?
生氣,憤怒,冷漠。
愛怎麼樣他就怎麼樣吧。
第一次把心交付,他到好,經不起她一絲絲試探。
雲容真真不是省油的燈,不過也不關她的事了,她現在就是唐大人!
“娘娘,先趁熱把粥喝了吧,把身子養好了纔有力氣折騰啊!”桂嬤嬤無奈勸到,這兩孩子就是都倔脾氣,誰都不先低頭。
“嬤嬤,不就是小產嗎?這是傷到什麼了,怎麼恢復那麼慢。”唐夢懶懶坐了起來,靠在高枕上。
桂嬤嬤蹙眉,解釋道:“娘娘,這小產相當於是生了個孩子啊,你現在便是坐月子的身子,能不虛弱嗎?要不咱不硬撐了,跟殿下說了?”
“哦。”唐夢避而不答,一口一口地喝着桂嬤嬤餵過來的粥,幸好胃口還不錯,很快便喝了個精光。
“還有碗藥呢,老奴這就去熬了,娘娘睡一會吧,要是悶了找心甘情願來陪你聊聊。”桂嬤嬤說着起身便要走。
“等等!”唐夢卻是急急喚住了。
“怎麼了?”桂嬤嬤蹙眉,這大半日了,她就這麼句是急的。
“他人呢?”唐夢仍是淡淡問到。
“娘娘一離開書房,殿下就出宮去了。”桂嬤嬤如實回答。
“哦,你下去吧。”唐夢無力地揮了揮手便是又躲進被褥中去了。
“娘娘一走,殿下就出宮去了,要不把蕭老召來問問?”桂嬤嬤脣畔浮起了一絲無奈的笑,這主子呀,明明是在意地很嘛。
“蕭老也來了?”唐夢拉下了被耨,蹙眉問到,這蕭老不是一直守着無淚地宮的嗎?
“這次出行,殿下可能也要帶上蕭老吧,娘娘,要不,把老奴也帶上,一路上也還有個伺候的人啊!”桂嬤嬤走了回來,試探地問到。
唐夢眸中一抹冷笑掠過,卻仍是有氣無力地開了口,“也好,這做月子還得也地做個一兩個月吧,我也不帶婢女了,嬤嬤就跟着吧。”
“謝謝娘娘!”桂嬤嬤顯然有些欣喜,欠了欠身便退了出去。
唐夢這才撐着坐了起來,雙眸沉着,秀眉微蹙,不是在思索些什麼。
此時夜深,月如鉤,宮中早已寂靜,整座帝都亦是如此安眠一般,安安靜靜。
然而,唐府卻依舊是徹夜點火通明。
自從凌司夜和唐夢離開過,已經好幾日都是這般情景了。
一千禁軍把守,府內任何人,除了六位少爺如時入朝當差,其他任何的出行皆是限於帝都之內,且有專人保護。
此舉讓帝都裡好些個大宅邸皆是人心惶惶,聽說正是因爲唐府遇到了十分殘忍的行刺,殿下才這般緊張,差人日夜保護,而行刺案仍舊交由大理寺在查辦中,偶爾可見大理寺官員出入唐府。而唐七少仍舊在外辦案,也不知道是否知曉家中出的事了。
留夢閣。
凌司夜獨自一人,靜靜仰躺地坐在屋頂上,看着滿天星辰,蹙着眉,不知思索着什麼。
好一會兒才起身,縱身躍下,無聲無息,一步一步朝屋內而去,穿過重重垂簾,到了臥房。
突然警覺,蹙眉,放要轉身,卻有止步,知道了來者是誰。
“殿下。”雲容微微欠身,聲音很輕,如花似玉的臉上仍是帶着一絲淺笑,只是,右臂卻是空空如也,皇上說了,抓錯了藥,這手留着也沒用,若不是殿下及時趕到,怕是另一手也得沒了吧。
“殷娘睡下了?”凌司夜坐了下來,淡淡問到。
“嗯。”雲容如實答到,殿下保下她的理由便是需她到唐府裡來,貼身保護殷娘了,說是保護,實則是監督,東宮裡有這能耐的,只有她,殷孃的武功確實不低,也不知道同義父較量,誰會略勝一籌了。
“小心守着,別大意了。”凌司夜交待了一句,起身便要走。
“殿下,萬重大山甚是兇險,奴婢想隨行!”雲容急急開了口,她知道,這一別,會很久很久才能見着的。
凌司夜止步,沒有轉身,聲音仍是淡淡地,問道:“雲容,你何時也學會違逆了?”
