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乍暖露嬌羞,綠芽芯蕊初露頭。
越往北方,春天似乎來的就越慢。四月初的天氣,也不過是柳芽初冒,芳草青青。不過好在每天都是大晴天,除了早晚的風還略有涼意之外,其他時候,天氣還是挺招人喜歡的。
公子言一席白色長袍,外罩水墨輕紗,姿態慵懶的斜靠在畫舫裡的軟榻上。身前的紅木茶几上,照例擺放着一杯茶盞,淡淡的茶香順着水熱的溼氣縷縷上升,不一會兒整個船艙裡都飄着沁鼻的茶香。軟塌旁就是雕花木窗,一扭頭就可以看到外面波光粼粼的湖水,身姿曼妙的楊柳,和不時飄過的三五畫舫。偶爾,還可以聽到歌女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飄來。
“公子,這裡感覺不錯啊!”小虎抱着果盤在一旁伺候,見主子臉上一片愜意,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
“畢竟是皇城,能差到哪裡去?”公子言半闔着眼眸,聲音透着份慵懶。從祁玥那裡領了任務之後,她隔了一天就奔赴旅途了,某人自然是再次閉關,儘管心裡萬般不情願,但是迫於某人的淫威,還是妥協了。
“但雖然都是皇城,這裡還是天京差距還是很大的!”小虎一邊啃着蘋果,一邊對自己的觀察力認同的點點頭,一旁的小狼見他這幅二貨模樣,無力地翻了個白眼。就連公子言聽聞後,也懶得搭理他。
一個位於大陸的中東部,一個則是大陸的北部,怎麼可能完全一樣?如果說中山國裡的人還多了分江南水鄉的溫婉的話,那麼這裡,就是完完全全的北方大漢。就連女子,行爲舉止也多了份男性的灑脫。這樣一比,某位爺的性格爲何這麼個性,似乎也說得過去了。
畢竟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嘛!
這邊的她還胡思亂想中,那邊卻悄然靠過來一艘畫舫,小狼皺着眉頭出去很快又皺着眉頭進來,見自家還在怡然自得的公子,嘴脣蠕動了一下,方開口:“公子,故人有請。”
故人?扭頭欣賞的風景的公子言,聞言眉頭一挑,結着就舒展開來,優雅起身,然後就頗爲淡定的朝船艙外走去。小狼小虎剛想跟上,就被某人一個招手製止了步伐。
“公子,請。”一出船艙,就看到了站在甲板上的青衣男子,瞥了眼他身後的畫舫和周圍碧波無垠的湖水,公子言倏然一笑,然後就擡腳上了那頗爲低調的畫舫。不用人帶路,就自行進了船艙。
大紅地毯,水晶珠簾,古董瓷畫,紫金香爐。以及,某個故人——
“怎麼,不惱爺了?”公子言眉宇一挑,熟悉的輕笑掛在嘴邊,不等人招呼,就自來熟的在那人對面坐下,見那人只是瞥了他一眼就垂下眸子,嘴角的笑意更濃都市龍醫。
“說罷,找爺來有什麼事?”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不喝卻只是敞着蓋嗅着那縷縷的茶香。騰騰的溼氣沾惹在那長睫上,將那一雙自帶三分邪魅的眸子平添了絲朦朧。
對面那人依舊默着,只是眼睛卻不露聲色的打量着對方,見他依舊賤的不露聲色,眉宇微微一蹙:“你怎麼來這裡了。”如果要去西蒙,一路轉向西南纔對啊,走這裡···不是走反了麼。
語氣這般平淡,看樣子是真的不生氣了。“爺來這裡自然是有事。”見他終於擡起眸子,看向她,公子言再次輕笑出聲“不過你別誤會,爺這次不是奔着你來的。所以你不用擔心你的清白問題。”
“······”
“嗯?怎麼···轉性了?”見那人只是冷冷的掃了她一眼,然後面色就恢復了平靜,公子言疑惑了“該不會···還在生爺的氣吧!”如果是這樣,未免也忒小氣了。
某人依舊不語,只是額頭上微微有青筋暴起,身子也比剛纔較爲僵硬。這讓站在他身後的手下墨白,頗爲擔憂的掃了眼自家主子。
“我說···你這沉默是什麼個意思啊!有事說事,別把爺叫來了就把爺在這裡晾着,爺可不是那臘肉,做好之後要需要風乾!”
墨白嘴角狠狠一抽,瞥了眼大爺一樣的某人,墨白瞬間有了自戳雙目的衝動。見多了世間變臉的人物,他早已見怪不怪,可是直到遇見了某位公子,他才知道什麼叫做小巫見大巫,以前遇到的那都不是個,眼前這個,纔是變臉界的高手,讓他不得不佩服。
某個手下的三觀已經被重新刷新,某位爺的忍耐程度似乎也達到了頂點。宮晟天原本以爲,對於這樣的無恥之徒,無視是對他最好的迴應,但是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究竟錯的有多離譜,於是一直淡然無痕的碧眸,終於泛起了憤怒的小火花。
“嘖嘖,這就對了嘛!生氣就表現出來,別跟剛纔似的強忍着,讓爺以爲自己在和殭屍對話呢。”
“······”
孃的!他忍不住了!
