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顏蝶陌站穩腳步,莫恆又是一聲冷喝:“放開!”
這麼兇巴巴的莫恆,她從來都沒有見過。
她的手一顫,將放在萬祁陽肩膀上的手鬆開,臉色煞白,像是一個做壞事被人發現的孩子。
萬泓淵見狀,道:“一個小小的管家亂喝什麼!人是本太子傷的,你對這一個弱女子嚷嚷,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呃……”此時,萬祁陽捂着那胸口的傷口,雖然嘴脣沒有血色,可還是看着顏蝶陌努力地笑了一笑:“我沒事。”
語氣裡,依然是和往日一樣的寵溺。
萬泓淵各種不悅,正當他發火的時候,一個人卻比他還要生氣:“夠了!”
是莫恆。
“顏蝶陌,我讓你離王爺遠些!”莫恆的劍,指着她道。
“咳咳,把劍放下……”萬祁陽的維護,讓莫恆更加地生氣。
“王爺!我已經受不了了!顏蝶陌,自從你成爲了離魂劍的子劍,王爺在你的身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受盡傷害!你身體極寒,內力再醇厚的人,都會承受不住!可是王爺從來不讓我們說!可我想不到,你這般自私,竟然從來沒有發現!”
顏蝶陌一愣,這是怎麼回事?雖然是想不明白,可是她的腿,下意識地移動了一小步。
萬泓淵一聽,擋在她的面前,對着莫恆吼道:“胡說八道!本太子怎麼就沒事!”
正當莫恆打算繼續說下去的時候,萬祁陽喝道:“住嘴!”
“太子殿下,”莫恆卻再也不管那麼多了:“你和顏蝶陌不是夫妻,當然不會被她體內的寒氣所傷。”
在萬泓淵的耳朵裡面聽來,這句話的意思是,他連受傷的資格都沒有。顏蝶陌前世可是他的女人!
“你!”
莫恆冷着眼,繼續道:“每到午夜時分,王爺每晚都要偷偷起來運功療傷。而顏蝶陌,而你都在幹什麼?闖禍了,王爺罩着你!衝動了,王爺攔着你!就連你的心情,他也是以你爲先!如今你們已經沒有夫妻的名分,爲何還要來傷害他?你說對他沒有虧欠?我告訴你……”
莫恆的話還沒有說完,萬祁陽的內力突然一起,狠狠一扇,將他整個人飛了幾十米遠。
“咚。”莫恆重重地落在地上,揚起一地灰塵。
顏蝶陌瞬間將身體移動在他身邊,道:“把話說完。”
“呃!”一股內力襲向莫恆,他頭一歪,就暈了過去。
“多嘴。”此時,萬祁陽淡然地站在他身邊,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掌。
“爲何不讓他把話說完?”顏蝶陌皺着眉頭問道,她的直覺之中,覺得必有其他的隱情。
“莫恆以下犯上,該罰。”萬祁陽看着她的眼睛,今天她穿的這一身衣服,看起來特別舒服。
兩個人不自覺對視了幾秒,那萬泓淵硬是擋在了兩個人的中間,把顏蝶陌一拉,讓兩個人離得遠些,現在是說正事兒的時候了。
他指了指地上的那串影子,信心滿滿地道:“萬祁陽,你說!你身後的那串影子,是不是小陌的爹?”
萬祁陽一怔,那串影子更是咕嚕咕嚕地涌動着。
他欲言又止的樣子,讓顏蝶陌的手心微微出汗,可語氣卻是冷的:“到底是不是?”
說不說?
萬祁陽微微一低頭,那串影子爬上了衣袖。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繼而擡頭,笑得燦爛極了。
這個時候,顏蝶陌並不明白他爲什麼會笑。直到後來,她回想起來,才知道這個男人一直用盡一切來寵她。而她爲他所做的一切,與他所做的種種事情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笑什麼?我問那個人是不是我爹?”顏蝶陌氣從心來,他總是什麼都瞞着,而她就好像一個傻瓜一樣,從來不多聽多問,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是。”他點點頭。
顏蝶陌一愣, 萬泓淵沒有騙她。
“我要見我爹……”愣完後,她喃喃道。
“求我。”萬祁陽忽然冒出一句,只要她開口,他什麼都願意。只要她別和他脫離關係。
這算什麼事兒,萬泓淵來氣了:“萬祁陽,你不要太過分!”
顏蝶陌咬着下脣,一直以來,萬祁陽對她都是有求必應,而現在,他的拒絕,讓她的心不是滋味。
她發着呆,面紗隨風輕輕地動着,紅脣隱隱約約可見。萬祁陽看着這樣的她,全然忘了身上的傷,身體不由地靠近了一些。
“走。”而她的決定,總是毅然決然的。
她不會求一個不真誠的人。
萬祁陽一愣,已經轉過身的她,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了。他忘了,她不會理會任何人的要挾,要麼強取,要麼不要。而他也不例外。
萬泓淵一見她走時還叫上他,得意地道:“哼,我們始終有辦法的,等着,皇兄到時候回來找你啊。”
“咻。”風一起,風沙吹進了萬祁陽的眼,他低了低頭,等再擡起頭的時候,那兩個人已經不見了。
“王爺。”那影子悶悶地喚了一聲。
“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方纔她的眼眸冷若冰霜,以前那滿滿的信任,一點蹤影找不到了。
“唉……”那影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她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辛苦你了。”萬祁陽苦澀地一笑,輕聲道。
“客氣,應該的。”那影子在萬祁陽的衣袖上翻了幾個滾,不再多言。
萬祁陽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莫恆,搖搖頭,他足夠忠心,可是沒有足夠的忍耐。內力緩緩地傾注在莫恆的傷口上,那傷口很快復原。
此時,一陣鷹鳴,撲起了一地的沙塵。
只見那乘鷹而來的香老大,從鷹背上跳下來,跪在地上道:“拜見王爺,不知王爺召見屬下,所謂何事?”
