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清澤做過無數商業決策。
在家族爭鬥最猛烈的那幾年,也做過無數難以做出的抉擇。
可是,他覺得人生所有難以抉擇的事情,都沒有此刻面對綿綿這麼難以抉擇!
他抿了抿乾澀的脣瓣,艱難開口:“綿綿,是,當年的指揮官,是我。情報出了差錯,我們遇上了強勁的敵人……而且……我沒有保護好爸爸……綿綿,我不知道如何能挽回這樣的後果,讓我用一生來補償你,可以嗎?”
“補償?……”蕭綿綿定定地看着他,“我要的不是補償。納蘭清澤,你爲什麼要一直瞞着我,不和我說呢?你是不是以爲,檔案抹掉了,我就永遠不會發現這件事?是不是覺得我就傻乎乎一直被矇在鼓裡?覺得把我騙得團團轉,很好玩是不是?!”
在父親的墳前,他有機會告訴她,但是他沒有說。
在杏花巷的那幾日,二人世界的時候,他有機會告訴她,可是也沒有說。
到底是忘了說,還是故意不說?怕她追究嗎?
蕭綿綿質問着納蘭清澤,可同時,她心裡也好痛,好痛。
他已經成爲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質問他就像是在質問自己。
要捨棄他,就更加如同捨棄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一樣
!
從此,她就變成殘缺不全的一個人了。
聽到蕭綿綿的話,納蘭清澤眉頭擰得很緊很緊,心中更是揪緊成一團。
綿綿憤怒的小臉,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挫敗和心疼。
“綿綿,我從未想過……要騙你……我承認,我沒有及時告訴你……我也不知該從何說起……”納蘭清澤發現,任何言語上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
帝國幾千年文化,文字優美,源遠流長。
可是真正向心愛的人,解釋一件事,卻沒有任何合適的詞彙,可以表達他真實的心情和矛盾的抉擇。
蕭綿綿淡淡搖頭:“你不用說了。我現在明白了,那日,你在父親墳前,爲何立下血誓?是愧疚感對嗎?我可真是天真,一直以爲你那日誓言裡所說的補償,是爲了補償這幾年我們的分別和相思之苦。卻萬萬沒有想到,你說的補償,是補償父親的一條命!”
納蘭清澤呼吸急促起來:“綿綿!不是的……那****是真心想要和爸爸發誓照顧好你一輩子的……綿綿……”
誤會越來越深,根本無法解釋清楚。
蕭綿綿霍地站了起來:“不要解釋了。納蘭清澤,我們就算分開,也給彼此留點尊嚴吧。”
納蘭清澤一急,伸手拉她,卻被她甩開。
他怕用力會傷到她,便不敢再拉,卻焦急地道:“綿綿,不要離開我!”
他什麼都可以忍,但是忍不了她離開!
蕭綿綿卻不由分說,往蕭媽媽的休息室走去:“我帶母親走。”
納蘭清澤眸光一黯:“綿綿,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說,媽媽她……”
蕭綿綿剛走到門口,聽到他的話,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快步跑過去,推開門,黑暗中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