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顏蝶陌一傻眼,被鎖住內力後,她所有痕跡都會特別地清淡,甚至可以忽略不計,而他居然還是找到她。
只見他看了她一眼,一拽,用極其大的力度把她給拽走了。
驚恐,在顏蝶陌的心裡面油然而生。前世,他是一個吃醋狂,狂到野蠻的程度。
有一次,她鬧小別扭,然後不理會他。而她跟一個宮女多說了一句話,那宮女便被罰到了冷宮,再無出頭之日。
從那個時候開始,只要她和他鬧矛盾,宮裡的人再也無人敢多說一句話。等到她悶到不行的時候,她唯有主動求饒。
而他總是一笑之後,就原諒她。
“顏蝶陌,你想去哪兒?”
“你殺了萬祁陽?”她眉頭微微一皺,怪不得今天萬祁陽不跟着她了。
“怎麼會,我是個好皇兄。”說這句話的時候,萬泓淵臉色暗沉,面無表情。
“ 我……你……”
“給了你這麼多時間,既然你一個人無法消化我們之間的事情,那麼我只好陪你一起了。”萬泓淵冷聲道。
“什麼?”顏蝶陌沒反應過來,兩個人身形一閃,風聲掠過,那速度快得她都沒有辦法睜開眼睛。
此時,一個士兵指了指天上:“有人強行出城!”
“追!”一行人馬騎着駿馬追了出去。
陵水,在顏蝶陌的眼裡越來越遠。
“你要帶我去哪兒?”顏蝶陌怒吼道,高雲鶴還等着藥救命!
萬泓淵轉過頭怒吼一聲,震得她頭暈腦漲:“跟着我就是!”
她完全傻掉,這個樣子的他,前世的她鎮不住,今世也鎮不住!
而萬泓淵去的方向,正是皇城的方向!
陵水有爹孃的魂在,有高雲鶴在,她不要走!
“萬泓淵!你放開我!”
此時,兩個人已經來到了渡頭。 寒風中,那波濤滾滾的水,一直在江中翻涌。
“走!”萬泓淵一喝,點了她的啞穴,一把將她抱上了船。
她的所有反對,全然無效。
船緩緩地離開了陵水,等到那守門的官兵追來時候,那船已經到了江心。
而南音山巔的端溪閣中,萬祁陽正被捆在牀上,他眉心發黑,嘴脣發白。那顏蝶陌的影子,在他眸裡閃着。
剛纔有人假冒她,而一直自詡對她那麼熟悉的他,竟然上當了。
而那個人,只可能是萬泓淵。
第一次兩個人正面敵對,萬祁陽竟然輸了。躺在牀上的他,胸膛微微地起伏,那串影子咕嚕嚕地爬了上來,將那繩索鬆開。
“她走了。”那串影子悶悶地道。
“哪兒?”
“被萬泓淵帶往皇城方向。”
萬祁陽聽罷,揉了揉那發黑的手腕,淡淡地道:“我信了。”
“什麼?” 那影子不解地問道。
他悽然一笑:“不是說,魂能讀心?”
“並不完全是。”
萬祁陽點點頭,繼而道:“我信前世了。”
方纔那個假的顏蝶陌,她的求饒,她的眼送秋波,讓他入迷,迷得不知真假。
“把她攔下來!”萬祁陽轉過頭冷聲道。
“這樣會驚動離魂劍。”
“無礙。”萬祁陽搖搖頭,她不能走。
“吼!”一股黑氣從南音山巔騰起,如同巨龍捲向大江!
江面之上,一艘船在逆風行走着。
此時天色越來越暗,萬泓淵立在船頭,轉過頭看着那洶涌而來的黑氣,道:“果然追來了。”
“……”一句話也說出不來的顏蝶陌,只能乾着急。此時,她倒是希望萬祁陽能把自己救回去,高雲鶴到時間吃解藥了。
見她滿眼都是熱切,萬泓淵冷聲道:“你回不去的。”
他說罷,一把劍從半空中呼嘯而來,落入萬泓淵的手中。顏蝶陌一驚,原本她都根本控制不住離魂劍,而爲何它又受其他人驅使?
這把劍,雖然有靈性,卻是那麼難以捉摸。
萬泓淵執劍凜凜地立在了風中,看着那團黑氣,離魂劍發出“嗡嗡嗡”聲音,越來越響。
“去!”萬泓淵的手一揮,離魂劍直直衝向那團黑氣!
顏蝶陌一驚,它不僅接受萬泓淵的召喚,還接受他的驅使!
“吼!”
“轟!”
“咻!”
被強行留在船裡的顏蝶陌,只聽見離魂劍和黑氣糾纏的聲音,過了一會兒,那巨響消失。
“咻。”離魂劍回到了萬泓淵的手中,他走回船裡,看着她道:“現在,我們可以沒有障礙地走了。”
她一愣, 看着他手裡的離魂劍,低下頭,眼珠子不停地轉着。
南音山山巔,一股黑氣緩緩地從江邊飄了回來。萬祁陽見狀一驚,黑氣明顯弱了許多。
“他發現了。”那黑氣沉沉地道,隨着萬泓淵對萬祁陽敵意的加深, 離魂劍也比以往還要威猛。
萬祁陽皺起眉頭,道:“收。”
“咻。”那黑影沉默地飄在他的衣袂上,雖然依然像從那樣翻涌着,可是頻率低了些。
“你受傷了?”
