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大哥。”
“嗯?”
“我想見公子。”
“混賬!長本事了?老夫容你私藏共犯就已經給你面子了, 你還想借老夫的通行令!”
肖子昂翻了個白眼,邁腳就往外走。
“你還想去哪兒?”
“你不幫我,我就自己想辦法。”
“不孝子!你敢踏出家門一步?”
“父親, 我知道您向來看不起我, 不過今日你縱然再逼我也無濟於事, 若是我今日犯錯也不會牽連府上任何一人, 我這一輩子, 如論如何都要爲一個值得的人做一件該做的事。”
“你!”
“父親保重!”
說着便衝出了家門。
“現在怎麼辦?”
老虎蹲在街頭,瞅着滿臉愁苦的肖子昂道。
“隱門倒是人手足夠,不如今晚我們劫囚?”
“不行, 你剛當上隱門門主,門派內部最難調和, 不能拉他們趟渾水, 不如我去請幾位江湖上的朋友……”
“不行, 離姐姐,你的朋友更不能拖下水。”
“唉……朝廷現在人人自危, 別說通行令了,就是搭句話,人都避我如蛇蠍,誰叫我平日就跟阿銘走得近。”
“誰說沒有通行令,老夫這就有一塊。”
衆人一擡頭。
“樑大人!”
“樑大人, 這不好吧, 您是刑部的官員, 若是被查出來會害了你的。”
“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我今天晚上要去喝酒, 說不準就醉倒了不省人事,這牌子指不定被什麼人盜走了, 我什麼都不知道。”
衆人聞言,皆豎起大拇指。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晚上,正是夜黑風高時。
“站住,什麼人?”
“放肆,敢跟灑家這麼說話!”
牢頭一見來人這個強調,便知曉定是宮裡面的人,立馬換了態度。
“哎呦,是公公啊,怪小的眼拙,請問可有通行令?”
“公公”翻了個白眼,從衣袖裡掏出個牌子扔給他道:
“現在可以進去了吧?”
“當然當然!二位公公請跟我來。”
“去外面待着,皇上交代要私問犯人,鑰匙給我便可,出去給我看好了門兒。”
“是是!快快快,都跟我出去,公公有事叫我,我就在門外。”
等到牢門一關,其中矮個兒的“公公”立馬奔了進去,一拐角,便看見陰暗的地牢裡那靜坐在木牀板上的男子,一身囚衣仍舊擋不住滿身風華,只是那散亂的髮髻和單薄髒污的囚衣瞬間讓老虎紅了眼眶。
“公子~”
郝銘躋身囚牢,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隻糊糊塗塗的小老虎,平日就活蹦亂跳的麻煩不少,知道他的消息還不鬧翻了天去,越想越是放心不下,這一聽見心心念唸的聲音,竟然有一刻覺得是幻覺。
“公子~”
帶着哭腔的聲音再次響起,郝銘這才驚訝的睜開眼,肖子昂剛打開鐵門一條縫兒,老虎一跐溜便鑽了進去撲到郝銘身上緊緊抱住,急急的用身體想要捂熱他的身子。
老虎兩隻手來回在郝銘背上搓,嘴裡還不住的哈氣,郝銘覺着好笑,他再不濟也是個懂武功有內力的,總不至於凍死在這牢裡,不過這丫頭好不容易擔心一次,他倒也樂得享受。
肖子昂也不忍心打斷這一對兒苦命鴛鴦,就由着他們浪費這得來不易的時間。
“讓我看看。”
郝銘擡起老虎的臉,兩泡淚順着老虎的臉頰往下流,郝銘心底一抽,俯脣吻了吻她的眼睛道:
“無事,相信我。”
“公子,你餓不餓,我帶了吃的。”
老虎從懷裡翻出個布包,一打開,滿滿的都是他愛吃的點心。
“我不敢帶太多,因爲肖大哥說我們要變裝成太監,怕人發現我就兜在懷裡了,你嚐嚐,還是熱的。”
郝銘無言,心憐這丫頭受的罪,只得緊緊抱着她感受這短暫的溫暖。
“你準備待在這裡任人宰割?郝銘,我記得你沒這麼蠢。”
肖子昂開口道。
“公子,我們逃出京城去,逃遠點,他們就追不到我們了。”
郝銘看着她,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臉放下手道:
“你們走吧。”
“公子?”
