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各處,因北王府大擺宴席而顯得熱鬧非凡,行人奔走相告,一輛輛送禮的各府馬車,紛紛到達了北王府。
王府內的東院,已經穿好了鳳冠霞帔的顏蝶陌,正端坐在鏡子前,鏡子中的人雖然有着幾分欣喜,更多的是擔憂,今日如願以償嫁給萬祁陽,不過是逃離虎口的第一步罷了。
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思忖之時,一向警惕的顏蝶陌,居然沒發現屋子裡面出現個外人,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那男人就離她三米之處,正翹起二郎腿歪坐在椅子上,一把抓過桌子上的紅瓜子,毫不見外地嗑了起來,還不忘放肆地笑了一番:“哈哈哈,哪有新娘子沒過門,就住夫君家的?這皇帝老兒,對你們也真夠寬容的。”
是他。
昨晚那個發出詭異笑聲的高人。
耳朵那鑽心的疼痛,彷彿還在刺痛顏蝶陌的心,她冷聲道:“你來得正好。”
那男人吐了一塊瓜子殼,這四十多歲的男人,望着如花般的顏蝶陌,吞了吞口水,嘻嘻地笑着滿臉輕浮:“顏大小姐,《連雲決》在我手裡,若你讓王爺放我走,我就還給你。”
“你既然能溜出來,還用着我去求王爺放你?”顏蝶陌款款起身,蘭花指理了理鬢角:“不過,有你這等身手的人,我倒還真沒聽說過。”
祁陽雖然抓住了這個人,他卻有能力溜來這裡,想必不是等閒之輩。
“孤陋寡聞,大爺大名高復!新娘子,你家王爺雖然有本事抓到我,卻根本困不住我,你跟我行走江湖,我一定能保護你,你說如何啊?”高復哈哈一笑,臉上的老肉不斷扭動。
“咻!”的破空聲響起,下一秒,高復放肆的臉,就僵硬住了。
一支金釵正正地刺入了他的腦門,鮮血一點一滴順着鼻子流了下來。
這個女子如何出手的,他竟然都沒有看清!
他滿臉恐懼,顏蝶陌卻若無其事地坐了回去,對着鏡子別上了新的一支玉簪子。
高復,萬泓淵府中出了名的走狗之一,沒有道義沒有憐憫之心,婦孺都會虐殺,這個人渾身上下都是血債。如今這個高復能死在顏蝶陌手裡,也算是爲民除害。她轉過頭,望着高復一笑,紅脣嬌豔欲滴。
劇烈的疼痛,一點點從高復的腦門直直逼向天靈,他不會立刻死,在一個時辰內,全身經脈會一點點地斷掉,每斷一分,疼痛感就加劇一分。
他已經動彈不得,真真是生不如死:“你……你好狠……”
“呵呵,你早就該死了……”顏蝶陌描了描眉,淡淡地道。
此時,房門“嘭”地被打開,萬祁陽急匆匆地進來,一見高複果然在這裡,便立刻拉起了顏蝶陌:“小王妃,他有沒有傷到你?”
高復臉抽了抽,到底誰傷誰,眼瞎嗎?看不見是他在流血嗎?腦門上還插着個明晃晃的金釵呢……
顏蝶陌放下眉筆,對着萬祁陽盈盈一笑,沒理旁邊的高復:“你看我這眉毛,畫得可好?”
“甚好甚好。剛纔我看庭院裡的茶花開得很好,戴上看看。”萬祁陽被她一帶,思維就被帶跑了。
他完全忘了方纔的擔心,然後像變戲法一樣,從袖中拿出一朵新鮮的山茶花,興致盎然地別在了顏蝶陌烏黑的頭髮上。
她低頭欣然接受。
萬祁陽滿意地點點頭,花紅又嬌,人又勝花三分,輕聲笑道:“等等就拜堂了,我先去招呼客人。”
臨走,萬祁陽擔憂地指了指高復,顏蝶陌搖搖頭:“沒事,我能處理好。”
萬祁陽自知她要做主,便不多說了,吩咐了數次她要當心,才依依不捨地走出房門。
滿面鮮血的高復,在凳子上坐着,那血緩緩地流了一地,顏蝶陌卻在一旁不溫不火地整理妝容,整間屋裡無比的詭異。
前來送賀禮的萬泓淵,立在王府的門口,就聞到了這摻雜着香粉的血腥味,料想高復已經凶多吉少,又想連失兩名愛將,怒火更是騰騰地往上冒。身形一閃,他就進了王府深處。
“你主人來了,就在門口外。”顏蝶陌動了動鼻子,像是對高復說,又像是空氣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