雲容心中一怔,就這麼愣住,不知該說些什麼,而凌司夜卻早已邁出了腳步,朝門外而去了……
出了唐府,天已經快亮了。
大街上偶爾能見到幾個早起的婦女,還有幾個吆喝着的小販,很快這大街又會熱鬧起來了。
凌司夜漫無目的地走着,路過了紅樓、綠坊、最後竟是到了白宮。
駐足了好一會兒,脣畔泛起一絲無奈,緩緩轉身朝皇宮方向而去。
回到東宮的時候依舊天大亮了,一宿未免,一身疲憊,終於是將一切都部署好了,今夜便能連夜出發了吧。
“凌妃呢?”隨口問了一旁的婢女,很是習慣。
“娘娘在雲煙谷。”婢女恭恭敬敬回答。
這時,桂嬤嬤迎面而來了,臉上透出不悅之色,怨聲道:“殿下,怎麼一宿未歸?”
凌司夜蹙眉,眸中凌厲掠過,桂嬤嬤便是不敢在造次了,低頭道:“老奴正要給娘娘送藥去呢,也不知道娘娘哪裡尋來的墮胎藥,可傷身子骨了。”
“傷身子?”凌司夜冷冷一笑,又道,“她向來是不會虧待自己的。”
“殿下,老奴沒騙你,那墮胎藥喝下去就跟真的小產一樣,那天晚上可是出了好些血,娘娘自己都嚇到了。”桂嬤嬤心急着,就差點沒說出真相了。
“她還在睡嗎?”凌司夜眸中複雜掠過,語氣仍是淡淡的,那麼早她應該還睡着正香吧?
“還睡着呢,昨夜殿下一宿不歸,娘娘怕是一宿不眠了。”桂嬤嬤小心翼翼地答到。
凌司夜沒有說什麼,接過桂嬤嬤手上的藥便往書房而去。
雲煙谷,晨光初照,霧氣未散,靜謐無比。
噠噠噠踩踏木板的聲音越來越近,凌司夜的腳步顯然不由自主地有些快。
推開門,隱隱可見屏風後,榻上的人斜倚着。
“醒了?”淡淡問到,繞過了屏風。
“嗯。”唐夢低低應了一聲。
“喝藥。”凌司夜在牀沿上做了下來,見她仍是一臉蒼白,原本微蹙的眉頭蹙地更緊了。
唐夢看了他一眼,端過藥來,一口氣喝得精光,小臉上沒多少精神。
“真不舒服?”凌司夜正想伸過手去,卻被唐夢推開。
“裝的!你父王真真是沒一絲人情味呀!”唐夢挑眉看他,硬是打起了精神來,話語裡盡是諷刺。
“你那藥哪裡來的?”凌司夜問到。
“找一個老嬤嬤要的,這戲精彩吧?多虧雲容,要不還不知道能不能瞞過呢。”終究是主動提起了雲容來了,唐夢直視凌司夜,等着他說話,似乎帶着點刻意的激怒,等着他發怒。
“很精彩。”凌司夜冷笑。
“殿下原本的計劃是什麼?不妨說來聽聽。”唐夢突然想起了這事來。
“同你差不多,就是嫁禍給那李大廚子,嫁禍一事還是你做起來得心應手一些。”凌司夜的語氣裡亦是有嘲諷。
“你肯定找不着那麼好的墮胎藥,那晚你不在,假小產就跟真的一樣,流了我好多血。”唐夢覺得自己一定是哭了,可是眼睛裡乾乾的,什麼也沒有。
“難怪這臉都白了。”凌司夜攫取她的下頜來,細細地端詳,淡淡道:“讓桂嬤嬤趕緊給你補補,今晚就啓程了,我們不同大隊人馬一起,一路上可沒人伺候。”
說罷鬆開了手,起身便要走。
“殿下,雲容沒事了吧?”唐夢終於再次提起,突然好奇他用什麼藉口保下雲容的,這兩夜,他當初保下她的話一直控制不住縈繞在耳畔。
父王,唐夢有了兒臣的孩子了。
怎麼就真的有了呢!?
