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皇姐姐,你娶了我王叔吧!”
兒童稚嫩的聲音帶着一點點嬌憨,讓公子言輕笑出聲卻讓赫連澈滿臉的尷尬,看着外面突然停下腳步的男人,張着嘴巴剛要開口,就聽見公子言帶着幾分調笑的聲音傳來。
“小奶包,你知道娶是什麼意思麼?我要是娶了你王叔,你王叔就徹徹底底是我的人了,以後就會和我在一起,不會陪着你了。”捏着那肉乎乎的小臉蛋,公子言笑意盈盈的看着垂眸沉思的赫連宇哲,但是無人發現的眼角,卻突然揚起一抹冷光。
王室沒有孩子,生活在勾心鬥角的皇宮裡,再小的孩子都會摸索出自己一套的生存法則。公子言不知道赫連宇哲爲什麼突然問出這話,下意識的以爲他對澈澈產生不滿,所以纔會順着他的問題詢問出聲,但不知她的這個回覆,卻讓院子裡站着的某人默默握緊了拳頭。
赫連澈看他突然陰沉的面容,就知道他誤會了什麼,理智告訴他,他現在應該出聲,打斷這個越來越容易讓人誤會的話題,但不知爲什麼,嘴巴像是被定住一般難以張開,心底更是有一個聲音,在默默懇求着,讓他等一等,再等一等···
“不會陪着我?”赫連宇哲默默重複着最後一句話,擡頭看了看公子言,然後又可憐巴巴的看着赫連澈背對着他的身影。怎麼辦,他捨不得王叔,可是王叔貌似喜歡宇皇姐姐。他不想讓王叔離開,可是又不想讓王叔傷心······
就在赫連宇哲在這裡猶豫不決時,巴登也終於意識到剛纔小皇帝的話容易引起誤解,於是連忙打哈哈:“哎呀,雪皇怎麼來了?”
天天?
因爲赫連澈正好擋住了門口的視線,再加上她又是蹲着,所以公子言根本沒發覺宮晟天到來。聽巴登這麼一說後才站起身,歪頭一看,果真看見院子裡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他。
“你找澈澈有事?”繞過赫連澈,公子言朝宮晟天走去,嘴角邊掛着一抹她未曾意識到的弧度。可是卻扎的宮晟天的心,一陣抽疼。
昨天因爲氣不順,所以和她產生了矛盾。慪氣回去之後,就有些後悔了,而今天聽到她城門口的講話時,更是覺得自己昨天太無理取鬧了,可就在他準備去給她賠不是的時候,墨白卻傳來話,她去找赫連澈了。
在說了那樣的話之後,一回宮就去找赫連澈。宮晟天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但是一雙腿卻不受控制的朝西元宮殿走來,結果一進院子,就聽見西元小皇帝問她的那句話。
“怎麼了?一動不動的,難道你也魔障了?”公子言見他一動不動,只是用一種平靜的眼神看着前方,以爲他和赫連澈一樣失了魂,便伸出手去摸他的額頭,結果還沒碰到,就被他一把抓住。
也?
爲什麼要用也?
宮晟天滿肚子的疑問,但是又清楚現在不是說話的地方,於是便拽着她的胳膊轉身要離開。
“唉唉,你究竟是來幹嘛的啊!”公子言見他到這裡,二話不說拉着自己就走,頓時糊塗了“你難道不是來找澈澈的?”