一記冷眼掃過,宮晟天的臉色有變黑的趨勢,而公子言卻在這記冷眼之下,頗爲愉快的衝他吹了聲口哨:“多麼熟悉的眼神!這麼久不見,想爺了沒?”
“······”宮晟天依舊沉默不語,只是桌下的雙手卻忍不住緊握成拳。怎麼辦,手好癢!而公子言卻對他這被他這憋屈的模樣給逗樂了。於是不管某人越來越黑的臉色,目光肆無忌憚的掃視起來。
鷹眸銳利,劍眉入鬢,薄脣微抿,金冠束髮,一襲黑色長袍外罩銀白繡金紋的對襟坎肩,腰束白玉,威嚴霸氣,又不失優雅尊貴。因爲怒氣,刀削般的面容更顯冷硬,翡翠似得眼眸更是冷得逼人,宛若一顆碧綠琉璃。他坐在那裡,宛若冰雪,寒風刺骨卻給人以驚豔的感覺,特別是他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的長袍,怎麼看怎麼給人一種禁慾系的感覺。於是——
“孃的,爺我又蠢蠢欲動了!”
“······”
“轟——!”
木塊紛飛,茶水飛濺,看着自家暴起的主子,墨白嘴角狠狠一抽。而隔壁畫舫的小狼小虎也看着對面搖晃不止的畫舫長長的嘆了口氣。
爺啊!你怎麼就沒忍住呢?到了別人地盤還這麼猖狂!這讓主子很爲難啊!
“小狼,咱們···過去嗎?”小虎見那畫舫越搖越厲害,像是抽了風似的,萬般猶豫的掃了身側的小狼雅妮翻身記。但小狼,明顯比他更爲憂鬱,思考了許久,才搖了搖頭。
“我們要相信公子。”
“可是···我看着架勢有點大啊!”
“所以我們更不能過去火上澆油。”
“······”
船艙內,萬般優雅此刻也化爲了一片狼藉。墨白木着臉讓人快速的收拾一下後,公子言和某人才重新落座。
“這麼久不變,你怎麼還這副臭脾氣!”公子言一落座,就忍不住數落起某人來“也就是爺了,這麼嬌慣着你。”說到最後,臉色頗爲自得。而某位爺,再次握緊了拳頭——
“爺,船上沒有空餘的桌子了。”在某人發貨之前,墨白覺得自己有必要友情提示一下。
“沒關係!可以去爺那裡!”公子言一聽,頗爲豪爽的揮了揮手“爺最近發了筆橫財,這點小錢出得起。”
“······”
“轟——!”
木桌再次被轟碎,墨白掃了眼自家明顯被留着玩兒的主子,默默抹了把冷汗。爺啊!我那遇事冷靜鎮定的爺啊!爲什麼你一遇到公子言就變樣了呢?
等到第二次戰役落幕的時候,他們已經在船艙了打了近一盞茶的時間,墨白萬分慶幸二位爺好歹還留了一手,不然這船,早就散架了!
“去!給本王弄張桌子來!”宮晟天衣袍一甩,頗爲瀟灑,而公子言也袖子一揮,笑的頗爲優雅。見墨白木着臉略有些迷茫的樣子,公子言脣角一彎“去爺船艙裡搬個來吧。”
墨白聞言頗有些猶豫,不過見自家主子沒有什麼意見,於是便去了。不一會兒,就木着臉回來了,手裡拿着兩把椅子,身後跟着小虎和小狼。
“公子!屬下把桌子給你搬來了!這桌子屬下看了,紅木噠!隔拍!你下手的時候注意點!別傷了手!”小虎覺得自己身爲屬下,必需時時刻刻爲公子着想,於是一放下桌子,就跑過來友情提示了。而他這般狗腿的模樣,讓墨白嘴角又是一抽,小狼卻是忍不住擡腿就是一腳。
“就你話多!”沒看見這裡苗頭不對嗎!
“我這不是怕公子受傷嗎?”小虎表示自己很委屈。
“怕什麼!船艙裡又不是沒藥。”
“······”
“而且,你覺得咱家公子會辦這麼沒腦子的事嗎!”就算是受傷,也是另一位好不好!
“說的也是!要不然咱家公子也不會一路蹦躂的這麼歡了。”
“······”
墨白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麼猖狂的手下,主子就在身旁,就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調侃悱惻,而且臉上沒有絲毫的懼怕。讓他不得不懷疑這羣人究竟是過於囂張還是壓根沒腦子!宮晟天臉色明顯是又黑了一層,自然是聽懂了那兩侍衛對話中的深層含義,剛壓下去的怒火剛要暴起,某人就出聲了——
“這麼囂張,你們當爺是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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