“是的……休息幾天就好。”
“辛苦了。”萬祁陽淡淡地道。
“無礙,應該的。”那影子悶悶地道。
萬祁陽點點頭,望着那江邊微微出了神。第二回合,他也敗了。
這讓他始料未及。他轉過身,身形正要一閃,耳朵一動,便聽到了玲瓏大殿傳來了一聲尖叫。
是千穆。
他腳步頓了頓,還是先回了玲瓏大殿。
日落月升了四個輪迴後,一艘平淡無奇的船在皇城碼頭停靠。寒風吹了進來,睡着的顏蝶陌一哆嗦,她就睜開了眼睛了
此時她身上不再是男子的服飾,而是那件淡綠色的衣衫,而臉也蒙上了面紗。
“你?你給我換了衣服?” 顏蝶陌一驚,這才發現啞穴已經解開了。她手足無措地看着他,又氣又急地問道。
“是的。”萬泓淵面不改色地道,理所當然極了。
“ 我雖然被休了,是單身了!你一個男子,怎麼能隨意解開我的衣衫?”她嬌喝道,要不是內力被鎖住,她就要把這個人剁掉!
“下船。”他直接忽略她的怒火,一拽,就把她拉下船。
腳一下地,她就在地面發愣。前世,顏蝶陌在皇城出生,也死在這個地方,如今跟着這樣的萬泓淵回來,一切恍如隔世。
她甩甩頭,想把以往的記憶全部甩去。
然而,她忘了萬泓淵最擅長用冷靜理智的態度,告訴她殘忍的事實。
他立在碼頭上,對着她冷聲道:“顏蝶陌,記得,前世的我是無辜的。從現在開始,哪怕你不情願,哪怕你再痛苦,你都要重新對我定位。”
“我……”她低着頭,不知所措。
他把寬厚的手掌,伸到了她的面前:“走,帶你去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
“我陪你慢慢消化一切好的壞的,直到你願意接受我爲止。”
“……”
顏蝶陌不知所措地沉默着。
“對不起。”他又是一句,她擡起頭,一路上那吃醋的怒容早已無影無蹤,有的只是帶着冷峻中的溫柔。
她退後一步,毫無底氣地重申道:“我和你萬家人,沒有關係。”
“那我以後跟你姓。”
“……”他一句,就讓她無語凝噎。
“走。”萬泓淵輕聲道,此時顏蝶陌的內力依然被鎖住,這讓她能極隱秘地藏起氣息。
萬泓淵身爲太子,他的內力涌動,除了讓羽後得知他行蹤,並無其他害處。
而昔日裡熱鬧的皇城,百姓已經離開得**不離十,只有魂在街道上游蕩。
物非人非,顏蝶陌走着走着, 看着那毫無生氣的街道,只覺一陣陣寒氣。
今天他們要去的地方,是城北的木棉林。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一個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地方。
她站在樹林當中,萬泓淵指了指一棵樹,道:“那時候,你在這裡撿木棉花,說妹妹生病了,要帶木棉花回去熬湯給她喝。那時候,父皇已經幫我們指婚,可我們彼此還沒有見過面。”
他說的情況,絲毫不差。
“別說了。”顏蝶陌渾身顫抖着。
“那時剛剛是雨後,你還埋怨那木棉花都快腐爛了,遍地沒一朵是好的。”
萬泓淵微微一笑,那時候的她身形靈巧,他只知她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兒,卻不知道她是他命定的皇后。
“別說了!”顏蝶陌捂着耳朵怒吼道:“就算你知道一切又怎麼樣!你沒有證據表明你沒有殺我!”
萬泓淵一怔,繼而盯着她冷聲道:“我說愛你時,就是愛你!我說不愛你,就是不愛你!而前世,我萬泓淵什麼時候說過不愛你!你被殺後,前世的我餘生寂寥,誰又對我負責!你嗎?這個一轉身就愛上了別人的你嗎?”
他一句一頓,冷靜得讓她啞口無言。
他深呼吸一口氣,道:“現在我爲了補償你和孩子,什麼都不要!而你,卻只信那個萬祁陽!別忘了,我纔是你夫君!萬師雄即將魂飛魄散的時候,是來到我的身上!而你,爲了不讓他傷害萬祁陽,活生生地用離魂劍將他拍散!”
“不要再說了!”顏蝶陌推開他怒吼道。
“你真狠心。”魚寶當時那句話,在她的耳朵轟鳴着。
時至今天,她才懂魚寶話裡有話!
“顏蝶陌,回到我身邊。我發誓,欠你的人,本太子會讓他們一點點地還回來。無論傷害你的,是其他人,還是羽後。”
她一愣。
許久,她才喃喃一句:“萬泓淵。”
“嗯?”
“ 我前世死時,你在做什麼?”她眼眸中,淚光一閃。
他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