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後,鄧立文一整天心緒不寧,晚上左思右想,還是買了束鮮花道歉去。
已經是慣例了,包括上劉佩玉家受到冷遇也是慣例。自他們相戀起,每次吵架都是立文先認輸,先哄劉佩玉,還要上她家忍受奚落。
劉母很冷淡,邊看電視邊啃瓜子,愛理不理的道:“玉兒不在家。”
立文聽到房間內微有響動,也不說破,訥訥的道:“那……麻煩伯母告訴她一聲,說我來過了。”
“你們又吵架了?”劉母從鼻子裡擠出一句來。
“……是的。”立文只有承認。
“你好象說我狗眼看人低?”劉母淡淡的道,卻還是在看電視。
“……沒有。”立文本想否認,卻又知瞞不過,驚慌更甚:“是我一時口快,請伯母原諒。”
“哼!”劉母狠狠的哼一聲,立文心想佩玉也是常常這樣悶哼的,她太象母親了……。
劉母又道:“既然這樣說……你是對自己很有信心啦。”
“不敢……。”立文深深低下頭,又再擡起:“伯母,早陣子我不過是遇上了小小挫折,我一直在努力,憑我的學歷和能力……。”
“別和我說虛無飄渺的東西,我沒文化,層次不高……我只會見錢開眼……只會狗眼看人低。”劉母“卟”的吐出一顆瓜子殼。
立文不敢說話了。劉父看不過眼,開口道:“算了,立文也是無心的……。”
劉母一眼掃過去,罵道:“你知道什麼?少廢話!”劉父悶聲,趕緊盯着電視。
劉母再冷冷的對立文道:“你知不知道爲什麼一直以來我都反對你和玉兒來往?”
立文自然心知肚明,卻是不敢作聲。
“因爲我不能讓玉兒再犯和我一樣的錯誤,想當年我也是如花似玉的一大美人,偏偏有眼無珠,相信什麼狗屁愛情,選擇了這窩囊廢……。”劉母一指劉父道:“我臨老退休了也還住在這幾十個平方的小屋裡……。”
劉父的頭也低得和立文差不多了,嘴裡小聲的嘟嚷着。
劉母的語氣更重,話音更冷:“立文,如果你真愛玉兒,真爲她好,我勸你還是放手吧……。”
聽劉母終於把話說出了口,立文情急智生,轉換話題道:“伯母,這個慢慢說吧,有空不?……咱好久沒打麻將了。”
劉母聽到麻將二字,立刻兩眼放光,連準備要說什麼也忘記了,一下站起身來,連聲道:“有空有空,當然有空。”
立文心裡嘆了口氣,裝模作樣的道:“只有三人……要不打電話叫佩玉回來?”
劉母不置可否,象突然聽到房間內的響動,奇道:“咦?難道是我記錯了?玉兒並沒出去?”進房去拉了劉佩玉出來。
立文遞過鮮花,佩玉淡淡接過。立文知趣,趕緊去搬麻將桌、椅子。
四人坐好,劉父問道:“怎麼玩?”
“立文是老闆,不能太小了,就五十一百吧……。”
鄧立文嚇了一跳,想起袋中只有最後的五千塊,忙道:“這個……。”
劉母已經低頭在嘩啦啦的洗麻將:“下午吳公子來的時候咱是打一百兩百的……。”
鄧立文一驚,咬了咬牙道:“我的意思是說玩五十一百的話,找贖太麻煩,還是一百兩百的好。”
劉父倒抽口氣,勸道:“立文……?”
劉母瞪劉父一眼:“幹嘛?怕鄧老闆輸了沒錢付帳啊?你以爲都象你啊,幹了一輩子還是靠幾百塊退休金過日子……。”
立文正在疊牌,手一顫,幾個牌飛落地上,彎腰拾牌道:“沒關係,難得伯母有興致,隨便玩玩就好……。”直身時滿臉通紅。
四人開戰,玩的是雞胡,也就是吃牌一百,自摸兩百。鄧立文的牌很不錯,一上手就是十二張全不相同的幺九和文字牌,差不多是天然的十三幺,五巡過後,立文又摸回了一個九萬做眼,只單叫東風。
劉母在他下家,打出個東風來,立文不敢糊,下一輪對家的佩玉打出個東風來,立文不能糊,誰知再一輪上家的劉父還是打出個東風,立文強忍着沒糊,伸手一摸,卻摸了個東風回來。
也就是說立文已經自摸了,十三幺十三倍,按理說他該收七千八百塊了……。
立文把東風放進牌圈內,閉着眼睛把九萬打了出去。劉母一聲歡呼:“你出銃了!”把牌翻開,糊了九萬。
劉父的牌也不錯,沒機會自摸了,怪立文道:“怎麼亂放炮?九萬老頭張也是能亂打的麼?”伸手來開立文的牌。
立文阻止不及。牌全被仰面翻開,劉父奇道:“咦?……你不是自摸了麼?還是十三幺?”
立文心中苦笑,卻恍然大悟般道:“啊?……這就是十三幺?唉,伯父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
劉母難得的露出笑臉,又罵劉父道:“揭別人的牌是不禮貌的,知道不?立文啊,我說你的牌技也太差了……。”
鄧立文趕緊陪笑道:“是啊是啊,伯母牌技精湛。”忙掏了一百塊遞過去。
五千塊分不成多少份一兩百塊,也就一個多小時,立文的錢就有大半跑到劉母那去了,剩下的也讓劉父和佩玉對分。立文雙手一攤道:“手風不順,全輸光了。”
劉母把牌一推,沾着唾沫數錢,意猶未盡,笑道:“立文是個好孩子……,牌品不錯,就是牌技差了點……,玉兒,你先回房間去。”
佩玉很聽母親的話,回房去了。劉父給立文倒了杯茶,劉母也不阻止,立文進屋後至此方有茶水潤喉。
“立文啊,輸了多少錢?”劉母問道。
“沒多少,才五千。”立文想起那剛提出來的進貨款,肉痛得很,卻說得一臉輕鬆。
“哇,比吳仁星輸得還多。他才輸了三千就藉機說有事跑了。”劉父再老實不過。
“呵呵,只要伯母開心,這點錢算不了什麼。”立文已經在想明天不知上級書商肯不肯賒帳出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