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出,她怔住。|一雙桃花眼凝滯,對視之間,她忽然覺得心緒飄得很遠,家嗎?
那情緒似乎飄飛到童年,女兒騎在父親的肩膀上,和母親打鬧,那是溫暖和幸福的感覺。但是她和鳳無儔,能有那一天嗎?
她怔然思索之間,他魔魅低沉的聲,這時候也響了起來:“你不必急着答應,也不必急着拒絕。孤等得起!”
反正,他對她,從來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反正,聖晶石他還沒拿到手中。
他此言一出,洛子夜頓了頓,眨眨眼,盯着他道:“婚姻大事,貌似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雖然你剛纔的吻手禮,讓我覺得你像騎士,我像公主,讓爺的虛榮心很滿足,但怎麼地也還得有三媒六聘,堆成山的稀世珍寶吧?你這樣空手套白狼可不行!”
那眼神中含着幾分笑意,如同三月裡明媚動人的春光。其實她想說是,她這會兒還是個男的呢,怎麼名正言順地嫁給他?還有,沒有聘禮,沒有戒指,沒有鮮花,說幾句好聽的話,她就把自己嫁了?
要是他是個沒錢沒權沒勢的,啥都沒有的來求婚,她也不計較那麼多了,但是他什麼都有,天下大權盡握於他掌中,珍寶於他怕也囊中取物,鮮花他要是想折騰,怕是能在她眼前鋪一片原野。就這樣的人,跑來求婚,啥都不帶,這合適嗎?
她此言一出,他嘴角揚起,威嚴霸凜的聲線染上愉悅,魔瞳凝鎖着她的眼,沉聲大笑起來:“不錯,什麼都沒帶,的確不足以表明孤的誠意。那麼,洛子夜,你就等孤備好聘禮,娶你過門!”
騎士與公主嗎?
“一言爲定!”洛子夜眉梢染笑,應下這四個字之後,她卻驟然覺得心跳都加快了,整個人也都輕快起來,像人站在岸邊,隔海相望,望見幸福的彼岸。
她這話無異於許諾,他魔魅冷醇的聲,也染了幾分難得的笑意:“一言爲定!洛子夜,相信孤,孤會讓你做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你將永不爲你今日的決定後悔!”
騎士將保護他的公主一生一世,他會是她一生的騎士,也會是她相伴一世的王子。
“說的比唱的都好聽!”洛子夜別過臉,說了一句,語氣很不屑,似乎非常不相信,那雙明媚的桃花眼翻起,看向天空表示自己的不以爲然,但悄悄上揚的嘴角,卻泄露了她的情緒。
他揚聲大笑,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將她擁入懷中。夕陽的餘暉撒到他們身上,天邊的霞光,也一片深紅,似在爲他們的高興。而洛子夜坐在他懷裡想了半天,忽然覺得什麼不對勁,回頭看了他一眼,認真地道:“鳳無儔,爲什麼是爺嫁給你,不是你嫁給爺?”
他眉心一跳,臉頰有些微微抽搐。
垂眸,居高臨下地看向她,那魔瞳中似乎有跳躍的火光。而洛子夜絲毫沒在意這些,認真地繼續道:“你看吧,現在在天下人眼中,咱倆都是男的。要是真的在一起的話,爲啥一定要是爺丟面子嫁給你,而不能是你嫁給爺呢?”
說到這裡之後,她忽然動情地握着他的手,回憶起之前他們的對話,一本正經地道:“雖然成親之後,爺不能對你唯唯諾諾,也不能在你的要求之下不由分說地跪下道歉,更不能爲你找幾個漂亮姑娘養在後院,但是爺也想給你一個家啊!”
這種確定攻受屬性的問題,她表示堅決不退讓。而且她發現自己的話跟他剛纔的其實真的差不多,她問他能不能做到的,他都不能,而她也不能。但是關於家的那一句話,他會說,她也會說啊!唯一不太一樣的,可能是他這一句是發自內心,而她是依葫蘆畫瓢。
兩人把話說到這裡,攝政王殿下就沉默了,臉色還有幾分發黑。說到這裡之後,洛子夜更加認真地握住他的手,接着道:“不過爺跟你不同,沒有許多珍寶,怕也置辦不起跟你攝政王府財力相當的三媒六聘,但是爺對你是真心的啊,你願不願意跟着對於你來說,有點一窮二白的爺呀?”
三媒六聘他出得起,她卻未必出得起,但是她可以打感情牌啊,不是也很流行爲了愛情,裸婚什麼的嗎?
“洛子夜!”他從牙縫裡頭擠出來了這三個字,並且深深地認爲這女人很有些蹬鼻子上臉。
看着他略微恐怖的面色,洛子夜嘴角僵硬了一下,隨後乾笑了幾聲,心裡已經開始害怕他發火,但仍然在死鴨子嘴硬:“怎麼了?生啥氣啊,你嫁給爺和爺嫁給你,可不都是在一起嗎?有啥不同嗎?”