“路香香,現在有一個重要的任務給你。”
這是進王府以來,香老大第一次接到任務,他那臉就差沒樂成花:“王爺請講!屬下一定完成任務!”
“我要你離開王府。”
“啊?”香老大一愣,都說北王府的人做事總是出其不意,現在看來真的挺不意的。
萬祁陽捂着傷口,解釋道:“不過,還要帶上一些人。”
“王爺請講。”
“高雲鶴、小秋息以及最近總是在山下徘徊的姑娘。”
香老大一聽,問道:“可是邢天野的徒兒?”
“對,你帶上這幾個人,往城西的方向去,然後找到顏蝶陌。”
“然後呢?”
“在她的面前,殺了他們。”
“啊?”香老大的腦筋,一時轉不過來。
“到時候我會派人手給你,要殺這三個人並不難。高雲鶴和小秋息沒有內力,小沁也很好對付。”
“王爺?”香老大撓了撓腦袋,百思不得其解。
“照做便是,而且你一定要記得說,這是千穆——靜王妃讓你這麼幹的。”
“啊,好。”香老大點點頭,隨即告辭,承鷹而去。
這麼一來,顏蝶陌就算是決心離開陵水,恐怕也不能了。萬祁陽的眼眸一沉,默默地看着她離開的方向。
陵水,城西。
萬泓淵和顏蝶陌在一家普普通通的客棧入住,街邊上,人來人往,而這兩個人就坐在客棧門口,望着大街發呆。
“要不這樣?我們今晚夜襲玲瓏大殿,然後去見你爹?”萬泓淵激動地道,也是時候見見岳父大人了。
“……”想了這麼久,萬泓淵的手段都非常地強硬,對於顏蝶陌而言,這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她不想被爹孃看見她殺人不眨眼的樣子,那不是她本來的面貌。
“啦啦,啦啦。”有點耳熟的歌聲,飄進了顏蝶陌的耳朵裡。她擡起頭一看,又是那個吃着棉花糖的花癡女,大庭廣衆之下冒犯了千穆,居然還能活着,實在是不簡單。
不對,等等。顏蝶陌看了一眼那花癡女,越看越不對勁兒。
只見那花癡女蹦蹦跳跳地從客棧走過,忽然收住了腳步,目光落在了萬泓淵的身上。那雙眼睛,立馬又閃閃發光:“這位哥哥,你長得好俊!”
“當然。”萬泓淵得意地點點頭道。
那傻妞羞澀捏着胸前的頭髮,又大言不慚地道:“哥哥,你看我長得這麼俊!娶我吧!”
萬泓淵一個白眼,指了指旁邊的顏蝶陌:“有這位姑娘在,我犯得着娶你?”
傻妞一撇嘴,視線轉移,驚呼了起來:“哎呀!神仙姐姐呀!你怎麼蹲在門口咧?”
說罷,她咬了一口那香噴噴的棉花糖,笑眯眯掉:“神仙姐姐,要不要啊?”
顏蝶陌扶額,無可奈何地道:“瘦鬼……下次不用把胸整得那麼大。”
那個花癡女聽罷,手裡的棉花糖掉在了地上,立馬捂着胸口:“哎呀,姐姐好壞。你是嫉妒我瘦還胸大嗎?”
她扭了扭屁股,對着萬泓淵道:“這位哥哥,你喜歡不?”
而萬泓淵沒有反應過來,乾笑了幾聲:“妹子,大庭廣衆之下,矜持點好。”
“不,我就要調戲你。”說罷,那個大紅脣就嘟了起來。
萬泓淵一腳伸了出去,猛地一踹:“媽呀!滾!”
太噁心了。
“哎喲!”那個花癡女被摔到地上,胸前有兩灘黃黃的液體滲了出來!
“嗷,我的胸!”那花癡女當街把手伸進衣服裡,卻掏出了兩個壓爛的橙子。
“啊?”萬泓淵一傻眼,只見那花癡女的臉浮動了一下,那面孔裡面換成了另外一個人。
是瘦鬼。萬泓淵的下巴驚得都快掉下來了。
這還沒完,瘦鬼還從屁股那個位置掏出了一個木板,那是****的秘密。
“噗呲。”顏蝶陌忍不住笑了一下,這個方法倒是很有創意。
“哎呀菩薩,你總算笑了。我今天幫你教訓了那個千什麼鬼,哼,讓她鳩佔鵲巢!”瘦鬼摟着那木板嘻嘻地傻笑,還不忘討賞。
“乖。”顏蝶陌欣慰地道。
此時,街道上的行人忽然急了起來,似乎前面有什麼熱鬧看。
瘦鬼笑眯眯地道:“菩薩,今天官府說有三個罪大惡極的死刑犯要處理,咱們去看看?”
陵水最罪大惡極的人,不過就是雁過山的那羣土匪。還有誰?
“哇!”一聲哭聲響了起來,不知是誰家的孩子在哭,似乎受到了驚嚇一般。
一個婦人抱着大哭的孩子匆匆地往回走,不斷地搖頭:“真是造孽,一個六歲的孩子,怎麼就要被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