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都閉嘴!”安度因一聲如雄獅咆哮的厲喝,頓時全場鴉雀無聲。他看了看娜迦那四條極爲粗壯的手臂,那個巨大的體型,還有那把明顯是用來造房子打樁用的大木槌。安度因一下子明白了許多。
“先把傷者送去找治療牧師。其他場地的先暫停,我先來。”洛薩在軍中的聲望無人能比擬。自家老大親自上場試驗,士兵們頓時不吭聲了。
這時,杜克拍了拍娜迦的手臂,大聲道:“在你面前的是人類最強的戰士之一,全力攻擊,否則被幹掉了,別說我沒提醒你。”
對杜克的話,洛薩毫不在意,接過旁邊軍官遞來的一把未開鋒的制式長劍和制式盾牌,掂了掂,然後拉開了架勢。
“來!娜迦,好像剛纔攻擊那個士兵一樣攻擊我。”
在娜迦攻擊之前,洛薩是饒有餘裕的,哪怕他看到了杜克臉上泛過一絲詭異的奸笑,他都毫不在意。
娜迦蛇尾一擺,高速撲上前的時候,他不在意。
娜迦高高舉起大錘那一刻,他依然不在意。
因爲洛薩對自己的武藝有着絕對的自信。
簡單的當頭錘擊,姿勢也不流暢,哪怕一個天天劈柴的農夫都做得比這個娜迦要好。看到這個,洛薩的嘴角甚至有一點點微笑,千錘百煉的騎士修行,讓他自然地舉起了盾牌。
然而下一瞬,洛薩的笑容僵硬了。
快!
太快了!
在超乎人類想象的巨力下,娜迦的錘子發出一聲淒厲的呼嘯,真被砸實了,別說洛薩,連洛薩身穿的那件鎧甲也會從鐵罐頭變成鐵疙瘩!
洛薩立刻明白,自己絕對擋不住,應該說沒有一個人類能輕易單手持盾擋住這一擊。
他本來就雙腳呈丁字步站立,良好的距離感讓他瞬間一個後跳。
呼嘯的重錘從盾牌前不到一指寬的地方擦過。在避過重錘的下一秒,長劍往前一遞,無鋒的劍尖已然抵在愕然的娜迦的喉嚨上。
娜迦的聲音有點苦澀:“我輸了。”
“不!你乾得很好。”這一刻,洛薩發現自己剛剛冷汗直冒,在內甲裡面的衣衫全溼透了。
他是一個優秀的戰士,一個頂級的統帥,他立即意識到問題所在了。這種一對一的比試,有廣闊的空間,可以讓戰士盡情施展自己的技巧。但戰場上呢?在那個人逼人,人擠人的地方。維持陣勢是非常重要的。
現在只有十個娜迦,但若是一百個,一千個娜迦同時揮舞重錘過來,那麼很明顯,作爲軍陣第一排的士兵肯定瞬間就全跪了。
這種簡單暴力的秒殺情景,光是想象到,都讓洛薩不寒而顫。
明明身邊士兵們都在叫好,洛薩的眼瞳卻幾乎失去焦點。在這種身形巨大的怪物面前,人類顯得那麼孱弱。
怎麼辦?
怎麼辦!?
怎麼辦!!
洛薩的心幾乎在咆哮,他實在無法忍受,自己悉心訓練出來的士兵,在這種怪物面前會被斬瓜切菜般幹掉。
他突然看到了臉帶神秘笑容的杜克。
“馬庫斯爵士,你有什麼好意見嗎?”
杜克一面戰鬥菜鳥似的反問了一句:“你是覺得扛不住嗎?爲什麼不兩隻手臂一起扛呢?”
兩隻手臂!?
杜克貌似傻乎乎的一句話,給洛薩的心靈開了一扇新的窗。
對啊!一隻手臂扛不住,爲什麼不兩隻手臂一起呢?
“來,娜迦再來!這次我不反擊,你就剛纔那樣錘過來。”洛薩高舉起盾牌,這次,他用兩條前臂抵住盾牌,兩腿邁出一個弓字步,全身肌肉鼓起。這完全是一副抗打擊的姿勢了。
沉重如山的重錘,一如想象中那樣轟來。
“轟——”木盾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咔嚓聲,但暴風城工匠良好的做工使得盾牌沒有第一時間碎掉。沛然的巨力傳導到下面洛薩的雙臂上。
有那麼一瞬,洛薩都感到手臂發麻了,有種手臂不屬於自己的感覺。
然而,哪怕胸口悶得有點想吐血,擋住了就是擋住了。洛薩爲這個新建議感到高興。
“再來,這次打這裡。”洛薩似乎掌握到了訣竅,他讓娜迦進行橫掃攻擊。而他則像用身體頂着門板一樣,側身對着娜迦,讓盾牌貼到自己的肩膀上,這樣的話,承受重擊時,就是整條左臂和左肩一起受力。
“砰——”猛烈的重擊讓盾牌都幾乎碎掉了,卻還是擋住了。
明明兩次洛薩都吃了虧,他一副佔了大便宜的樣子。
等娜迦停下後,洛薩轉頭對着杜克,高高舉起大拇指:“你爲暴風王國幹了件大好事。”
杜克笑而不語。
很簡單的雙手持盾,以及用肩膀幫忙分擔衝擊。就是這麼一個套路,卻代表着以無數鮮血換來的經驗。在原本的歷史當中,就是出於對獸人的不瞭解,暴風城的士兵吃了大虧。他們下意識按照訓練,單手舉起盾牌然後企圖擋住之後反擊。
然而擋不住就是擋不住,百分之九十的士兵被獸人一招秒了。就算秒不了也身受重創,被隨即而來的第二招幹掉。
他們在損失了數千人之後,以生命爲代價,才學會了這一招。
現在,有了杜克的支招。杜克相信,歷史必定會被改寫。
安度因轉頭對着下面的軍官喝道:“看到剛纔那兩個姿勢了嗎?都這樣練防守反擊。不用怕你們的鈍劍會戳傷娜迦,只要不是刺中眼睛或者喉嚨,娜迦的鱗片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麼脆弱。”
吩咐完後,洛薩走過來,悄聲問道:“你手裡還有多少娜迦可以借給我?”
“一百個,最多了!”杜克小聲回答。
“都要了。放心,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娜迦手下的。儘管我也知道你不怎麼缺錢,但工錢我會按教官水準照付的。”
“謝謝!”
“不!要謝謝的是我和萊恩纔對……其實,你真沒有什麼想跟我或者萊恩說的嗎?”
“沒有。”杜克果斷搖頭。
“沒事,我喜歡你這傢伙。”洛薩用他碩大的拳頭輕輕敲了敲杜克的胸膛。
看着洛薩遠去的身影,杜克喃喃自語:“能做的,我都做了,接下來就看幸運女神是否對我們掀起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