“的確,既然都是在一起,那你爲何要計較這些?”他魔瞳看向她,倒並非是爲她計較誰嫁誰娶的問題生氣,而是因爲她竟然將他的話,全然翻過來說一遍,就似乎將他方纔的話都當成玩笑一般,這實在難以令他心情愉悅。故而那語氣,也冷沉着,看向她的眸光亦是森然如刀。
洛子夜眨眨眼,接着道:“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爺還是覺得……”
話沒說完,他驟然打斷了她:“實力決定一切,什麼時候你能打得過孤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若不能,就乖乖聽孤的!”
他這話一出,洛子夜眉梢一挑,沉着一張臉盯着他:“你這就是確定了爺不能打得過你了是吧?鳳無儔,你都一大把年紀了,還事事都要計較,你讓着爺一下怎麼了?”
他:“……”一大把年紀了。
還沒來得及再說話,他們身後便驟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是閩越。他手中端着一碗藥,那神態極爲莊重,姿態也非常小心,在他們身後恭敬開口:“王,冰貂已經備好了!”
“嗯!”他伸出手,閩越很快地將手中的碗遞給他。
洛子夜伸長了脖子看了一眼那碗,發現裡頭是透明的液體,若不仔細看,會覺得只是一碗白水,但仔細地看一眼,卻能看見面上波光粼粼,彷彿是龍的鱗片,在太陽之下散出刺眼的光。
閩越將藥遞給他之後,便躬身準備退下了。而洛子夜這時候回頭問了閩越一句:“我們帶回來的那隻狐狸,怎麼樣了?”那可是澹臺凰的狐狸,人家的小叔子都來幫她救人了,她當然要照顧好對方的愛寵。
閩越開口道:“已經服下百靈草,過幾日就沒什麼事了,果果也找到了玩伴,太子可以放心!屬下先告退了。”
“嗯!麻煩你了!”洛子夜點頭。
閩越應了一聲:“屬下不敢!”說罷,就轉身大步離開了。
而攝政王殿下接過那碗之後,便拿起湯勺,打算餵給她喝。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伸手欲將他手中的藥碗接過來:“爺有手有腳的,還是爺自己來吧!”
他卻沒放手,那碗在他手中握得牢牢的,魔瞳盯着她道:“張口!”
左右是鬥不過他,洛子夜癟了癟嘴,乖乖地張了口。不過這種有手有腳,喝點東西都有人伺候的感覺,還真他媽的——爽!將那東西咽入喉中,竟並沒喝出什麼味道來,只覺得自己身上的毛孔,似乎全部都被打開,血脈也急速流動起來,但也並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卻在低頭近距離地看他握着湯勺的手時,她看見了他手上的一個傷口。
很細微的傷口,那看樣子已經有幾天了,但從深度來看,當時應當是見了骨。她驟然伸手,覆上他的傷口,他動作一滯。她也擡眼看他:“這是抓冰貂的時候,被咬的?”
看得出她眸中的心疼,他嗤了一聲:“區區小傷,奈何不得孤!”
他素來強悍,這一點她當然知道,她也沒過多的爲此爭論,非要說他這傷很嚴重不可。卻是輕聲道:“臭臭,以後不要這樣了,要是你真的被咬出個好歹,或者在雪山上出什麼事兒了,我可怎麼辦呢?”
這聲音很輕,輕得她自己都險些聽不見。心卻莫名慌了起來,他要是真的在雪山上出了事,她會覺得……天都塌了吧。會覺得,從此人間便是黑夜,永不見白晝。
看着她低沉的面色,他揚聲笑起來,冷醇磁性的聲,緩緩地道:“洛子夜,不要小視你的男人。孤的命,硬得很!”
說完這話,他再一次舉起湯勺,示意她喝藥。
她盯着他,看他魔瞳中漫不經心的笑意,也知道很難說服他,他太強大,以至於一切都不看在眼裡。她讓他不要涉險,可大概在他看來,世上於他根本沒有險地這一說,所以她說了也是白說。但洛子夜也不是輕易就退讓的人不是?
她很乖巧的喝藥,同時嘟囔着道:“反正爺的話放在這兒了,你這條命你自己好好珍惜着,你要是哪天有個什麼萬一,爺是不會爲你守身如玉的,爺肯定立即再找一個。你自個兒一大把年紀了,本來大概就活不過我們這些年輕人,你再不好好注意着……不說了,你自個兒看着辦!”
她話說完,他臉全黑了。喂她喝藥的動作,也驟然粗魯起來,切齒道:“自己看着辦?洛子夜,孤真想把你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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