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這裡嗎?你以前就住這一條街……”司徒晏把夏心悠和莫奕臣帶到了一條小巷子裡,穿過小巷子,是幾條錯亂的街道,裡面很雜亂,環境也很差,四周都是形形色色的人,看見他們的車子開進來,都不由自主地看了過來,低聲嘀咕着什麼。
夏心悠皺了皺眉,頭很疼,她猶豫地開口道:“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莫奕臣牽住她的手,轉眸看向司徒晏:“她以前都和誰住在一起?她以前的家是在這條街的最裡面?我們把車停下來,往裡面一邊走,你一邊說。”
司徒晏抿着嘴巴,不想跟莫奕臣說話,可是莫奕臣強大的氣場壓了過來,震懾人心,他不知怎麼的,手腕就有點兒開始顫抖,不得不回答道:“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因爲我和楠楠在一起的時候,她很少會提起自己的父母,他們似乎對她不好,我還經常看到楠楠偷偷地躲起來哭……她身上也總有些莫名其妙的傷,我猜測也是她父母毆打所致。”
夏心悠皺眉,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狠心的父母,莫不是……她道:“怎麼會這樣?難道徐楠不是他們親生的女兒?”
司徒晏並不知道真相,只道:“應該是吧,我聽楠楠說過一次,好像是她還有個弟弟,父母特別重男輕女,所以纔對她不好的。”
“不對。”莫奕臣否認,他淡淡地凝視了夏心悠一眼,道:“如果徐楠真的是他們的親生女兒,那麼當初夏天城爲什麼還要接你回來?還對外宣稱你是他的女兒,並對你百般疼愛?很顯然,當你作爲徐楠這個身份時,他們只是你的養父母,而夏天城纔是你的親生父親。”
這樣才能解釋的清楚之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她要找的竟然是她曾經的養父母!
夏心悠咋舌,皺眉道:“我現在只想搞清楚一個問題,我的養父母曾經到底對我做了什麼,會造成會失憶,會讓我……懷過孩子。”
“什麼?!”司徒晏大驚,臉色愕然地盯着夏心悠,舌頭打結,聲線不穩地問:“你、你懷過孩子……”
莫奕臣不動神色地看了司徒晏一眼,將夏心悠擋在自己身後,面無表情地道:“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徐楠養父母的家到了沒有?快點!”
司徒晏訝然地睜大眼,死活都不敢相信,三年前的徐楠竟然懷過孩子,這怎麼可能!當年徐楠是一個很單純的女孩子,在學校裡也很內向,幾乎沒什麼朋友,更別說揹着他出去和別的男人亂搞了……
“不、這不可能……楠楠怎麼可能會……”司徒晏打死都不相信,莫奕臣看他這樣,心裡立刻有了計較,想必司徒晏並不知道夏心悠懷孕的事情,那麼孩子也肯定和他沒有關係了……
莫奕臣剛鬆了一口氣,下一秒又立刻把心懸了起來,那個男人既然不是司徒晏,那是誰?他強壓住心頭的負面情緒,安撫性地衝夏心悠勾了勾嘴角,“這件事以後再說現在先去找人。”
司徒晏緊緊地閉着嘴巴,他不願意就這樣算了,但是看夏心悠的表情,他又實在是不忍心繼續追問,只能一邊帶路,一邊道:“楠楠……消失了三年多,如果從時間上面來算的話,也是有可能的……自從我跟她失去聯繫後,我曾來徐家鬧過幾次,但每次都被楠楠的媽媽罵走,她特別兇,很潑辣。”
“——到了。”司徒晏在一棟兩層高的小別墅前停下。這附近都是小平房,唯獨這一棟別墅,看起來格外的醒目奢華,也非常突兀怪異。
司徒晏也很奇怪地摸了摸鼻子:“楠楠家以前很窮的,我上次來這裡還是很破的額小平房,怎麼就變成別墅啦?”
“可能發了財吧。”夏心悠冷冷地道,她一來到這裡,就有一種很壓抑的情緒籠罩在心頭,她很想從這裡離開,腳下卻又像生了釘子,牽引着她,一步一步地往裡面走。
司徒晏敲了敲門,裡面傳來很大的咋呼聲:“誰啊?大早上的跑過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啊?”
熟悉的聲音灌入耳膜,夏心悠的頭快要裂開了,腳下一個踉蹌,一隻手捂住頭,痛苦地吟了一聲,莫奕臣神色一凜,將夏心悠摟在懷裡。
與此同時,門被打開了,走出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看了司徒晏一眼,眉頭一皺,兇狠地怒道:“你又來做什麼!我早就告訴過你,徐楠那丫頭現在跟我們家沒有關係了,你還跑過來做什麼?趕緊滾,給我滾!”
