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個槍口對準刑戰雲幾人,賀御君無法,沉眉看了刑戰雲一眼,將手裡的狙擊步槍扔出去。
“還有手槍!都交出來!”
田思雨也扔了狙擊步槍,見他們凶神惡煞的模樣,咬着牙僵持了幾秒,又去解手槍的皮夾,同時似笑非笑地低聲詢問賀御君:“賀長官,你的部門第一次執行任務,不會全軍覆沒吧?”
賀御君面目冰沉,聞言輕哂,“怎麼,蛟爺也害怕了?”
田思雨冷嗤一句,不屑地道:“怕?自從我走上僱傭軍這條路,這條命就早都無所謂了,每一個黎明來到都是多活的一天。”
“只不過——”她別有深意地停頓了一下,回眸看着他,“我倒是幸運!如果不是你多疑,擔心我陷害你的戰友,多此一舉跑來的話,我還沒機會跟你死在一起呢!可惜啊,筱筱就悲慘了,你要是出事了,我想象着她的樣子,肯定得痛不欲生。”
“媽的!死到臨頭了還有興趣聊天!過去把他們綁了!”暴徒一聲叱罵,立刻有手下朝他們走去。
賀御君擰眉,危險關頭反而越發鎮定,絲毫不懼。
其實目前這一境況,對他來說反而是好事。
至少,他能在極端危險的時刻判斷出田思雨到底有沒有跟這幫子人勾結!敵人再厲害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的合作伙伴不值得信任。
如果田思雨的立場沒有問題,那麼今天這一戰,就還有機會脫身。
對面幾名暴徒走過來,一腳踢開了地上的武器,田思雨手指一抖,本能地想衝上去的樣子,但最終還是壓制了住。
賀御君將她所有反應窺探的一清二楚,當下心裡有了判斷,低聲沉沉地道:“想活命的話,就配合我。”
田思雨只來得及看他一眼,就見他飛身撲向衝上來的那人,暴徒反應也快,眉眼驚悚地挑起,眼底殺氣畢露,手裡的槍已經對準賀御君!
根本就沒有半秒鐘的時間猶豫,田思雨幾乎是憑着身體本能的反應從側面攻擊,手裡飛出一柄不知藏在哪裡的軍用匕首,直直刺向那名暴徒持槍的手臂。
“啊——”地一聲慘叫,血濺飛出,暴徒手裡的槍應聲落地,所有變故都發生在一瞬之間,另幾名暴徒根本就沒來得及反應,賀御君已經將靠近他的那人扣進了懷裡。
槍聲如雨點般傳來,卻並沒有射中賀御君跟田思雨兩人,而是被他面前的人肉盾牌擋掉了。
下一刻,庭院的屋頂上傳來槍聲,從後襲擊了暴徒幾人。
刑戰雲等人也抓住機會,縱然手腳不便但也並沒完全喪失戰鬥力,頃刻間,外圍的特工跟幾名僱傭軍衝進來,意圖再次發動攻擊的暴徒已經被數支槍口懟住。
“不許動!不然就開槍了!”
反轉太快,那些暴徒都僵了住,等到再想掙扎時,“咔咔”利落的拉動槍栓聲將他們嚇得又縮了回去。
賀御君一把扔了懷裡已經快被射成篩子的那人,腳尖挑起地上那柄軍用匕首,步伐凌厲地朝着刑戰雲幾人走去,手起刀落,斷了束縛他們手腳的繩索。
“沒事吧?”男人擰眉,沉聲關心。
刑戰雲看他一眼,重獲自由的手臂摸了下肩膀,大概那裡受傷了,搖搖頭:“皮肉傷,不礙事。”
轉而,他看了田思雨一下,眸光裡攪動着極其複雜的情緒,又收回視線看向賀御君,聲音緊凝而嚴肅,“這夥人有問題,不是我們原本鎖定的目標。”
“什麼?”賀御君臉色登時一變,雙眸銳利的盯着戰友,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偷樑換柱?”
刑戰雲忍着肩膀的疼痛,眉心皺了幾下,舒展開來,看了看被同事們扣住的那幾人,點點頭:“差不多……他們也是‘東運’的人,只不過不是什麼頭目,很明顯,要麼我們的情報有誤,要麼就是出了內鬼,提前泄露消息出去,那幾個頭目跑了——如果是前者,就說明臥底或線人身份暴露了,他們故意送出了假消息,那麼現在臥底或線人的生命就有危險了,還有可能已經遇害。如果是後者的話,問題同樣嚴峻,我們必須儘快把內鬼找出來,否則後期行動還會繼續失敗!”
這些道理,賀御君自然全都明白。
不過就目前情況來說,同志們安然無恙,沒有損失,也是最大的幸運了。
掃了眼全場,賀御君威嚴下令:“收隊,有什麼情況回去再彙報。”
“是!”
