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黎族大長老轉頭的一瞬間,一支冰冷的箭貼着黎族大長老的臉頰,朝着還未落地的火摺子飛射而去。
“噹”的一聲,火摺子被箭尖擊落,藍色的火焰碰到冰冷的箭尖瞬間熄滅。
“噠噠噠——”
火摺子就那麼懶懶散散地滾在了凸起的泥土上,黎族大長老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就如一隻被人掐住嗓子的公鴨,他的喉嚨底部發出了無比壓抑的咕嚕聲。
“這……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黎族大長老滿臉都是震驚之色,他的臉上有各種表情飛快地閃過,驚訝,迷茫,害怕,驚慌,到最後的絕望。
他的視線落在拉弓滿懷的健碩的弓箭手上,此時,弓箭手已經重新搭箭,冰冷的箭尖對準了黎族大長老的脖頸。
“咻——”
箭帶着毫不猶豫的恨意狠狠扎入了黎族大長老的脖頸,黎族大長老猛地朝後一撞,第二支箭便扎入了黎族大長老的大腿。
“啊!”黎族大長老痛苦地大吼出聲,他拼命轉身,想要朝門外跑去。
“咻——”
第三支箭扎入了黎族大長老的小腿上,緊接着,第四支箭扎入了黎族大長老的腳踝,黎族大長老整個倒在了地上。
他的手朝着房門外伸去,弓箭手立即射出一箭,扎入了他的胳膊肘,而後密集的箭就如飄落的樹葉般,朝着黎族大長老飛射而去。
當第二十支箭扎入黎族大長老的後腦勺時,黎族大長老終於在掙扎了一會兒後,徹底倒在了地上。
他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房門外的小路,他的手指正好放在了門檻上,一半在外,一半在內。
“痛快!”大夫人看着被紮成刺蝟一般的黎族大長老,忍不住大喊出聲。
紅衣老頭這才轉頭看向黎族大長老,他長長地嘆了口氣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安心地去吧!”
一炷香後,三皇叔終於從痛苦中緩過勁來,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而後緩緩從地上站起了身。
紅衣老頭滿臉欣喜地看着他:“竟然比老朽預期的還要早半個時辰,果然是好樣的!”
他無比欣慰地拍了拍三皇叔的胳膊,可是他的手還沒靠近三皇叔,三皇叔已經飛快地往後退了一段距離。
這段距離不多不少,正好是三尺,紅衣老頭懸着的手便顯得有些尷尬和突兀。
不過紅衣老頭倒是不介意三皇叔的冷臉,相反,他無比高興地主動湊了上去:“瑞天凌,你是不是悟到了什麼,老朽見你的武功已經明顯精進了不少!”
三皇叔點了點頭,而後看了一眼四周,黎母會意:“黎族大長老和棕衣老者都是黎族的長輩,雖然他們做了錯事,但也應當入土爲安,大家一起把他們埋了吧!”
衆人便點頭扛着屍體出去了,黎母爲童子們解開穴道,便領着他們離開了。
屋裡只剩下三皇叔和紅衣老頭,紅衣老頭看向掛在屋裡的畫像道:“你想問你母妃的事?”
“母妃是不是沒有死?”三皇叔開門見山地說道。
紅衣老頭挑了挑眉,而後聳了聳肩,故意轉過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老朽不知道
!”
三皇叔緊追兩步,冷着聲音喊道:“本皇雖然痛得幾乎暈厥過去,可是你們說的話本皇還是聽到了。他說他等了母妃五十多年,這就說明母妃還活着,是不是?”
紅衣老頭很是傲嬌地擡起了下巴道:“老朽爲何要告訴你?你母妃的冤情雖然已經洗脫了,但你還沒有進黎族的宗譜,你和黎族便沒有關係!老朽爲何要告訴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三皇叔快走兩步擋在了紅衣老頭的跟前道:“你不是說本皇天賦極佳,想要培養本皇嗎?本皇願意拜你爲師!”
之前一直是紅衣老頭追在三皇叔的屁股後面求着三皇叔讓自己教導他,現在倒是反過來了,於是紅衣老頭的那股小傲嬌頓時膨脹了起來。
他垮垮地站在原地,抖着小腿,嘟着嘴道:“可是老朽突然覺得做你的師傅很沒有成就感!”
於是,三皇叔開始一本正經地娓娓說出自己的優點:“本皇有北疆和冬翎,更有一萬黑騎和三十萬兵將,若是你做了本皇的師傅,必定名揚天下!”
紅衣老頭咳嗽一聲,掩飾住內心的驚詫,他淡淡道:“老朽對身外物不感興趣!”
三皇叔想了想便又道:“您認識莫老嗎?”
紅衣老頭思索了片刻,立即睜大了眼睛道:“你是說天山莫老,那個不按常理出牌,卻有絕世醫術的怪人?”
三皇叔點了點頭,紅衣老頭眼珠子一轉,正想說,做你的師傅是不是可以隨時讓莫老檢查身體,就聽到三皇叔非常耿直地說道:“他是本皇的徒弟,若是你做了本皇的師傅,他就是你的徒孫!”