“你在指望什麼?你指望他能念舊情放你一馬?你明天就要被斬首了知不知道!”
“子昂,你記住,明日千萬不要讓任何人來救我,若你相信我,便按我說的做。”
“你!”
“公子。”
老虎看着郝銘,郝銘也轉過眼看着她開口。
“你不會丟下我的是麼?”
郝銘看了她良久,輕輕點了點頭,薄脣動了動,說了幾個只有她能看見的字。
老虎見此一笑,似是豁然開朗道:
“那好,我明天幫你攔着他們。”
“老虎你!”
“我們走吧,肖大哥。”
“丫頭你瘋了?”
“走吧,公子從來不會騙我。”
肖子昂氣的直跺腳,卻也沒法,只得打道回府。
“人呢?”
殷離看着他們無功而返問道。
肖子昂一甩太監帽一指老虎:
“你問她!”
“老虎姑娘?”
www▪tt kan▪c ○
老虎一反進牢之前的狀態,精神的不得了,只瞅着衛安和殷離道:
“你們兩明天別去救公子哦,我可告訴你們了,千萬不要去,否則你們會後悔的。”
“啊?”
“切,我倒是想,我爲了脫離隱門現在武功全廢,我連只雞都捏不死。”
肖子昂倒是想通了什麼。
“老虎,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老虎笑嘻嘻道:
“不告訴你們,反正你們聽我的沒錯。”
說完便蹦蹦跳跳的跑進內屋補眠去了。
“這丫頭犯的什麼渾?”
“老虎的警覺向來敏銳,若是你們肯信她,就聽她一次,反正我是不去。”
次日,聞名京城的相府二公子要被斬首了,一時間百姓有嘆有罵,嘆的是好不容易出了個爲民伸冤的查案天才卻就要英年早逝,罵的是朝廷誣陷好人斷案不公,不出三日,便有千名百姓聯名上奏,奏請皇上看其屢破大案與賑濟瘟疫難民救一方水火的功勞上免其死罪,然而皇上並未允奏,只說其叛亂之罪不可免死,只能斬首以儆效尤。
然而在斬首當天,竟有人公然劫法場,然而那些蒙面人不但沒劫成法場,反倒被潛伏在法場內外的便衣錦衣衛給捕撈了個乾淨,接下來的事情更加離奇,經過嚴加拷打,刑部竟然從這撥人中被指認出兩個人,一人正是右丞相郝答,一人卻是風馬牛不相及的飛龍將軍李天霸。
皇上得知此事大發雷霆,親自監管午門斬首,當日百姓們親眼見着郝銘的人頭落了地,另有聖旨令,將通緝郝答與李天霸二人,直至歸案。
丞相府一夜之間,化爲空宅。
有是一個月黑風高夜。
老虎揪着公子送給她的披風,一步一步的在雪地上印下一個個小腳印。
“衛安大哥,公子怎麼還不來啊?”
“老虎姑娘,你確定公子說的是在城門外?”
衛平質疑。
“你怎麼就不明白呢,你覺着你家那個成了精的主子能死的這麼容易?”殷離鄙夷的看着衛平。
“不能啊,按理來說公子死了我會很傷心,但是我一點都不傷心,那就證明公子沒死。”
“那就好好等着,你看我家夫君你大哥衛安,你什麼時候能學的跟他一樣穩重,將來怎麼找個像我這麼好的媳婦兒?”
老虎瞅了瞅衛安,發現他竟然幾不可見的紅了黑臉。
“離姐姐羞羞,還沒成親呢,就叫人家夫君。”
“臭丫頭,老孃喜歡你有意見?”
“哈哈……”
正鬧得開心,老虎卻耳尖的聽到一陣熟悉腳步聲,忙湊頭往來處看。
那一人滿身風華,只單着一身白袍,卻形如映雪松竹直直而立,老虎瞅着瞅着揚臉笑了,敞開步子便奮不顧身的朝那人撲了過去。
“公子,我想你。”
老虎嗅着他身上久違的氣味兒道。
“我也想你。”
頭頂回答聲中帶着一股似水柔情。
“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郝銘抱緊了老虎躺在車內軟塌上,盯着老虎的臉道:
“泰安縣。”
“誒?”老虎驚訝。
車門外三人相視幾眼笑了笑同時答道: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