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子凡腦中一片空白,待反應過來,她唰的掀開窗簾,波濤洶涌的黃安河水中,一個棺材起伏不定,順水而去!
她心底一沉,強自鎮定下來,冷靜道:“韃叔,駕馬車,撞死他們!”
韃叔得令,他低喝一聲,馬兒瞬間加速,馬車在地上打了一個轉,飛速向後方那些人撞去。
一時間,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馬車四處亂竄了很久,土匪似乎也無可奈何,只得提着大刀,帶着憤恨不甘的情緒躲得遠遠的。
馬車往前奔了很久,將土匪遠遠甩開這才停下。
喬子凡跳下馬車便向後跑去。
雪煙蒼白的手指死死攥起,娟秀的臉上慘白一片,雙眸哀傷的凝望着一處角落。
喬子凡見狀,難過涌上心頭,她轉頭望着濤濤河水,沉聲道:“逝者已去,雪煙,你要振作起來。”
雪煙充耳不聞,依舊望着一處地方,她眼眶逐漸通紅,不知不覺間,一滴晶瑩哀痛的淚珠摔落下來。
彷彿過了許久,又彷彿只是一會兒的時間,雪煙緩緩站起來,在喬子凡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她凝望着河面,低聲道:“哥,我會爲你報仇的,你就順着流水,去看看這個繁華世界吧。”
她抹了一把眼淚,深呼吸了一口氣,回頭衝喬子凡一笑:“我哥之前一直活在愧疚之中,整日陰沉冷漠,活着,比死了還痛苦。”
“雪煙……”
“我很好,你不用安慰我,只是,你能否等我一個時辰,我去去就來。”雪煙雙眸希冀。
“你要去哪?”喬子凡心中,隱隱升起不好的預感。
雪煙沉默片刻,緩緩道:“報仇。”
“你要怎麼報仇?現在不是時候,你就這樣去,太草率了,我不同意。”喬子凡眉心一蹙,分外堅定。
“雪煙,我答應你會讓你親手報仇,但絕不是現在,你懂嗎?”
雪煙緩緩搖頭,她的眼光,逐漸堅定倔強起來,望着波濤洶涌的黃安河水,她異常沉着冷靜的說道:“我等不了,王妃娘娘,我不會魯莽,我只需要一個時辰的時間,如果一個時辰我沒有回來,你就不用等我了!”
說罷,她轉身上了馬車,手握繮繩,冷冷一喝,向着來時的路急速返回。
“娘娘,咱們怎麼辦?難道就任由她這樣離開嗎?”小桃趕來的時候,雪煙已經匆匆走遠,她異常焦急的問道。
“不然,你有什麼辦法。”喬子凡反問一句,憂心忡忡的吩咐衆人休息片刻。
希望雪煙此行順利吧。
卻說雪煙回到當初遇見土匪的地方,她順着腳印,爬到山腰處,在半山腰見到一座堂皇的宮殿,此處隱蔽,極不易被人發現。
她按捺下激烈跳動的心,緩緩步進這座殿堂的範圍。
空曠,華麗,積雪遍地!
她轉過一個迴廊,突然驚叫一聲,後退半步,不可置信的看着殿內橫七豎八躺着的屍體,仔細辨認,這些正是方纔在山下打劫的那些人!
她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恐懼的嚥下一口口水,轉身便要跑出去,哪知腳底打滑,她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手腳並用的爬起來,猛一擡頭,她驚惶的目光突然撞進一雙幽沉若水的眼瞳之中,心臟在一瞬間喪失跳動的力氣。
“記住,此事不準對任何人提起!”男人嗓音冰冷,暗含威脅。
雪煙小心的喘息着,怕極了他身後之人手中染血的長劍,“我不會說出去的。”
“滾!”
雪煙擡腿便跑,垂下的眼瞼,閃過刻毒的光芒,一瞬即逝!
雪煙回來了,衆人收拾完畢,重新上路。
喬子凡於雪煙同乘一輛馬車,她坐在角落裡,時不時的看一眼喬子凡,心下怪異的厲害。
“你看我做什麼?”又一次偷偷打量被喬子凡發現,她不由自主的問道。
雪煙慌張搖頭,低下頭不再說話。
倒是小桃,疑惑的湊上來問道:“雪煙姑娘,你方纔去幹什麼去了?還順利嗎?”
雪煙一怔,眼中劃過一道懼怕,最終緩緩點頭:“還好。”
華韻山莊路途遙遠,繞過宦思城,再向前行駛二十里就是華韻山莊的範圍,這一路上有驚無險,到達華韻山莊時,已是傍晚。
在經過宦思城的時候,餘桓已經得到消息,特意趕來一同前往華韻山莊。
前幾日,華韻山莊老莊主要下海去談一筆大生意,沒個一年半載是回不來的,是以,如今華韻山莊的大小事宜,一律由老莊主的嫡長子柳子文做主。
此時,華韻山莊莊門大開,距離老遠便能看到莊門外聚集着一羣男男女女。
那些,是來迎接她們的!
