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狂風吹拂着帶黑色的雪花,濃郁的黑暗之力從天而降,跟大地上蘊含火熱魔力的金色沙礫在半空中對撞着。
天空中,散開的黑色雲層正在快速重新聚攏。
曾經亡靈天幕的存在,是爲了隔絕太陽的光輝,阻擋氣候對天災軍團的影響,畢竟一個炎熱的太陽會加速屍體的腐爛,以及使得食屍鬼等不死生物的戰鬥力下降。
現在,只爲一個理由,巫妖王收攏了他的力量——
“偉大的耐奧祖陛下,現在,你的大仇人杜克*馬庫斯控制了太陽井的部分力量。實力卑微的我,不是他的對手啊!請你臨時賜予我毀滅你仇敵的力量吧。”
在耐奧祖心中,資質最完美,靈魂墮入最深黯地獄的阿爾薩斯纔是他最理想的代言人,他將來身軀的載體。整個天災軍團中,耐奧祖一直致力於培養阿爾薩斯的權威。
按理說,這種越過阿爾薩斯直接向他祈求力量的行爲是不被允許的。
當聽到杜克之名後,杜克這個名字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內心,勾起了他靈魂深處最不願意回想起的記憶。
如果沒有杜克的阻攔,說不定當年二度打開黑暗之門時,他就會成功。他就能夠提前逃到一個基爾加丹的感知所不及的地方。
或許是某個宇宙的角落,又或者是某個境況糟糕的星球。
不管是哪一種,都比現在強多了!
基爾加丹畢竟不是全知全能的神,如果早一步的話……說不定……就不用變成現在這個難堪的模樣,受盡折磨之後,連靈魂都被極度苦逼地封禁在一個冰做的骷髏裡面,成爲燃燒軍團的傀儡。
耐奧祖那個恨啊!
他改變主意了。
在加入了高等精靈大軍的聯軍面前,不死生物大片大片地倒下,他們如同被吸血鬼吸乾血液的乾屍,然後又經過千年的日曬雨淋風化侵蝕,竟然就此碳化,消散在風中……
莫格萊尼和希爾瓦娜斯等人張目結舌,他們突然有了非常不妙的預感。
不死生物不會作死,它們自己‘死’了,只能證明一件事,它們的主宰要它們毀滅。
這哪怕對於暴兵不要本錢的天災軍團來說,都不是一個可以輕易支付的代價。
耐奧祖就這樣做了。
換來的,是半空中那個氣勢暴漲的可怖身影。
前一刻鐘,安東尼達斯的攻擊猶自不得寸進。
下一秒鐘,安東尼達斯身周的魔力就呈幾何級數暴漲着。
那是從數以十萬計的不死生物與亡靈中壓榨出來的黑暗之力。
這股可怕的力量是如此沉凝,居然把以大巫妖爲中心,超過十公里直徑的天空都染成墨黑色。乍看過去,那就是一團無比龐大,猶自在不斷翻滾的黑色泥漿。
人類、精靈、矮人……每一個目睹這一幕的存在,都面露懼色。
空氣沉凝了下來,只餘下凡人們拼命壓抑的抽冷氣的聲音。
這還是凡人可以對抗的敵人嗎?
突然,希爾瓦娜斯一揚繮繩,她身下的陸行鳥發出一聲響亮的嘶鳴。
“你要幹什麼?”莫格萊尼立即問道。
“進攻!”希爾瓦娜斯傲然回答。
“等等!杜克叫我們……”
“沒錯!他是統帥!但他對陣的是安東尼達斯,不是阿爾薩斯!太陽井正在受到威脅。而我們……正因爲我們拒絕等死!所以我們纔在這裡!”
莫格萊尼和阿比迪斯一時語塞,隨即釋然。
杜克的‘老毛病’又犯了!
作爲一個統帥,他近乎完美挑剔。可是在聯盟中,流傳着這麼一個說法——杜克總是喜歡以最小的代價爲前提,然後在這個前提下再去爭取最大的勝利。
一個愛惜部下的領袖固然容易得到部下的愛戴。
很多時候,並不是一味珍惜部下就能獲得勝利的。
那是一個毀滅了聯盟兩大王國,席捲了大半塊大陸的恐怖對手。
那是一個單純靠消耗,永遠都無法毀滅的對手。
莫格萊尼和阿比迪斯對視一笑,然後莫格萊尼高高舉起了手中巨大的【灰燼使者】:“兄弟們!我們是爲什麼來到這裡的?不就是爲了討伐那個弒殺了我們敬愛的泰瑞納斯國王,墮落的大魔頭阿爾薩斯嗎?沒有勇氣面對死亡的傢伙,現在就給我滾回到船上去!其餘的——跟我上——”
希爾瓦娜斯對莫格萊尼投以一個欣賞的眼神,她同樣揚起了手中的戰弓:“爲了我們的太陽,爲了奎爾多雷——”
帶着奮勇一戰的決然,二十萬大軍滾滾向北,以無回的氣勢,追逐阿爾薩斯的背影去了。
感受到周遭大軍的動向,杜克啞然失笑:“那羣傢伙……不過也好,唯有這樣,纔是那個深受我喜愛的希女王。”
面對一個越發偏移,卻越發變好的艾澤拉斯世界,杜克總是有點爲難。
不干預!
那一幕幕可歌可泣的悲劇再次重演的話,他又受不了。
干預!
往往又會引來各種不可預知的事件,總擔心那些原來歷史鼎鼎有名的大英雄,是否會長殘了,變成廢渣。
又害怕因爲經歷的變化,使得‘他不再是他’,‘她’也不是那個‘她’。當心中最美好的念想跟現實有了差別,自己會無所適從。
現在,藉助系統的遠視功能,杜克看到了爲了誅邪、騎着戰馬一往無前的莫格萊尼,看到了爲了保衛國土、手持戰弓金髮飛揚的希爾瓦娜斯,杜克忽然真切感受到了一種精神。
什麼是英雄?
英雄是抽象的,是模糊的。
英雄從來沒有一個準確的定義。
但每逢大難之際,當一個看似孱弱的身影爲了自己的同胞挺身而出,毫不猶豫地向看似不可戰勝的敵人發起衝鋒時,他們的身影就會跟傳說中的英雄重合。
啊!這果然是個英雄輩出的年代!
看着力量暴增,狂攻而至的安東尼達斯,感受着那份甚至遠遠凌駕於太陽井支脈之上、龐大得無邊無際的黑暗魔力,杜克的嘴角泛起一絲笑容。
這份笑容,讓安東尼達斯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難道……杜克還有底牌?
“喲!安東尼達斯哦,你難道以爲我在虛空呆了十年,什麼新招都沒練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