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的位置距離心臟只有兩寸,如果再偏離一點點,打中心臟,那就真的……”醫生從手術室裡走出來,仍有心有餘悸。
“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她有沒有事?”莫奕臣垂下來的手掌緊緊的擰成團,白皙的手背上因爲過分的擔憂浮現出了一條一條糾纏的
青色藤蔓,幾乎要爆裂開來!
他惡狠狠的側眸瞪着站在一旁的菲力,衝過去,一記重拳擊過去,渾身上下充滿了戾氣,“如果她有什麼事,我一定要你求生不得求
死不能!”
菲力被打的趴倒在地上,他擡起手掌擦了擦嘴邊的血,站起來看着莫奕臣,壓低聲音憤怒的道,“莫先生,我這麼做,是爲了你的姐
姐!這個女人是你們的仇人,不應該是你的妻子!她應該爲自己曾經犯下的罪行贖罪!看見她的那一刻,我就想用獵槍殺死她,可是
因爲老爺,我一直忍,忍到現在!她竟然愚昧的要和我們一起上山去打獵,這給了我一個絕佳的機會,我不可能會放過!”
莫奕臣深不可測的黑眸裡漲滿了滔天的怒火,他陰鷙的瞪着眼前的高大男人,又是幾拳擊了過去,他咬牙切齒的低吼道:“菲力,我
念在你曾經救過我爺爺,對我爺爺有恩,我放過你,但是,我會報警,我不會親手處置你,我會讓警察介入,你準備好爲你的衝動下
犯下的錯誤負責吧!”
菲力臉色難看,但是他並沒有多少擔心,而是陰測測的笑了笑,“如果警察來了,我就跟警察說,是獵槍走火,我誤傷了這位小姐,
警察頂多沒收我的槍,不會拘留我!”
原來他竟然早就算計好了一切!
莫奕臣黑眸眯了眯,逼近一步,臉頰上佈滿了一層細碎的冰寒,低沉的語調,異常冷冽,肅殺一片,“菲力,你以爲我真的不敢動你?”
“奕臣!”
一聲濃郁威重的聲音在走廊的另一頭響了起來,莫老爺子走過來,他看了菲力一眼,又把威嚴的眸光投注在莫奕臣身上,嚴肅的口吻緩了緩,“菲力的父親和他本人,都可以說對我有恩,所以,我希望你能讓這件事過去。”
“過去?怎麼過去?”莫奕臣冷笑一聲,“如果悠悠有什麼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奕臣,難道你連我的話都不肯聽了嗎?”老爺子皺起眉頭,看向剛剛從手術室走出來的醫生,道:“剛纔推進去的病人怎麼樣了?
”
“九死一生。”醫生用了一句十分形象的單詞來描述。
“那她現在是死了,還是殘了?”菲力輕哼了一聲。
“你給我閉嘴!”莫奕臣狠戾的怒了一句,轉眸看向醫生,“你繼續說!”他那陰冷逼人的目光讓饒是見慣了家屬憤怒的醫生,也不禁有些膽怯。
醫生屏氣凝神的看着莫奕臣,慢慢的道:“病人現在已經脫離危險,應該也不會有後遺症,不許這次的槍傷非常嚴重,中槍的位置離
心臟的距離只有兩寸,病人需要良好的復原時間,否則,一旦傷口感染化膿,爲時已晚,就再也不會有這麼幸運了。”
“奕臣,既然她沒什麼事,那這件事就這麼過去吧。”莫老爺子鬆了一口氣,他雖然不喜歡這麼孫媳婦,但是若是鬧出認命,間隙爺孫關係,也是他絕對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沒事?”莫奕臣陰冷的重複了一遍,他冷笑的盯着莫老爺子,再一次壓抑不住怒火的道:“她差一點就死了,這還叫沒事嗎?!她是我的合法妻子,我絕對不會允許有人這麼傷害她!”
“即使違揹我的意思?”莫老爺子第一次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一旦對他言聽計從的乖孫子,竟然會爲了一個女人,如此的忤逆他!看來他有必要儘快的讓奕臣離開這個女人了……
“爺爺!”莫奕臣低吼了一聲,他是莫老爺子一手養育,培養的,老爺子對他而言,是最親密的血肉至親,是一位最值得尊敬的嚴師!他曾發誓,這一輩子都不會忤逆爺爺的意思,可是現在……他薄脣緊緊的抿成一條線,再一次鄭重的重複道:“爺爺,她是我的合法妻子,是你的孫兒媳婦!”
“我現在去看她!”莫奕臣丟下這一句,便走進了病房。
他緊緊的攥住手掌,不願意面對爺爺失望的臉,但,他更加不想面對夏心悠那張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被獵槍打中的時候,她該有多痛?這丫頭,一向是外強中乾,嘴硬,毒舌,逞強,倔強,表面上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其實內心裡最是敏感脆弱。她和薇薇一樣,骨子了都最是嬌氣,一點點小傷小痛都忍不了,更何況這次……
如果她在他面前哭的話,他要怎麼樣對她解釋,怎樣安慰她?他要怎樣對她解釋,她爲什麼會中槍?如果他知道,他甚至不能爲她報仇的話,她又會用怎樣的眼神來看她?