“我是來找你的!”宮晟天突然對她怒吼道,嚇得公子言立馬怔在了那裡。
“對不起,我···”見她這個樣子,宮晟天也意識到自己剛纔情緒激動了,可是,他握了握拳頭,一涉及到混蛋,他總是控制不住。
“雪皇若有事找宇皇,宇皇就先行離開吧。宇皇給我的藥我會按時吃的,還有,剛纔哲兒的話不過是兒童的戲言,宇皇不用放在心上。”就在二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緊張時,赫連澈溫潤的聲音突然傳來,帶着淡淡的疏離和寬慰,讓公子言一下子就扭過頭去。
陽光下,碧綠的葡萄藤葉泛着瑩綠的光澤,星星點點的光斑稀稀疏疏的打下,落在那纖塵不染的白色身影上,給他打上一層朦朧綽約的光暈。將那水墨般雋永的眉眼一點點暈開模糊,只留點點流光,倒映着她看過來的模樣。這一時刻的赫連澈,站在那裡安靜的如一幅畫,朦朧的如同水面上的一個倒影。儘管他依舊眉眼淡淡,看向自己時眼眸裡會如流水一般盪漾出溫潤的流光,但是卻讓她突然產生一種可望而不可即的距離感和虛幻感。好像那白色的身影會突然那麼消散開,徹底融於光潤中。
“澈澈!”
這樣的赫連澈讓公子言心底掀起巨大的恐慌和絲絲難耐的疼痛,讓她想衝上去驅散開那讓他變得不真切的流光和讓她恐慌的孤寂,但是身子剛剛一轉,手腕就被人狠狠地抓住。
“不許去。”低沉的聲音冷酷而又堅硬,霸道而又不容拒絕。公子言詫異的回過頭,看向拉着自己的男人,結果驚愕的看見那雙翡翠碧眸中竟顫抖着絲絲驚恐。
“天兒···”公子言茫然的睜大眼睛,不知道爲何會在宮晟天眼中看到這個詞語,可是那層驚恐,卻又真實存在在那一層霸道的表皮下,告訴她這外表看起來不可一世的外殼,只需要輕輕一戳,就會露出裡面驚慌的軟弱。
怎麼了?爲什麼天天回露出這樣的神情?
公子言茫然的看着他,又茫然的扭頭看着赫連澈,就在她不知該如何是好時,赫連澈卻突然笑了:“不是有事麼?怎麼還不去?難道還要我送你們到門口麼?”
“不用了。”聽着赫連澈略帶調侃的語氣,宮晟天慢慢對上他的眼睛“我們可以自己離開。”說完,不管公子言是何反應,攬過她的肩膀就走。公子言被他這麼一帶,腳步下意識的跟着前行,等她回過神扭過頭去時,看到的卻是漸漸沒入屋內的背影。
澈澈···
一路上,公子言都有些心神不寧,直到鼻尖飄來一股淡淡的茉莉幽香,她才猛然發覺自己竟被人帶到了她的寢宮。
“天兒,你——”
聲音戛然而止,公子言迷茫的瞪大眼睛。腰間的臂膀孔武有力,擁住她的懷抱寒氣逼人,看着前方輕飄的金色紗幔,還有牆壁上雕刻的玉石蓮花,公子言怔楞了一會兒,才慢慢回抱住他。
“天兒,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刺唔——!”
嘴脣突然被堵住,貝齒被撬開,粗魯的火舌帶着侵略性的強悍,讓公子言微微有些不滿,而宮晟天似乎察覺到她的逃避一般,一手摟着她的纖腰,一手則是按住了她的後腦勺,將原本就糾纏在一起的二人,貼合的更加緊密。
他是瘋了嗎?
被吻的迷迷糊糊的公子言滿腦子都是這一個問題,雙手不由自主的抓住他的錦袍,就在她以爲自己要被宮晟天給吻得窒息時,他卻突然離開自己。
“天兒?”突然被推開的公子言因爲腳步不穩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看着那個突然背對着自己的男人,公子言迷茫的叫了他一聲,可是脣瓣這般細微的顫動,還是讓她感到一陣揪痛。手指一摸,指尖竟沾了一滴鮮紅。
“我明天就回去。”就在公子言垂眸看着指尖的硃紅時,宮晟天暗啞的聲音突然傳來。擡頭一看,他已經轉過身,只是看向她的眼神,卻多了份她看不懂的沉痛。
“爲什麼?”公子言問道。
宮晟天勾了勾脣角,努力讓自己的看上去比較平常:“我出來太久了,該回去了。”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垂下手,硃紅的血珠順着指尖滴落,宮晟天看着她脣瓣上慢慢溢出的鮮紅,深吸了口氣轉過身側對着她。
“沒什麼,我就是明天要離開所以今天有些激動。放心,一有時間我就會過來看你。”說着就扭過頭對她笑了笑。只是那笑容蒼白苦澀,讓公子言微蹙的眉頭愈發的鼓起。
“我以爲你今天來找我,是因爲你已經決定就昨天的事情和我和好了。可事實卻是,你依舊在生我的氣,而且,還氣的如此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聽到這個詞,宮晟天垂眸一笑,下一秒卻突然轉過身對着公子言咆哮起來“是不是我無論做什麼對你來說也是莫名其妙!”
