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只能算二見傾心
“放心，我是受過嚴格訓練的軍人。”生死攸關的時刻都挺過來了，還有什麼打擊是鐵血軍人承受不住的。
看陸哥哥的反應，蘇家小姐的善意提醒怕是要白費了。
“那個……就是，你受傷的部位畢竟有些特殊。雖然從目前的狀況來看暫時還看不出什麼明顯的影響。可是……你也知道，人體的某些生理功能也不是隨時隨地都能啓動的。所以我才說……在醫學上，沒有絕對的事。”
哎呀媽呀，明明死體和活體‘標本’都見過的，而且一向就屬她最膽大、最彪悍，怎麼這會兒只是嘴上說說，臉頰就像火烤似的燙，不用看也知道此時此刻這張臉已經紅得沒法看了吧。
雖然蘇雨彤在坦白交代的過程中說得斷斷續續，而且還用了大量含蓄詞彙，但她想表達的意思陸徵還是清清楚楚地領悟到了。
出了手術室之後，他想得最多的還是什麼時候能傷愈出院回部隊，這回事還真是從來沒考慮到。
但，從來沒考慮過並不代表一點兒也不在意。畢竟，對男人來說，這功能還是很重要的。甚至關乎到一輩子的幸福。
“你還好吧？”蘇雨彤本來還擔心陸徵會有什麼過激反應，但她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只是，現在的沉默凝重氣氛，似乎比突然激動抓狂更讓人擔心和不安呢。
“沒事，你剛纔不是說了，你們科室有很多厲害的專家，就算出了什麼不可預知的意外，他們也一定想辦法幫我。所以，我一點也不擔心。”擔心也只能放在心裡悶着了，堂堂七尺男兒，總不能被一些還沒發生的事打擊得一蹶不振吧。
“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我也只是說不能排除這個可能，並不是一定會發生。你能保持平和的心態面對這件事，對恢復還是很有幫助的。你可能不知道，有好多病人會有那方面的問題都是因爲過不了心理關。所以你要記住一點，對這種事不能太糾結，也不要多想，順其自然就好了。”蘇雨彤臉上的羞澀緋紅已經漸漸散去，專業形象也跟着回來。
“我看着也不像那種會杞人憂天的人吧？”可能是受了蘇家小姐臉上輕鬆笑容的感染，陸徵的心情也跟着放鬆了不少。
還沒發生的事，想太多確實無益。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不走運碰上，也總會有辦法解決。不過是個意外損傷，還能毀了他一輩子不成。
“確實不像，你是我見過的最符合硬漢氣質的男人！”嗷嗷，一個不小心好像把壓在心頭的大實話給說了出來哦。蘇雨彤可能也意識到這話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趕緊轉移話題道，“我先去把病歷資料交給醫生簽字，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
陸徵這邊還準備誠心再跟她說聲謝謝，卻不想，這小姑娘簡直跑得比兔子還快。他還沒來得及張嘴，人已經飛快消失
。
蘇雨彤出去的時候喬雨珊一家正準備下樓吃晚飯，既然是珊珊家同學，又是個熱心的好姑娘，鄭亞茹便順嘴叫了她，“蘇小姐應該也快下班了吧，不如跟我們一起下去吃個便飯。我們家陸徵在這兒住院，以後還得勞煩你多照顧。”
“不用麻煩了，我這邊還有點事沒忙完，暫時還走不了，謝謝您。”若是換做平常，有蹭飯的機會，而且又有珊珊這個熟人在，蘇雨彤可能就真不客氣地去了。可是，她現在的情緒真心有些亂，實在不適合去摻和別人家的家庭晚餐。
畢竟是同窗四年的好閨蜜，喬雨珊一眼就看出了彤彤的異樣。所以，她果斷地讓主任帶着爸媽先下去，她這邊好找機會拉着彤彤單獨聊聊。
雖然和蘇家小姐的正面交集並不多，但細心的裴少欽也看出了她的變化，對自家老婆的心思，他也是瞭然於胸。所以，他也樂意配合。
喬雨珊倒也不着急，安心等彤彤辦完正事再找機會。
可明明應該和家人一起下去吃晚飯的人總在自己身邊晃悠，蘇雨彤也不可能視而不見，“已經結了婚的人還不趕緊去陪你家老公恩愛，總跟在我屁股後頭轉是幾個意思？”這‘挑釁滋事’的意圖也太明顯了吧。大家這麼熟，就不能開門見山地直說？
“吃飯的事不急，我是覺得你從我哥的病房出來之後情緒有點不對勁，所以很擔心吶。”別說情緒不對勁，單憑她下了班還不急着回家這一點就能猜出肯定有什麼不尋常的事發生。
“拜託，你到底哪隻眼睛看到我情緒不對勁了？”人要真犯了糾結毛病，就是閨蜜出馬也沒用。看看蘇家小姐，一向對珊珊知無不言，這會兒竟然也打起了太極。
“兩隻眼睛都看到了！”喬雨珊絲毫不受忽悠，果斷站在彤彤身前，“坦白交代，剛纔在我哥的病房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咳咳，她還沒完了。看樣子，今兒不說實話怕是回不了家。
