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府今天可謂是熱鬧,萬祁陽從韓歌南的房間走出來後,一路大搖大擺,對着這個丫環說聲早,又對着那個丫環誇讚一番。很快,韓府姑爺這個名號,順順當當地落在他的身上。
老夫人昨天去廟裡許願,爲女兒求一個好姻緣,想不到今天就從天上掉了一個這麼好的女婿下來,笑得她見牙不見眼的。
“靈,真是靈!明天吶,我得去還願咯!”韓老太太抓着萬祁陽的手,越看越喜歡。長得俊,嘴巴甜,衣着又端莊貴氣,實在是女婿的不二人選。
“小夥子,你家住哪兒?”韓老太太滿是皺褶的臉,洋溢着笑意。這下南兒總算是找到一個好歸宿了……
“我家住北王府。”萬祁陽在她耳邊大聲地道。老太太年紀大了,耳朵不大好使,腦子還有點糊塗。
“哦哦哦,北王府。”老太太點了點頭,道:“你在北王府做什麼?”
“做王爺!”
底下的下人們一聽,嚇得愣是不敢吭一聲。
“王爺好,做這個王爺啊,好……”老太太拉着萬祁陽的手,笑眯眯地道:“哎喲,長得可真俊。這麼一看,我家南兒配得上你。”
“配得上,配得上。” 萬祁陽呵呵一笑。
此時韓歌南帶着人衝進來了:“來人,把北王爺請出去!”
“老太太,南南又欺負我了。”南南,韓歌南的小名。 扮作小廝的邢天野在旁邊簡直看不下去了,萬祁陽夫婦一個比一個愛演。
“住手,誰敢!”早已認定萬祁陽是女婿的老太太一喝,揚着臉道:“他是你們的姑爺!我的女婿!趕什麼呀!”
“娘!”
“南南!你閉嘴!”韓老太太一聲喝,韓歌南便不再吭聲了。
“爲孃的,給你找了多少個婆家,你都不滿意,挑三揀四的,你知道不知道我有擔心?現在好了,你有心上人了,也有了人家的骨肉,你爲什麼不告訴孃親,還要趕人家走呢!”老太太氣得用手裡的柺杖不斷地戳着地面。
“好好好,娘,您彆氣,彆氣。”韓歌南有口難辯,奈何老人家身體不好,經不起折騰。她趕緊好言安撫,老太太這纔不再那麼激動。
“你看你,把他嚇成什麼樣子了。祁兒,過來。娘看看這小臉,哎喲,別怕,以後歌南要是欺負你,娘幫你啊!”
韓老太太抓着萬祁陽的手,滿臉都是心疼。從未感受過母愛的萬祁陽,怔了怔,笑道:“還是孃親好。”
“萬祁陽!” 實在忍不住的韓歌南一喝,就被老太太一瞪,她唯有把嘴裡的話全部都吞到肚子裡面去。
“好了,南南,今天你就別忙了,陪祁兒出去逛逛。去吧。”
“娘!”韓歌南欲哭無淚,這到底不是親孃呀,坑起女兒了一道一道的。
“南南,我們走吧。”萬祁陽的眉毛一跳,滿臉的討打。韓歌南等了他一眼,一甩袖,大步走了出去。
萬祁陽趕緊跟上,第二步計劃,成功。
而邢天野正想跟上去,卻被老太太拉住了:“好孩子,你成親了沒有啊?我姐妹家,有一個年方二八的姑娘,你若是喜歡,我給你安排安排。”
“老太太,這……”
“我跟你說啊……”
於是就這樣,邢天野被韓老太太拉着扯家常,扯了整整一個白天。
玲瓏大殿,書殿內。顏蝶陌把頭埋在書本里,道:“萬祁陽怎麼還不回來?”
“ 快了,姑娘, 你彆着急。”
“都去了兩天一夜,我能不着急嗎?他是不是一個人跑去玩了?”顏蝶陌嘟着嘴巴道,舌頭抵到了缺了牙齒的地方,眼淚搖搖欲墜。
“哎喲,姑娘,不就是一顆牙嗎,你都哭了兩天了。”春喜連忙安慰道。
“祁陽肯定不會喜歡我了,這麼難看,說話涼涼的,漏風似的。”顏蝶陌的肩膀聳了聳,難過極了。
“殿下說了,會帶你補牙,您就放寬心。”
正當春喜安慰她的時候,小夜走進來,搖搖頭道:“姑娘,你還是做完你的功課再哭吧,要不呀,原先生罰你。”
“我不想做。”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萬祁陽,書本上的字一個也看不下去,更何況要做功課。
“姑娘,你不是說你要變優秀嗎?如果你做不到的話,王爺會喜歡上別人的。”小夜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通常男人都會如此,更何況是風流瀟灑的王爺。
“ 不會的。”顏蝶陌搖搖頭,非常確定地道。
“男人喜新厭舊是常事。”這回,春喜也發表了一回意見。
看到她們兩個人都這麼說,顏蝶陌忐忑了起來:“真的嗎?萬祁陽也是這樣的人?”
