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雖然你確實是個靠譜的男人,不過這話我也不能全信。”紀曼柔沒有因爲熱戀深情就把智商降到了嬰兒時代,回眸瞥了他一眼,嘆息道,“靠自已,我纔能有一直愛你的資本啊!”
筱筱對她豎大拇指,“這一點,不能再贊同!”
吃過晚飯,筱筱正想着要麼先回去就不當電燈泡了,不料刑戰雲的手機響起來。
好歹軍戀兩年多了,紀曼柔也算有經驗了,看着男人接電話就耷拉着眉眼:“完了,估計又有事。”
筱筱笑了下,安慰她:“這個沒辦法,軍令如山。”
紀曼柔嘆息一聲,安靜地等着刑戰雲接完電話。
兩人視線對上,男人還沒好意思開口,紀曼柔已經怏怏地說:“你去忙吧,幸好還有筱筱陪我。”
筱筱見刑戰雲有話要說的樣子,默默地走開了幾步。
夜色昏暗,刑戰雲沒有諸多顧慮,擡手摸了摸女友的發,低聲安慰:“我儘快忙完,晚上陪你,不過,你也不要等我,累了早點睡。”
怎麼說女友過來的第一晚,他也是想好好作陪的。
紀曼柔聽他這話,羞羞地抿脣,“就怕你現在說得好,第一晚就放我一人睡。”
“不會的,應該不用通宵。”捏了捏她的肩給予安撫,刑戰雲跟筱筱打了個招呼,轉身匆匆大步地走了。
紀曼柔不知怎麼地,突然傷感,恍恍惚惚地說:“筱筱,我的堅持到底對不對啊?”
筱筱扭頭看她,心裡微微吃驚,“怎麼了啊?好端端的想這個。”
兩人朝家屬院走去,燥熱的夜風吹拂着汗溼黏暱的肌膚,紀曼柔卻覺得心裡頭涼絲絲的,唉聲嘆息:“他這個工作性質,我怕就算我過來隨軍,也照樣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我們不像你跟賀少啊,還有共同話題,志同道合。我跟老邢,從小生活的圈子不一樣,家也不在一個城市,如今我又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我怕我對他依賴太重,早晚有一天會讓他厭倦的。”
患得患失,大概每一個陷在愛情泥潭裡的女子,都會患得患失。
筱筱經歷過這樣的心路歷程,能理解這種心情。
拉着閨蜜停住腳步,筱筱握着她的手緊了緊:“曼曼,你的心情我能體會。現在是刑大哥不在這裡,我才能說這番話——軍戀和軍婚,你都得考慮好,就像當初我跟賀御君在一起時,他也是老早就跟我醜話放在前頭,真得很辛苦,甚至有時候很無助。就像今晚的情況,他明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很需要他的陪伴,可他還是得一個電話接完馬上就走。往後,可能還會發生你生病了也得一個人扛,甚至生孩子他都不能陪在身邊的情況,你得學會一個人面對生活中所有的困難和矛盾。”
筱筱盯着她,停頓了下,心裡沉重了幾分:“你從小享受着家人的寵愛,衆星拱月般當着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你沒有體會過生活的艱辛。你現在經濟上的困窘只是最開始的麻煩,以後你要面對的是沒有傭人伺候你,沒有家人寵着你,你要自己做飯做家務,還可能要跟公婆一起生活,忍受兩代人不同的價值觀衝突磨合帶來的火花。等到有了孩子,你還得照顧孩子的衣食起居,他幫不到你,你可能一天到晚連清淨一會兒的功夫都沒有——生活就是這樣,一地雞毛,無可奈何,最初的愛情也會被生活的雞毛埋葬——說實話,不光是你現在擔心,我都替你擔心。”
紀曼柔本來就憂心忡忡,被筱筱這番話一說,面容精緻的五官連假裝釋然輕鬆都做不到了。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心中迷茫,看不到前路的方向,她只能尋求旁人的意見。
筱筱挽着她繼續朝前走,軟綿綿地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把實際情況分析給你聽,想讓你在清醒的狀態下,讓你在深思熟慮之後,做出決定。”
“我跟刑大哥也說過,有情飲水飽,如果你覺得只要兩人有愛情,這一切問題都可以視而不見的話,我當然希望你們能永遠在一起。”
紀曼柔沉默了,沒說話。
兩人回到家屬院,筱筱坐了會兒就得回去了。紀曼柔起身送她,無意問道:“你家那位還沒回來?”
筱筱一聳肩,苦澀地回:“連消息都沒有了。”
“哎……”兩人都是嘆息。
“那你的身世,現在調查的怎麼樣了?”