回到指揮中心,筱筱看到賀御君跟刑戰雲都安然回來,緊懸的一顆心才放回原處。
人前,夫婦倆依然不顯露分毫,只是眸光不着痕跡地對上,千言萬語都在那一瞬的眼神交流裡。
看到刑戰雲臉色不太好,筱筱迎上去關心地問:“怎麼樣?傷的重不重?”
“還好,能堅持。”刑戰雲低聲迴應了句,另一邊,賀御君跟官員們去開會商議詳情了。
執行任務的特工們正要鬆一口氣,忽然一名負責看守目標的特工進來,急聲彙報道:“出事了,那幾個人突然全都不行了!”
“什麼叫不行了?!”
筱筱跟刑戰雲都面露驚悚,對看一眼,趕緊奔出去。
可惜,等到了看守的房間,筱筱蹲下身一檢查,全都沒了呼吸跟脈搏。
看守的特工彙報說:“他們好像事先都已經服下了什麼藥物,到時間自動發作,我們完全沒辦法挽救!”
刑戰雲臉色不好看,也意識到這一回是遇到了高手。
“看來,我的判斷沒錯,他們只是那些頭目拋出來的犧牲品而已。難怪我說,剛纔怎麼那麼好對付。”
筱筱目光凝肅地看他一眼,站起身來,望着已經沒了呼吸的目標人物,一時也預感到山雨欲來。
等回到ci總部,所有人連夜召開會議,當然,也有軍部最高指揮長官到場。
對於第一次執行任務就鬧了這樣一個大烏龍,被人家牽着鼻子耍的團團轉,還險些搭上了自己同事的性命——賀御君深感自責,主動表示會向上一級交代問題,甘願受罰。
軍部的意思是,案件還沒有落下帷幕,現在還不是檢討懲罰的時候,必須再接再厲,儘快摸清“東運”組織的動向,爭取下一次行動大獲全勝。
會議結束,已經是凌晨五點多了。
一夜未眠,賀御君強悍的身體未露半分疲色,筱筱見同事們都走開了,這才起身到他身邊去,素手溫柔地搭在他肩上揉捏了幾下。
賀御君摸着妻子的手按了按,示意她不必擔心,又垂眸揉了揉眼角,低沉喘出一口氣:“我總覺得,這一次行動疑點太多,不能掉以輕心。”
筱筱在他對面坐下,挑眉:“你還是懷疑田思雨?”
他們回來後,筱筱只看到田思雨一眼,見她跟那些外籍官員說了什麼,而後扛着槍轉身就走了。
男人擡眸,望進她眼底,皺眉,“起初懷疑,可現在……不確定了。”
“爲什麼?”
“我們能毫髮無損地脫身回來,也是因爲她的配合相助。如果說她跟‘東運’的頭目有什麼交易的話,那她犯不着幫我——當時的情況,我的部下被對方扣押着,他們無論開什麼條件,我都不會反抗,但事實——”
他話沒說完,筱筱也已經明白了,不由懊惱,“那些人要是還活着就好了!可惜他們全都死了,現在一點信息都挖掘不出,我們只能等着對方再露端倪。”
“嗯。”賀御君擡擡頭,對妻子露出一笑,“你回去吧,休息一下,醒來陪陪孩子。”
“那你呢?”筱筱皺眉,心疼他也熬了一夜。
“我這邊暫時走不開,等我忙完就回去。”安撫性地拍了拍女人的手臂,賀御君又催促道,“回去吧,天都快亮了。”
筱筱不滿地嘟着嘴,不過也知他肩上擔子重,這次行動失敗,他心裡壓力也大,聞言也不再廢話,關心地叮囑了幾句,起身離開。
驅車回到家裡,小洋樓還安安靜靜。他們昨夜都沒回來,孩子們自然也留在老爺子哪裡沒接回來,筱筱輕聲回了房,打算睡一覺起來再去大院接女兒。
可不料,躺下沒多久,門板就被敲響,篤篤篤聲急促又沉悶。
她猛然一驚坐起身,看向門口:“誰啊?”
“是我,老夫人好像不舒服——”張嬸話沒說完,筱筱已經飛快地下了牀,奔過去開門,“張嬸,我媽又怎麼了?”
兩人一邊急聲交談一邊匆匆下樓,張嬸也不太懂:“我剛起來,正要去廚房做早餐,突然就聽到有點動靜,我進去一看,老夫人已經從牀上滾到地下來,按着胸口,她說藥,藥,我去找藥,可是藥瓶空了……”
藥瓶空了?
筱筱一聽緊緊皺眉,心裡自責不已,“這幾天忙着工作,我都忘了檢查她的藥瓶——”
推門進去,苗念梅已經被張嬸扶着坐到牀上去了,筱筱見她閉着眼胸口急促起伏,狀態很不好,當即奔過去抱起母親,“張嬸,快,拿條毯子。”
“哎哎!”張嬸趕緊拿了毛毯跟上,跟筱筱一起送苗念梅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