“娘娘,這華韻山莊到底是幹什麼的呀?這麼遠都能聽到裡面吵吵鬧鬧的。”小桃勾着捂着耳朵嘀咕。
“華韻山莊不但住着莊主柳氏,還有幾千家平民百姓,就像是一個小鎮,懂了?”喬子凡白她一眼。
小桃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不再多話。
馬車緩緩在莊門外停下,韃叔掀開車簾,喬子凡起身的那一剎那,右眼皮突然劇烈的跳動起來,她心底一震,彷彿被什麼東西重重擊打了一下,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從心臟,迅速瀰漫到四肢百骸。
她抿了抿櫻脣,還來不及細想究竟是怎麼回事,華韻山莊的人已齊齊跪拜下去:“草民參見王妃娘娘。”
她按捺下心中的不安,有些心不在焉的免了禮。
柳家大公子柳子文,是個溫潤如玉的男子,他溫和的容顏上掛着謙和的微笑,緩步上前,關切道:“王妃娘娘一路舟車勞頓,甚是辛苦,在下已爲王妃娘娘備下房間,還請娘娘移步。”
“多謝。”喬子凡垂首,攬過小桃胳膊,着才覺得心下安心了一些。
柳子文不由多看了一眼喬子凡的舉動,卻也沒說什麼。
這時,一個優雅的嗓音突然傳來:“原來燁王妃娘娘如此勤儉節約,一路上竟只帶了一個侍婢,區區幾個下人,這種舉動,真是爲我華韻山莊做了好大一個表率。”
聞言,喬子凡秀眉輕輕揚起,望向來人,女子衣着華貴,身材火辣,面容嬌媚,她身後跟着數位侍婢,款款而來。
“天薇,不得無禮。”柳子文低聲呵斥,言語之間卻並無惱怒之意。
“那怎麼了?王妃娘娘如此做得,天薇就說不得嗎?”柳天薇優美下頜微微揚起,十分不屑。
“你!柳少爺,你們家教就是如此沒有規矩嗎?一個小小的小姐也敢在娘娘頭上撒野?”小桃眸含怒氣,厲聲道。
“你一個下人,有什麼資格在本小姐面前說話?”柳天薇面色一變,陰鬱道。
“你!”小桃氣噎,怒道:“在御水都城裡,就是官家也得也得給小桃三分薄面,你算什麼東西?”
“你!來人,把這賤蹄子給我拖出去亂棍打死!”柳天薇長這麼大,頭一遭遇上這種窩囊氣,在家裡,誰不把她當寶貝一樣供着?這賤蹄子竟然敢如此撒野,簡直活得不耐煩了!
柳天薇的衆侍婢得令,上前便要扯住小桃。
喬子凡倏爾擡頭,一向莞爾的容顏,森冷威嚴:“誰敢?”
衆侍婢一怔,迎着她冰冷威嚴的目光,竟一時遲疑不定。
“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柳天薇氣急敗壞的嚷嚷。
“夠了!”柳子文低喝一聲,隱現薄怒,“都退下!還望娘娘息怒,子文教妹不慎,望娘娘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恕天薇。”
“哥,你做什麼!她不過就是一個失寵的王妃而已,哪用你這樣對她說話?”柳天薇見狀,氣的直跺腳。
柳子文倏爾回頭,警告的瞪她一眼,柳天薇一怔,縱使再多不甘只得暫時嚥下,站在一側不再多說。
喬子凡心下如何能不明白柳天薇的想法,攬着小桃的胳膊,安撫了她幾句,這纔不鹹不淡的對着柳子文開口:“天薇年幼,不懂事也是正常的,本王妃累了,還請柳少爺帶路。”
“這邊請。”
衆人移步,喬子凡在路過柳天薇身邊之時,突然頓步,她側頭瞥了一眼柳天薇飽滿的胸部,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胸大無腦!”
說罷,也不管她如何跳腳,脣角噙笑,灑然而去。
“太可惡了!不就是一個快要下堂的王妃麼,狂什麼狂!”
“小姐,我們要不要給她一點教訓,反正她也就這幾個人而已!”一個面容清秀的侍婢上前,壓低聲音詢問。
柳天薇聞言,‘啪’的一巴掌甩到這侍婢臉上,喝道:“本小姐做什麼輪得到你置喙?”話落,她憤怒的走了。
侍婢捂着臉退到後邊,緊緊咬着嘴脣,眼裡隱約有看好戲的幸災樂禍。
流水苑
“娘娘,他們也太欺負人了,怎麼能讓您住這麼偏僻的院子?”小桃站在屋內,看着極爲簡樸的房間,十分憤怒。
雪煙四下打量片刻,微微一笑道:“還不錯了,簡樸雖然簡樸了點,但貴在乾淨。”
喬子凡淡淡點頭:“這一路來我看過了,在華韻山莊有這樣的屋子,算是中上了,柳少爺識大體是個聰明人,但他妹妹可就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