被吼的公子言微微一愣,隨後眉宇間多了抹惱意:“你這又是平白無故的發什麼瘋?”
“發瘋?對啊···我發瘋,我特麼的就是發瘋!”宮晟天非但沒有冷靜,反而愈發的歇斯底里起來,公子言見他這個樣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到雙肩突然被他狠狠捏住,這才茫然的對上他的眼睛。
“爲什麼一回宮你就去見他。爲什麼那個小皇帝會說出那樣的話!是不是在你心底,赫連澈纔是最重要的,而我宮晟天不過是你任意揉捏想要就要不要就可以扔掉的玩具!”
公子言瞳孔一縮,怒意突然從心底升起,手掌下意識的揚起,可是卻在要落下的時刻猶豫了。
“你打我···你竟然要打我。”碧綠的眼眸突然多了一份委屈,但很快就被怒火和陰騭所覆蓋“公子言你這個該死的混蛋!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說,爲什麼讓我遇見你!爲什麼讓我遇見你這個沒心沒肺的惡魔!爲什麼你可以撩完我之後拍拍屁股就離開,而我宮晟天卻必須像狗一樣跟在你的身後期待你下一次的寵幸!你說啊!爲什麼!爲什麼!你知不知道你摧毀了我的驕傲!你摧毀了我的自尊!你知不知道!你究竟知不知道!”
“天天···你別嚇我···”看着突然失去理智,如野獸一般怒吼的宮晟天,公子言突然害怕了,伸出手想要撫摸他的臉頰,可是卻被他突然抱進懷裡。
“怎麼?害怕了?我告訴你公子言,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嫌棄我,就是你不允許!因爲是你,害我變成這個樣子的!”說完,就狠狠的咬住她的肩膀,聽她發出吃痛的悶聲,宮晟天非但沒有感覺到心疼,反而骨子裡一陣暢快。
“我告訴你公子言!”咬完之後,宮晟天突然擡手捏住公子言那小巧的小巴,仗着身高居高臨下的說到“赫連澈是你的男神不是我的男神,如果你不想他出什麼意外,以後最好離他遠一點兒!不讓別怪我心狠手辣!”
說完,就甩袖離開,瀟灑的步伐看不出半分的遲疑,彷彿公子言此時慘白着臉軟着身子的模樣,絲毫喚不起他心底的半分憐愛。
“公子!”宮晟天一離開,小虎和小狼就衝了進來,見公子言面色慘白,紅脣滴血的模樣,兩人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我去殺了他!”小狼暴怒起來比小虎還衝動,小虎見狀連忙抱住他“別衝動,說不定是誤會!”
“誤會也不成!”他們因爲放心宮晟天所以看到他氣沖沖的抓着公子進寢宮纔沒有阻攔,而且還好心的掃清了一路走來的所有障礙。可結果呢?他們保護的公子卻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這讓他怎麼能忍住?
“你鬆手!”
“我不!小狼,你淡定點!”
“老子淡定不了!”
