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即過,轉眼便是陽春三月,春光乍暖,桃瓣紛揚。
喬子凡正蹲在餘桓身邊,看他用祖傳秘方釀造桃花酒,就在她看的興致勃勃的時候,小桃突然慌慌張張的過來說道:“瑾王跟王爺在書房打起來了,娘娘您快去看看吧!”
喬子凡刷的站起,捋起袖子,邊走邊惡狠狠的說道:“老孃還沒去找他的事情呢,沒想到這傢伙竟然主動送上門來了!”
喬子凡剛剛踏進書房,還沒看清楚什麼情況,自己已被人摟着腰飛入空中,她往下一看,登時扒緊那人的手臂,再往上一看,楚沉瑾英俊的眉緊緊擰着,卻是看也不看她,幾個起落間已經飛出老遠。
她往後一看,楚燁緊緊跟着追來,但速度總是差了那麼一點。
“你跟楚燁有什麼天大的仇非得打的你死我活?”喬子凡心下稍緩,有些輕鬆的問道,她的目的是楚沉瑾能有一個精神不那麼注意的時候,給楚燁一個突襲的機會。
但是不論她說什麼,楚沉瑾都沒有開口的打算,喬子凡惱了,一口便咬在他的脖子一側,直到舌尖漫過一股腥甜,纔將將鬆了口,她忽然覺得一道驚人的殺意鎖定了自己,嚥了口唾沫,她恨恨道:“你不用這麼看着我,咱先不說楚燁的事,那你先告訴我,你爲什麼要安插憶柳在我身邊,裝作是我給你發那些曖昧不清又帶着楚燁機密的書信?你的目的是什麼?你到底想怎麼樣?”
楚沉瑾嗜血的眸收起外泄的殺氣,他往前看去,頓時心中一緊,壞了,方纔只顧聽這丫頭說話,竟然忘了把持方向,眼下往奉天涯來了!
“你怎麼不說話?不如你落下來投降吧,後邊追兵那麼多,你根本打不過楚燁!吶吶吶,你別生氣,我這都是爲了你好!”
再往前已是斷崖,沒有路了,再逆天的輕功若是跌入奉天涯下,也是死路一條,楚沉瑾堪堪落在奉天涯前一釐米的距離!
他望着隨及落在前方的楚燁,以及他的手下。
“交出焚皇令,不然,本王將她扔下去!”楚沉瑾冷冷說道,他手腕一轉捏住喬子凡的後衣領,整個將她吊在奉天涯外。
喬子凡看着下邊深不見底,白霧縹緲,頓時嚇得臉都白了,“楚沉瑾,我跟你有什麼仇什麼怨,你竟然要這麼害我,說什麼你喜歡我,原來都是騙人的!我的心都被你傷透了。”
楚沉瑾回頭望她一眼,眸光深諳,如一潭古井死水,泛着森冷攝人的光芒。
楚燁心中很緊張,生怕楚沉瑾真的將喬子凡扔下奉天涯,表面很鎮定,此時他不能失去方寸,否則,對方極有可能做出一些令他悔恨終生的事情!
“給,還是不給!”楚沉瑾又問一遍,嗓音冷厲!
喬子凡見狀,突然大喊道:“有本事你就把我扔下去!楚燁,不要給他!”
楚燁心中一緊,到了現在人命關天的時候,阿凡還在爲他的處境着想,他沉默片刻,緩緩從懷中拿出金黃色的令牌,緩緩道:“放了她,我換!”
喬子凡一愣,傻傻的望着那個面容俊美,身姿高貴傲然的男人,他舉起令牌,沒有絲毫猶豫。
“扔過來!”楚沉瑾低喝。
喬子凡突然低笑一聲,低低的說道:“楚沉瑾,我一直以爲你是梟雄,卻沒有想到你這麼卑鄙!”
楚沉瑾一怔,萬萬沒有想到,此時此刻,她會說出這樣的話,沉默片刻,他以同樣低沉的嗓音說道:“得焚皇令者得天下,楚燁心不在皇位,本王不想看到北楚衰弱,只能委屈燁王妃娘娘了,你放心,無論最終焚皇令到不到我手裡,你都不會從這裡掉下去,”
也就是說,他所做的這一切,都只是爲了逼迫楚燁交出焚皇令所自導自演的一齣戲!
“你怎知楚燁不適合做皇上?難道你就合適麼?”她冷冷一笑,反問道。
“他只爲生存不爲皇權,翊王只爲復仇,顛覆北楚,前太子心中有魔,也不適合做皇上!”楚沉瑾冷靜分析,話雖不多,但字字珠璣!
那邊,楚燁已將焚皇令拋出,黃色的軌跡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太陽刺眼的光輝打在身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楚沉瑾伸手去接,一隻箭矢突然以凌厲而刁鑽的方向射來,準確打在焚皇令的身上,楚沉瑾奪取失敗!
順着焚皇令拋出的軌跡,一道白色人影突然出現,迅速果斷的抓過焚皇令,幾個起落間穩穩落在地上。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多謝二位了!”楚沉翊脣角含笑,拱手過後,已運起輕功飛走!
對於突然出現,又突然離開的楚沉翊,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大家很快鎮定下來。沒有人去追,因爲楚沉翊乃是天下第一輕功高手,得凌波老人獨傳,在場所有人都追不上!