“其實，我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在你哥面前好像有點不自在。”不自在三個字都有點不足以概括，根本就是完全沒法好好地做正常的自己！
“嗯，然後呢，不自在的表現是什麼？”喬雨珊現在好歹也算是有戀愛經驗的人，雖然還沒到專家的程度，基本的觀察力和聯想力還是有的。確定彤彤的異常表現和哥哥有關係之後，她也能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
“就是……說到一些敏感話題時居然會臉紅。而且……有時候都不敢看着他說話。”對一個神經大條的‘人來瘋’型的女生來說，單是這兩條變化就足以讓她方寸大亂。所以，蘇雨彤的各種異常纔會這麼容易被人發現。
“就你這些表現呢，總結起來其實就是一條。”聽了彤彤這番話之後，喬雨珊終於可以百分之百確定心裡的猜測
。
“哪一條？”瞧蘇雨彤這一臉發懵的表情，應該還沒反應過來。
唉，感情的事，果然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啊。
“你喜歡他！”這麼明顯的事實都感覺不出來，虧她之前還一直以戀愛專家自居，成天想着給別人支招呢。
“胡說！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在我身上！”對此，蘇雨彤的反應是未加思索地果斷否認。這麼重要的事，可不能被珊珊這麼就嚇唬就稀裡糊塗地承認。
“這是什麼話，女孩子長大之後都會遇上自己喜歡的人，怎麼就不可能發生在你身上了？難不成……你喜歡同……”被彤彤這麼刺激了一番之後，喬雨珊也變得有些口無遮攔。
“當然更不可能！我的性向可是很正常的！我的意思是一見鍾情這種事絕對不可能在我身上發生，我也不相信這世上真有這回事存在。”蘇雨彤的語氣依然是乾脆且篤定，只是，說着說着，心裡怎麼就一陣陣發虛呢？
結婚後腦子轉得越來越快的喬雨珊很快就想到了應對之策，“可是，你和我哥今天明明是第二次見面啊，就算真的喜歡上也只能算二見傾心吧？而且，你面前就有個活脫脫一見鍾情的事實在，你怎麼可以不信！”
二見傾心？珊珊說得言之鑿鑿，蘇雨彤也漸漸感覺到自己好像有點被這個詞戳中心事。也許真的還沒到喜歡的程度，但也不可否認，陸徵確實讓她變得有些不正常。
彤彤突然開始裝深沉，喬雨珊這邊很快就沉不住氣，“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這般不幹不脆，可不像我認識的蘇雨彤。到底是不是這麼回事，你倒是給個說法。”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樣？”看來，蘇大小姐是打算矯情到底。
“如果是，我當然會盡我所能幫你搭橋牽線；如果不是，你明天恐怕得找護士長好好談談，看看自己是否適合繼續進我哥的病房工作。”連面對都成問題，只怕也無法集中精力好好工作，做一些調整也是必須的。
“我現在就要給你答覆麼？”在和閨蜜好友的直接對戰中，蘇雨彤現在是完全處於下風。
“也不用啊，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明天早上再來告訴我也行。”這會兒喬雨珊倒是心平氣和了，主要原因還是在於她心裡其實早就有了答案。
“嗯，我明天早上再告訴你。”再糾結煩亂的事，用一整夜的時間好好捋順應該也足夠了。
自動延長了兩個小時的上班時間後，蘇雨彤終於帶着一堆心事踏上了回家的路。
反正等一下爸媽肯定會給哥哥帶飯上來，正好又碰上一位病人需要換藥，喬雨珊乾脆讓主任幫她也帶一份飯上來，給病人換完藥之後，她便直接去了哥哥的病房。
這會兒陸徵正躺在牀上閉目養神，聽到門口有動靜，他竟然下意識地以爲來的人蘇家小姐，“你怎麼還沒走……”
最後一個‘走’字只說了一半，睜眼一看才發現門口站的並不是他以爲的那個人
。
“你以爲是彤彤哦？”不得不說，喬雨珊今天的反應力真是有如神助，總是能一語中的。
“你不是應該和爸媽他們一起下去吃完飯了？”陸徵這邊果斷選擇轉移話題，顧左右而言他。想必他也意識到自己剛纔的反應有點太憑直覺。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工作結束之後，喬雨珊一直在想這件事，自然不可能這麼輕易地被陸徵忽悠過去。
“我進來這裡之後一直是她照應着，所以下意識地以爲是她，有什麼問題嗎？”敷衍不過，陸徵只能改犀利反攻。
“是沒什麼問題，可你剛纔爲什麼要故意不回答啊。本來沒事，被你這麼一帶過，反而惹人懷疑。”可惜啊，這一招對今天的喬雨珊算是沒用啦。