那一瞬間,要不是紅衣老頭內力深厚,恐怕他就要噴出一升血了。
天哪,莫老竟然是瑞天凌的徒弟!
那個莫老可是誰的面子都不買,曾經黎族找過莫老多次,但都被莫老拒絕了,後來是他多次上天山才讓莫老秘密地爲黎族的高層醫治病症。
沒想到如此難伺候的莫老竟然被瑞天凌拿下了,那他若是做了瑞天凌的師傅,豈不是可以天天戲弄莫老?
一想到之前見一次莫老就跟登天一般難,紅衣老頭瞬間就答應了三皇叔的條件:“如此,老朽只好勉爲其難地教導你了!”
三皇叔見對方答應,立即問道:“母妃呢?本皇的母妃可在這裡?”
紅衣老頭搖了搖頭道:“她已經先去了,不過容凌倒是算到多年後你會來此處,提前留了一封信給你,就在這副畫中!”
紅衣老頭小心翼翼地取下畫像,愛憐地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塵道:“她以前是黎族最有天賦的嫡女,老朽從未見過比她更聰慧的女子。可惜天妒紅顏,愛上容凌,她註定會過得十分坎坷。”
見三皇叔的眼神發生了變化,紅衣老頭緩緩收攏了畫像道:“你不必恨容凌,也不必怪他,老朽相信每個見過他的女子都會對他傾心一片。他雖然做過錯事,但他是真的很疼愛你的母妃,你母妃彌留之際,老朽去見過她一次。雖然她沒有多說,但老朽知道,她從未後悔與容凌相識相知,相愛相守。若是他們沒有足夠的愛,便不會有你。瑞天凌,你要好好琢磨這幅畫。”
紅衣老頭將
卷好的畫像鄭重地遞給了三皇叔,三皇叔拿到畫像的時候便感覺到畫像不同其他的重量,心裡百味雜陳。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而後還是不死心地問道:“母妃她,她真的去了嗎?”
紅衣老頭拍了拍三皇叔的肩膀道:“她在你的心裡,也在容凌的心裡,從未消失。”
三皇叔垂下了眸子,掩住了內心起伏不定的心緒,半響後,他問道:“本皇看到棕衣老者的眼睛變成了猩紅色,他是不是被心魔控制了?本皇會不會變成他這樣?”
紅衣老頭看着三皇叔平靜的神色,抿緊了脣畔,三皇叔繼續問道:“被心魔控制以後,本皇是不是會傷害任何人,尤其是身邊最親近的人?”
紅衣老頭嘆了口氣道:“你應當有信心,你的自控能力是老朽見過的最強的人。就像黎母所說,未來的路很長,或許很快你就能發現控制心魔的法子呢?”
三皇叔捏緊了手裡的畫像,心中涌起一絲疼痛:“本皇絕不會傷害曉曉!若是有朝一日,本皇有傷害曉曉的苗頭,希望您能第一時間殺了本皇!”
紅衣老頭滿臉震驚地看着三皇叔,三皇叔堅定地回看着他:“無論任何方法,只要本皇想要傷害曉曉,便殺了本皇!”
那一刻,紅衣老頭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只感覺一團棉花堵在了自己的心口,就連呼吸都那麼難受。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貴妃娘娘也說過同樣的話:“鎮族長老,您一向疼愛我,若是我要傷害容凌,求您一定殺了我,保住他……”
多年後,沒想到他會再遇到這樣的請求,他連忙轉身想要擺手拒絕,三皇叔卻突然捏住了紅衣老頭的手掌道:“只有您可以殺了本皇,若是本皇無法控制,便是天下一害,您真的忍心讓黎族的名聲敗在本皇這裡嗎?”
紅衣老頭突然發怒道:“誰告訴你,老朽同意你入族譜了?黎族黎族,別什麼都用黎族來壓老朽,這麼多年,老朽爲黎族做的還少嗎?爲什麼你們一個個都要老朽痛下殺手?老朽信佛,不是殺神!”
三皇叔靜靜聽着紅衣老頭的話,紅衣老頭在三皇叔的注視下由憤怒漸漸轉爲無奈和痛心。
三皇叔如詩如畫的臉上緩緩浮起了一個得逞而又欣慰的笑容,他由衷地說道:“多謝師傅!”
紅衣老頭極其不耐煩地朝三皇叔揮了揮手道:“滾滾滾!看着你們這些混賬東西,老朽就心煩!”
三皇叔臉上的笑容更大,他端着畫像,恭恭敬敬地向紅衣老頭行了個禮道:“師傅,本皇會經常來看您的!”
紅衣老頭沒好氣地一腳踹向三皇叔:“你別來老朽跟前晃悠,老朽現在看到你就覺得五臟六腑揪心地難受!滾滾滾,別讓老朽看到你這妖孽的臉,醜死了!”
三皇叔笑着躲開了紅衣老頭的腳,臉上綻開一個笑容道:“本皇會帶着孩子一起拜訪師傅的,師傅記得準備紅包,本皇的曉曉應當很喜歡您的黃金暗器!”
這話一出,紅衣老頭立馬想到被三皇叔連撿帶拐的黃金暗器,他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他一把將三皇叔推出了門外,說了一句不送,便“砰”的一聲將門關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