小夜一本正經地道:“沒有人會例外,誰不愛新鮮呀,天天吃肉的話,誰都膩。”
“瘦鬼就不膩。”
“噗。”春喜笑了起來,小夜無奈地聳聳肩:“姑娘,你總不能被原先生抓到把柄。要不,王爺多爲難呀。”
“對,有道理。”顏蝶陌連連點頭,立馬開始奮筆書疾。
春喜和小夜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便悄悄地退了出去。今天,兩個人都很有默契地站在門口一言不發。
一會兒,春喜纔開口道:“你有沒有覺得,化姑娘長得和原來的北王妃越來越像了?”
“我也覺得,剛纔她寫字的模樣和姿態,真的好像好像。”
“今天正月十二,王爺很快就會回來了吧。”
“誰曉得呢。”小夜忐忑地道,兩個人紛紛表示惶恐。事因,今天化姑娘的眉眼竟和原來不一樣了。
東中殿內,這兩天中棠一直都和高雲鶴在一起,然而,因爲萬祁陽一直沒有回來,萬泓淵這兩天也不知蹤影,白信去了軍營,所以高雲鶴想好好深層研究中棠的香氣都不行。
“高先生,我可以去看化妹妹嗎?”
“中棠,以後少和她接觸。”高雲鶴翻了一頁書道。
“爲什麼?”
“她是北王妃,並不是一個八歲的小女孩。只不過,現在她剛剛受過重傷,所以腦子有點不清醒。”
中棠一愣,想到她曾毫不顧忌地牽過自己的手,臉不由地紅了起來:“原來如此……我就說,一個八歲的小孩,怎麼會長得如此之高。”
“ 看來你誤會了很久。”
“是的。”中棠點點頭,若不是高雲鶴今天說,他根本不知道,因爲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她的話。
“不過,她不知道她是北王妃,你不要跟她講。很多事情,她都不記得了。若是告訴她,反而徒增煩惱。”
“好。”中棠點點頭,心裡浮起了異樣的感覺。
高雲鶴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道:“不過,畢竟你們是朋友,我會安排你們見一次面的。”
“謝謝高先生。”
高雲鶴點點頭, 一個侍衛進來稟報道:“啓稟先生,外面有人求見。”
“誰?”
“小沁。”
高雲鶴直起身子,她願意回來了?
“不過,”侍衛頓了頓:“還有容三皇子。”
“怎麼回事?”
“他要殺了邢天野。”侍衛解釋道,他們將容非子攔在了門外,不知道是否應該讓他進來。
書殿,聽到小沁回來後,一個人立馬就丟掉手裡的紙筆,命人用擔架擡她出去接人。
“讓我進去!”容非子在殿前叫囂道,小沁正坐在他身後的馬車裡,一言不發。
顏蝶陌率先趕到,因爲腰傷,她趴在擔架上激動地喊道:“小沁在哪裡?哪兒?”
容非子一見這個姑奶奶被擡了出來,傻眼道:“你咋成了這個德行?”
“別提了,都是因爲兩個蠢貨。”顏蝶陌一想到原問和年允,氣都不打一處來。
“本皇子要找邢天野!姑奶奶,你讓他們別攔着!我宰了那個畜生!宰死他!”
“我也想這麼做來着,可是萬祁陽不讓啊。”顏蝶陌嘟囔一句道,說起這個,她更氣!
“誰也攔不住我,我要是宰不了那個畜生, 我誓不爲人啊我!”容非子怒道。
“現在他不在府裡,和萬祁陽去皇城了,晚點纔回來。”顏蝶陌回道,她着急着要看小沁,命人將車簾打開。
剛一打開,顏蝶陌就愣了。
眼前這個了無生氣的人,哪裡是小沁。
她臉色蒼白,嘴脣乾裂,頭髮也枯黃了,手指長的指甲又黃又黑,一雙眼睛無精打采。
“小沁姐姐?”顏蝶陌輕輕地喊了一聲,可是小沁眼珠子都不轉一下,似乎什麼都沒有聽到。
她和當年救回來的小香桃,一模一樣。
顏蝶陌伸出手,想要握握她的手,她卻面無表情地縮了回去。
容非子放下轎簾,將顏蝶陌拉到一邊道:“萬祁陽讓我照顧她,我一直在容國忙着,等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半死不活的樣子,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有吃過東西喝過水。要不是我早點到,恐怕她人就沒了。”
顏蝶陌聽罷,喉嚨如有魚刺在扎着:“小沁……”
“ 我聽說,萬祁陽已經端了板蛇的窩?”
“是的……”見容非子這麼生氣,顏蝶陌不敢把中棠也在的事情告訴他,只是道:“也算是爲小沁報仇了。”
“真正害他的人,難道不是邢天野?”容非子面無表情地道,而轎子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小沁聽到這個名字時,已經不起半點波瀾。
“顏蝶陌,這就是你交的功課?”正當衆人在門口說話的時候,容非子的耳膜一震,耳邊響起一陣尖銳的聲音。
原本將手裡的本子排在桌子上,畫滿了烏龜、豬頭、還有一隻長得不三不四的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