“小狼,我沒事。”就在二人紅着臉爆吼的時候,公子言已經全然回過神來,見他們倆爭執在一起,脣角一勾,扯出一抹暖意的微笑“我沒事,你們都出去吧。”
“公子···”
“出去吧。”
“是。”
二人退出去後,公子言先去寢宮後面的溫泉室裡泡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衣服之後才披散着溼漉漉的長髮走出了寢宮。
“朕去御花園逛逛。”見小安子一臉憂慮的站在寢宮門口,公子言笑了笑然後擡腿離開。小安子見狀連忙跟上,看着她在夕陽下單薄綽約的身影,眼神有些擔憂。
“拿酒來。”御花園假山的高亭上,公子言袍子一撩,姿態慵懶的坐在欄杆背靠在柱子上,看着遠處漸漸落下的紅日,還有天邊如血一般浸染的紅霞,脣角一勾,看向了守在外面的小安子。
“是。”
壇裝的美酒,公子言沒有倒在被子裡,反而直接揭開封口,對着壇口喝了起來。當那冰涼的酒水順着喉嚨流進肚子裡,激起一團火熱之後,她這才覺得一直縹緲的心安定了下來。
“皇上,西元使者團和傲雪使者團送上請辭帖。”小安子知道公子言心情不好,但是事情重大又不能耽誤,只好硬着頭皮上,誰知公子言連看都沒看,直接點了點頭。
“告訴雪皇和攝政王,明日朕會親自送別他們。”
“是。”
小安子領命而去,周圍只剩下幾個隨行的宮人,看了眼落日餘暉下金光閃閃的瓦礫,公子言心底一陣煩悶,舉起手中的酒罈就要豪飲,可半途卻被人截下。
“祁玥?”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紅衣男子,公子言愣住了,使勁眨了眨眼睛之後,嘴角才咧開“你不是說還有幾日才能回來嗎?”
“本樓主要是不回來,還不知道本樓主的小言兒會被人欺負成什麼樣子!”見她低着頭不吭聲,祁玥冷冷一笑,眉眼掃了下地上的酒罈子,薔薇色的眸子倏地閃過一絲狠辣“借酒消愁,小言兒你出息了啊!”
“祁玥,不是的,我就是有些問題想不明白。”靠在柱子上,公子言頭痛的揉了揉額角,見祁玥依舊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便說道“你剛回來,趕快去休息吧,我早就讓人給你佈置好了宮殿,裡面的擺設都是按照你的習慣來的,宮人也都是自己人手下,所以你可以安心的住。”
“哎。”公子言以爲自己這麼細心的安排會換回祁玥的誇獎,誰知的來的卻是一聲嘆息。
“怎麼了?難道我又做錯了什麼?”公子言茫然的瞪大眼睛,語氣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幾分惱怒。
“小言兒,你還真是個磨人的丫頭。不過也怨不得別人,誰要你從小就是在男人堆里長大,沒有那女兒家心跡,也屬於正常。”祁玥坐在石凳上,頗爲無奈的搖了搖頭,公子言還是第一次見他對自己流露出失望的神色,難免有些驚訝。
“祁玥···”
“小言兒,你可知道宮晟天那傢伙爲什麼會生氣?赫連澈那人又爲什麼對你突然之間變得那麼疏離?”祁玥突然挑起眉頭,悠悠的朝她看去。
“你問我,我問誰?”公子言現在想起那二人,胸口就憋得難受。
“你看看,你看看。”祁玥見她這個樣子臉上的鬱悶更沉重了“我問你,你究竟把他們二人當成了什麼?”
“什麼當成了什麼?”
見她還一頭漿糊,祁玥氣的瞪了他一眼:“本樓說問,他們二人在你眼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什麼樣的存在···”想這個問題,公子慢慢的低下了頭,過了一會兒才傳來她堅定地聲音“很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祁玥忍不住屏住呼吸。
“和你一樣重要。”
“···小言兒!”聽到這個回答,祁玥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但是有一點他卻看懂了,這個小丫頭表面上看上去風流無恥,實際上卻是個情商爲零的混蛋!
“小言兒,男人也是需要安全感的。你若是不想失去那兩個人,最好想清楚,他們倆在你心底究竟是什麼分量,還有···你給我好好想清楚,以後該怎麼對待他們倆!”
“這···這話是什麼意思?”公子言依舊滿頭問號,祁玥看着她這個樣子,恨不得把她的腦袋給撬開。
“意思是說,你有些事情,做過界了!”
------題外話------
昨天有妹紙私戳我,讓我把澈澈掰彎,安排個好男人給他···對此我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