“她應該已經下班了吧？”眼見珊珊漸有死抓着這個話題不放的意思，陸徵乾脆自己往槍口上撞上去。
“嗯，今天是彤彤第一次主動延長上班時間，再不下班她家裡人該打到醫院來問了。”雖然眼前躺着個受了傷的病號，喬雨珊臉上卻帶了幾分不太應該在此情此景下出現的賊笑。看來，她是真心覺得哥哥這一次的傷算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事實也表明，種種跡象都在證實她這個說法。
住院樓旁邊的小餐廳裡，裴少欽已經從岳父大人那裡得到了陸征服役的具體分部。很巧的是，如今在陸徵所在分部負責的，正是他父親曾經的部下。
有了這層關係，在不違背規則紀律的情況下，很多事情都會變得簡單很多。
陸徵這一次意外受傷也是爲了人民羣衆的財產安全，嚴格來說也算是因公負傷。因爲受傷需要住院治療，不得不延長休假時間，這點小事領導那邊肯定能順利通過。
不過，眼下家裡的兩位長輩更關心的顯然還是陸徵的前途和未來。例如，他能不能趁此機會調回本地。
“總部一直有將空訓基地南擴的打算，目前已經進入正式啓動階段，現在也正是用人的時候，以陸徵最近幾年在部隊的表現，分區一定非常樂意接納他。問題是，他自己怎麼想，畢竟第一步申請還是要他提。如果他不願意，分區這邊對他再求賢若渴而已沒用。”因爲有珊珊的特別提醒，這個問題裴少欽也早就想到了。只要陸徵那邊有意向，他也非常樂意幫忙。
“我也擔心這個，這幾年他一直在外面天南海北地跑，也習慣了，一時間要他固定在一個地方工作，還真怕他適應不了。”知子莫若母，要說對陸徵最瞭解的人，還是非鄭亞茹莫屬。
“這種事也不好說，主要還得看他心裡有沒有牽掛。只要這裡有他惦記的人，也不怕他不想回來。”喬爸爸雖然一直坐在旁邊當聽衆，但對這個話題也是真上心。
“你是說……趕緊給他找個女朋友？”就陸徵現在這個年紀，能讓他惦記的人，恐怕也只有這個
。
喬爸爸笑而不言，算是默認。
珊珊已經正式嫁了（雖然沒有舉行婚禮，但法律上的承認纔是最要緊），陸徵心裡也應該已經完全放下，現在確實到了該給他操心終身大事的時候。
只是，這種事也不是大人想操心就能操心得了的，最主要還是得看個‘緣’字。
裴少欽帶着岳父岳母吃完晚餐後，終於輪到了剛剛進行完一番奇怪對話的兄妹倆。病房裡又住進了一位臨時決定需要住院觀察一晚的病人，這一家子都呆在病房裡似乎有些顯得擁擠，喬雨珊便乾脆帶着媽媽去了值班室。
這個點正是交班後的忙碌期，也不怕有人來打擾，晚飯吃了個半飽之後，喬雨珊終於還是忍不住跟媽媽說起了和哥哥有關的那點小秘密，“媽媽您覺得我那個好朋友彤彤怎麼樣？”
“挺好的呀，能和你成爲好朋友，人品和性格肯定都沒得說。小姑娘長得也漂亮，難得還很有禮貌，以前好像還聽你說這孩子出身也很不錯，誰要是能娶到她，可真是有福氣了。”鄭亞茹暫時還沒猜透珊珊如此一問的意圖，也是有一句說一句。
“那……你覺得她和哥哥在一起合適不？”唔，想不到媽媽對彤彤印象這麼好啊，喬雨珊現在越發覺得這事有戲。
“他們倆怎麼會扯到一起？這是唱的哪一齣？”鄭亞茹對此事的反應是一臉錯愕。
“您先回答我的問題嘛，您覺得哥哥會喜歡彤彤那種類型的女孩子不？”媽媽是最瞭解哥哥的人，問她的意見準沒錯。
“這小姑娘是不錯，可是……我怎麼覺得她應該看不上咱家陸徵啊？”沒記錯的話，這小姑娘家的爸爸好像就是這家醫院的院長，算是大有來頭，陸徵和她，怎麼看都有種‘高攀’的感覺。
“這事您不用擔心，現在的主要問題都在哥哥身上，彤彤是不是能看上他您就別操心了。”媽媽果然還是傳統派啊，都什麼年代了，她還在想門當戶對這一套。
“你的意思是……那小姑娘對你哥哥本來就有意思？”想到這一點，鄭亞茹眼睛都亮了。在這個節骨眼上要是能把陸徵的終身大事解決，意義可太重大了。
喬雨珊幾乎是一點篤定地點了點頭，“彤彤還嘴硬不肯承認，不過我在旁邊瞧着就是這麼回事。所以，哥哥是不是喜歡她這一型也就顯得尤爲重要。”
“這種事還真不好說，反正他倆以後還有很多機會見面，先處處看唄，要是真有緣分，肯定能擦出火花。”雖然有些着急，但鄭亞茹也算是個開明的媽媽，不會因爲急着給兒子找老婆就橫加干涉。
“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哥哥的態度還是很重要。您也知道的，就他這彆扭性子，碰上和他不在一個調上的人，他是理都懶得理
。如果他對彤彤也是這樣，人家就是對他再有意思也是白搭。”在喬雨珊看來，哥哥在某些事情的反應可比她慢熱多了。要想在有限的時間內迅速擦出火花，這樣的‘烏龜’節奏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