楚沉瑾將喬子凡放下來,楚燁已經來到近前,力涵千鈞的一掌已然推來,楚沉瑾見狀,觸不及防之下,連忙運氣,與楚沉瑾僵持在了原地。
“楚燁,我們走吧,我不想看見他。”喬子凡垂下眼眸,輕輕說道。
楚燁果真卸了力氣,回到喬子凡的身側。
喬子凡擡頭,看着楚沉瑾,她突然伸手,將他掛在腰間的雙龍寶劍拿過來,在兩人的注視下,果斷決絕的扔下懸崖,她不再去看楚沉瑾複雜無比的眼神,挽住楚燁手臂,拉着他離開。
喬子凡沒有說話,默默的,一步一步的,極爲緩慢的往前走着,與其說走,還不如說是挪,雙龍寶劍是她與楚沉瑾聯繫唯一的樞紐,但他卻沒有遵守諾言,那雙龍寶劍,也就不需要存在了!
楚燁攬過她瘦弱的肩,沒有問她怕不怕,沒有問她雙龍寶劍爲什麼會在楚沉瑾的手上,他只知道,此刻陪在她身邊好了,她難受,他也陪她一起難受!
楚沉瑾在後方,向來陰鷙嗜血的眸光漸漸流露出一抹深情,他忽然伸手右臂在心口重重錘了一下,慢慢轉身,雙龍寶劍是她留給他唯一的東西,哪怕前方是萬丈懸崖,丟了,他也必須跳下去找。
他縱身一躍,跳入懸崖,那一瞬間,他彷彿聽到喬子凡撕心裂肺的叫着他的名字,他忽然就笑了,釋然,而又痛苦,複雜的他心痛到痙攣。
遇見一個人的出場順序很重要,若你是第一個她所心怡的人,那時候你卻沒有珍惜,後來成爲別人的人的時候,請不要動心,否則,那就是世上最致命的毒藥!
他失去意識之前,腦海中一直迴旋着這句話,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奉天涯上,喬子凡趴在崖頭,努力的想要看到墜入懸崖的人,她的淚,忽然就流下來了,她撲到楚燁懷裡,哭着說道:“他爲什麼就這麼傻,不過是一把劍罷了,不值得他用生命去換!他怎麼那麼傻……”
楚燁心中更加不是滋味,看着自家妻子爲別的男人哭的昏天暗地,心裡就酸溜溜的,連帶着勸慰的話也酸溜溜的:“我已經派人下去找了,楚沉瑾命大,不會這麼輕易就死,你要是哭死了,就真沒有機會聽到他還活着的消息了。”
喬子凡信以爲真,抹了抹眼淚,淚眼汪汪的瞅着他:“你說真的?”
“真的!”楚燁無力扶額。
到最後,楚燁連勸帶抱的將喬子凡帶回王府,時間一晃便是三天,這三天來,一點楚沉瑾的消息都沒有,楚燁一直瞞着她,知道再瞞下去已經無濟於事,他揮退侍衛,站起身來打算去找喬子凡,卻沒想到喬子凡已經推開房門進來了。
“我都知道了!”喬子凡低低說道,她扶了扶肩上的包裹,抿了抿脣說道:“沒有消息的消息就是好消息,楚沉瑾肯定不會死的,楚燁,我決定了,是我害他跳下去的,我要親自下去找他!你在這裡等着他們傳消息,我去去就回。”
她眸光堅定,楚燁知道自己今日無論怎麼勸,她都不會改變主意,只好來到她跟前,揉了揉她的發:“別說傻話了,我陪你一起去。”
喬子凡緩緩搖頭,拒絕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別廢話了,東西我都已經準備好了,走吧。”
在喬子凡錯愕的目光下,他從書房一角的櫃子裡拿出打包好的包裹背在背上,牽住她的手往外走去。
“楚燁,你不吃醋麼?”
“吃。”
“那你爲什麼還去?”
“因爲你去。”
“你真傻。”
“我心甘情願爲你傻。”
楚燁理所當然的回答,喬子凡心裡的酸楚,漸漸被幸福所取代,她吸了吸鼻子,接着道:“你想當皇帝嗎?”
楚燁毫不猶豫:“不想。”
喬子凡驚異了:“爲什麼?”
楚燁垂眸睨她一眼,涼涼道:“皇帝后宮佳麗三千,事物萬千,處理不盡,做個閒散王爺帶着妻兒四處遊歷更爲舒坦。”
喬子凡瞥他一眼:“我差點就信了……”
“嘿,你這丫頭!爲夫說的都是心裡話!”楚燁不滿的說道,他忽然想起了什麼,突然笑的邪氣:“等北楚的事情完了,娘子不如爲爲夫生個一兒半女如何?”
喬子凡一愣,很是奇怪的望着他,那種怪異的目光,讓楚燁覺得自己說了什麼很白癡的話,他學着喬子凡的經典動作,摸了摸鼻子,很是無辜的問道:“爲夫有說錯什麼嘛?”
喬子凡緩緩搖頭,幽幽道:“本王妃如今還是未成年,過早行房生孩子對身體不好,況且某人也說了,本王妃不到成年,絕不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