司徒晏憋着火,“伯母,我這次來正是爲了楠楠——”
“滾!你來找我們也沒用,誰知道那丫頭現在到哪裡享福去了!”遲芳撇嘴怒斥,惡狠狠地瞪着司徒晏,晦氣不已地撇撇嘴,要關門,就在此時,一個健碩的手臂撐住門,遲芳惱火的往上望,她看見了莫奕臣冰冷的臉頰,心裡一驚……這個男人一看就非富即貴,她態度緩了緩,又見他懷裡抱着的女人,遲芳也沒在意,不高興地道:“這位先生,你還有什麼事嗎?”
莫奕臣悠長冷冽的眸光掃過來,垂首擔憂的看着夏心悠,柔聲道:“要不要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不用……我已經好很多了。”夏心悠抿着紅脣,她忍着劇烈的頭疼,扶住莫奕臣,擡起頭,回過身子去看遲芳——
遲芳的眼珠子都僵住!
她像是看見了鬼一般,兩隻眼睛瞪的圓圓地看着夏心悠,驚呼了一聲,立刻要關門——
夏心悠眼疾手快,手抵在門上,凝視着遲芳,那種熟悉感又來了,還有深深的恐懼和憤怒,她斂眉,再次擡眸時,清眸裡閃過迷離的光,凝視着遲芳,叫道:“媽媽——”
遲芳更加驚恐了,當即大怒道:“你亂叫什麼!給我滾蛋!”
莫奕臣和司徒晏俱震,只見夏心悠水眸裡有狡黠地光閃了閃,她暗暗地對莫奕臣使了一個眼色,衝着遲芳,眼眶溼潤地道:“我是徐楠啊,你不認識我了嗎?我們三年多沒見,我一直很想你,對了,家裡其他的人呢?”
夏心悠邊說邊走了進來,遲芳簡直要害怕地尖叫起來了,她指着夏心悠厲聲道:“……你別叫我!三年前你親生爸爸把你帶走時,你就跟我們沒有關係了!還有當年的事情……你也怨不着我,這一切都是你的命!我養了你十八年,難道你不應該報答一下我嗎?這一切都是我們應得的,你快點滾,我們跟你半點關係都沒有!”
遲芳果然心虛!
一開始,夏心悠只是想試探一番,沒想到遲芳竟然嚇成不這樣,她逼上前,裝出一幅很難過的樣子,手掌撫摸着自己的腹部,哀聲道:“那我的孩子呢?你把我的孩子弄到哪裡去了?”
遲芳最害怕的就是夏心悠問這個問題!
她一問,肯定又要糾纏不休,麻煩死了!
遲芳晦氣的啐了一口,凶神惡煞地怒視着夏心悠,冷笑道:“你問我,我問誰?當初你那個不遠萬里來找你的親爸不是把你催眠了嗎?怎麼你還能記得這些事情?既然你記得,那就應該清楚,當初你替人代孕生下孩子,生下後我們收到錢,孩子就跟你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了!”
腦子裡“嗡嗡”的響,夏心悠整個人震在原地,腦海裡好像有什麼斷裂了一樣,鋪天蓋地的記憶涌了進來,她難受地蹙緊眉頭,走上去,眸光凜冽地盯着遲芳,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怒斥道:“你剛纔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說,三年多以前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情?說!”
“你、你不是都記起來了——”遲芳被夏心悠突然改變的氣勢嚇住,指着她,嚇得往後退了兩步,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夏心悠打斷。
“老實說出來,否則你信不信,我有本事讓你再體會一次三年前我受的痛苦?”頭疼的快要裂開了,那種絕望,那種痛苦,身體裡好像突然住進來了另外一個人,夏心悠拽住了遲芳的手腕,將她狠狠一推,再也忍受不了了,怒視着她,尖聲叫道:“說!”
“你、你……我也不知道啊,當初我們收了錢,就沒管了……只知道好像是D市,說是D市的一個很有錢的人家……”
夏心悠蹲在地上,她看見了一個女孩子蜷縮在角落裡,臉上掛滿了淚水,害怕地縮着身體,不停地抽噎:“不要……不要這麼對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把我的孩子還給我……還給我……”
女孩擡起頭,夏心悠看到了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她抱住頭尖叫了一聲“啊——”痛苦地滿臉都是淚,莫奕臣抿着脣,迅速地走過來將他摟住,她軟倒在他懷裡,嘴裡吐出幾個字:“走!帶我離開這兒,我不要呆在這裡……”
那些記憶太恐怖了……
她不想去想起,可是事情的發展已經無法被她控制,腦子裡像是打開了一個缺口,所有的記憶都奔騰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