任何人,只要膽敢傷害她,他一定不會饒了他!
可是偏偏,這個人是菲力,是對爺爺有恩的菲力,他不能讓爺爺失望……
白色病房裡,夏心悠緩緩的睜開雙眼,她的眼瞼微微顫動,厚重的雙眼皮尾溝處微微向上翹起一點弧度,濃密修長的眼睫像是蝴蝶的翅。她晶瑩的眸子裡蒙上了一層水潤的霧氣,她隔着這層霧氣看向牀畔的莫奕臣,嘴角微笑盪漾,“你來了啊……”
那語調,格外的悠長、空靈,像是對多年未見的好友所說,熟悉,溫情,親暱,溫暖……
莫奕臣聽到這句話,他全身上下突然就失去了所有力氣,他坐在牀邊,修長的手指挑開她耷拉在額前的髮絲,柔情的描繪中她精緻的眉眼,她虛弱的臉頰,白皙如雪,一點瑕疵都沒有,宛若上好的瓊脂白玉,眉眼,鼻尖,粉脣,都是那樣的精緻美好,他發現,原來他的小妻子也是這樣的美麗動人,這樣的誘人心魄……
他嘴角抽動着一抹好看的弧度,微微俯身,在她耳畔用法語說了一句:“……”
法語的腔調,一字一句,聽起來十分的別緻,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溫存的味道。
夏心悠聽不懂,只覺得這句話很熟悉,她好像在哪裡聽過一樣,她想開口問一問,可是剛剛失血過多的她實在是沒有力氣開口,她竟然就這樣再次睡了過去……
莫奕臣得不到迴應,英氣的眉蹙了蹙,她是不是太生氣,還不肯原諒他,所以還不想跟他說話?
他擡起頭,不料,夏心悠竟然又閉上了眼睛……
她這樣毫無生氣的躺在病牀上,一種恐慌一下子竄到了他的神經末梢,他失控的大聲道:“醫生,護士,醫生!她怎麼了?不是說手術很成功,她沒有生命危險的嗎?那她現在是在怎麼回事!”
醫生匆匆忙忙的趕來,盯着莫奕臣那陰鷙恐怖的眸光,冷汗直冒,經過了一番檢查後,醫生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道:“病人的情況很好,並沒有不良反應。”
“那她爲什麼還不醒?她剛纔有睜開眼,可是很快就又暈了過去!”莫奕臣厲聲吼道。
“呃……這個……病人應該只是睡着了而已……”醫生又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個男人,好凶,好可怕!
“嘎?睡着了?”莫奕臣冷峻的臉色倏地變得柔和,他忍不住嘴角斜勾,輕笑了一聲,這丫頭,你知不知道你隨隨便便的就閉上眼睛睡覺,會嚇死人的?
夏心悠當然不知道,第二天她聽說此事時,還被莫奕臣冷嘲熱諷的一頓,她不滿的嘀咕道:“我是病人,病人睡着了,很正常好不好?再說我現在是被你們的人打傷了耶,你就用這個態度對付我?哼!”
她似乎是知道莫奕臣有難處,竟然沒有追究菲力的責任。
其實自從夏心悠清醒過來以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菲力了,也只看見過莫老爺子一次,那一天,莫老爺子只來看了一眼,見她沒有生命危險後,便迅速的離去。對此,夏心悠心裡或多或少都有些失落,她沒有追問菲力要用獵槍開槍置她於死地的原因,因爲她知道,
這件事,會讓莫老爺子生氣,會讓莫奕臣爲難。
既然她大難不死,那麼,必有後福!
“小媽咪,嗚嗚,你沒事了正好,嚇死寶寶了!”莫薇薇撲倒在病牀上,夏心悠想伸出一隻手去安慰安慰這個可憐的小傢伙,可是她剛一伸手,手臂牽動了胸口上的傷口,她疼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剛剛走近病房的莫奕臣看到這一幕,立刻走進來,檢查來一下傷口,幸虧沒有滲出血來。他俊眉擰緊,狠狠的瞪了夏心悠一眼,斥道:“你受了傷不知道嗎?還亂動!我告訴你,如果傷口再裂開的話,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
“我的傷口好不好,管你什麼事哦……”夏心悠低聲道。
“你說什麼?”莫奕臣臉色陰寒,雙手環胸,惡劣的勾起脣角笑道:“夏心悠,你是不是非要我再用行動來讓你明白,現在誰纔是可以做主的那個人?”
他曖昧的笑了笑,夏心悠立刻從臉紅一直紅到了耳朵根子,她想起了她中槍後的第二天,莫奕臣這個王八蛋趁人之危的事!
卑鄙無恥,陰險狡詐!
莫XX,我跟你勢不兩立!
那一天,她醒過來後,又很快的睡着,等再次醒過來時,莫奕臣正在慢條斯理的脫自己的襯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