“還是那樣子,他不放心我自己去調查,讓我必須等他回來。”筱筱說着又皺眉頭,埋怨道,“本來說的日期沒回,現在也沒消息,真是煩。”
紀曼柔笑着安慰她:“他是怕你查出什麼不好的消息,一個人承受不住,也是爲你好,再等等,估計也就這幾天,他哪裡捨得讓你一直等啊。”
閨蜜就是閨蜜,幾句話都能說到心坎裡去,筱筱打起精神,又反過來安撫:“我沒事,你顧好自己的事吧。不管將來如何,現在能跟心之所愛在一起,就要好好把握機會!”罷了對她一眨眼,低聲曖昧靠近,“別說我沒提醒你!你注意安全措施啊,這個時候弄個寶寶出來,對你們絕對是雪上加霜。”
紀曼柔紅着臉拍了她一把,“我知道!我還沒被愛情衝昏腦子!”
“得,我回去了!明兒還得起早訓練,有空再來找你。”
“嗯!”
部隊的家屬大院離駐地很近,就隔着一條馬路。可筱筱這些日子都在駐地下屬的一個集訓地帶訓新學員,集訓營地離大本營有些距離。
她來得時候開了輛軍用吉普來的,這會兒自然也開車回去。可不曾想,上山到了半路,吉普拋錨了!
出來時比較急,她也忘了帶手機,現在望着趴窩了的吉普車,她除了仰天長嘯,別無它法。
這整座山都是軍事訓練基地,外人嚴禁進入的,車子扔在這裡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筱筱左思右想,只能把吉普扔下,她改而徒步上山,就當是夜間集訓拉練了。
跑出也沒太遠距離,大概一公里吧,寂靜的山林隱約照來亮光,她擡頭一看,喜出望外!
居然有輛車下山!
雖然不知道這個時間了還會有誰下山去,可遇到了救兵總比她獨自一人跑回去強啊!筱筱興奮地往前衝,站在車前揮舞着手,生怕那輛車看不到她錯過了。
對面的吉普停住。
燈光晃眼,筱筱下意識遮擋,也看不清車裡坐着的人,更沒發現那輛車牌是師部的。只是見車子停穩,她就高興地衝上去,敲了敲車窗,等到駕駛室一側的車窗往下降時,她一個立正敬禮:“同志你好!我的車壞在下面了,你能幫忙看看嗎?或者,你幫我打個電話,叫人過來一下。謝謝!”
話說完,裡面的人驚住,大概停了一秒,那人欣喜地喊:“小嫂子!”
筱筱錯愕,震驚,眼睛努力閉了閉又睜開,待到眼裡那兩個白點散去,她盯着喊她“小嫂子”的人一看,也是不敢置信:“小龍哥?!”
原來開車的人是陳龍!賀御君以前那個小跟班!
陳龍還沒來得及說話,吉普車後座車窗已經降下來,傳出來的聲音更是叫筱筱以爲幻聽了!
“深更半夜的,你在山裡做什麼?!”
低沉凜冽的男中音,盛氣凌人的質問語調,還有那股子無法形容的超強氣場——筱筱看着後車窗裡隱藏在一片晦暗中的臉龐,嘴巴半張,呆住。
她一定是幻聽!幻視!一定是幻覺!
這怎麼可能是賀御君!怎麼可能啊!
他回來了都不說?!這麼巧在半路上遇到?!
啊啊啊——
筱筱心裡沸騰,咆哮,太過於震驚,以至於她都忘了該有的反應。
直到後車座的威嚴男人推開車門,下來,挺拔冷硬的身軀立在她面前。
看着小丫頭這副呆若木雞的樣子,賀御君笑了,下屬面前那笑容有些收斂,但心底絕對是狂喜興奮的。
“傻了?”男人長指擡起,將她下巴合上,“我今天傍晚剛到,晚上抽空過來看你,聽說你剛好請假下山了,還以爲這一趟跑空。”
筱筱咬着脣,吞口水,一雙眼睛閃啊閃,還是不敢相信對面站着的人就是她盼星星盼月亮都沒盼到消息來的那人!怎麼就突然回來了!
雙拳不自在地摩挲,她往前走了步,激動地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陳龍很識趣,筱筱走了步正好夠他打開車門,他側着身子擠下車嘿嘿笑着說:“小嫂子不是說車壞了麼,我去看看。”說完一溜煙跑了。
筱筱這纔回神,心臟砰砰直跳,她按捺不住,又往前走了步,攥着的拳頭擡起,將那人抱了抱——熟悉的氣息,灼熱的溫度。
她在男人胸前欣喜異常地笑着,傻乎乎地說:“真是你啊!”
“難不成是鬼?”賀御君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卻還不忘心裡計較的那一茬,“去哪兒了?聽說你急急忙忙就走了,趕着去見誰?”
知道他問這話什麼意思,筱筱捶了他一拳,“你說我去見誰?揹着你見野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