“她很好,她的事以後都不勞你操心。”凌司夜淡淡回答,仍是背向唐夢。
唐夢心中微微一怔,卻是笑了起來,道:“殿下慢走,恕微臣不送。”
凌司夜雙眸一沉,手上早已攥緊,“唐大人不想爲妃了嗎?”
“皇上都不認我這媳婦了,咱也沒必要這麼辛苦做戲,今夜啓程,微臣已侍衛身份隨行,殿下覺得可好?”唐夢看着他的後背,刻意的挑釁,雙手攥緊,就等着他轉身,等他朝她怒吼,好不憐香惜玉地衝過來,霸道地宣佈她一輩子都必須習慣,不能違那夜相贈金步搖之約,告訴她他的妃子不需要天幀帝來認。
只是,凌司夜沒有。
“唐大人覺得適合便好,一會差人送男裝過來。”凌司夜淡淡說罷便朝門外而去了,臉色再陰沉皆不足以顯露心中滿滿的憤怒和失望。
在他許她一輩子之後,不過幾日,她卻懷疑了他的不忠。
他要的女人,不僅是心甘情願,而且,必須是絕對的信任。
如若懷疑,當初爲何心甘情願答應?
門緩緩合上了,一室又恢復了原本的寂靜,唐夢斜倚在牀榻上,直直地看着前方,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只要一個解釋,她就相信。
爲何不說呢?
那夜到鳳儀宮用膳,他明顯是瞞下了什麼事,雲容都知道,爲何他要瞞她,爲何雲容能瞭解他的一切,能當他的得力助手,她就不可以呢?
很早就說了,一切都要於她分享的,可是,他什麼時候做到了,當初妻管嚴的玩笑,如今真的成了玩笑。
她要的男人,不僅是一心一意,而且,必須是絕對的信任。
既然信任婢女甚於她這個妃子,當初何苦招惹她,何必許那一世相伴的承諾呢?
經不起她一絲試探,當初的選擇是不是太過倉促了?
懶懶地窩回來被褥中,脣畔泛起一絲無奈淺笑,還是對自己好些,心疼自己一些,今夜啓程,一路上還不知道要面對些什麼呢……
書房。
蕭老靜靜侯着一旁,小心翼翼地瞄了殿下一眼,沒敢開口。
傳喚他來,卻是陰沉着臉,一句話都不說,這神情讓他不由得想起幼時的太子,提心吊膽着,不敢輕易招惹。
“你帶人先行,探路,按照這圖上的路線,我和唐夢隨後便到。”凌司夜終於是開了口,緩緩捲起案上的地圖來。
“殿下,這地圖差人再繪一副吧,你帶在身上?”蕭老低聲問到。
“不必了。”凌司夜說着便將地圖扔給了蕭老。
蕭老急急藉助,收了起來,不敢多勸,只是道,“殿下,要不安排幾個婢女隨行,凌妃娘娘也好人伺候。”
桂嬤嬤奉上茶來,腳步頓止,樂呵呵地開了口,“是呀,殿下,老奴隨行吧,娘娘這血氣大虧,是得調養幾日,老奴問了娘娘,她都答應了。”
凌司夜挑眉看她,眸子掠過了一絲複雜,竟也是點頭答應了。
給讀者的話:
和親皇后一文會晚點更新……爬走趕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