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換了一身衣服,慕容長歡深感自己命途多舛。
走到窗邊看了眼街道對面的花雪樓,只見得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暗了,明月掛在柳梢頭上,在熙熙攘攘的嘈雜聲中顯得十分靜謐,一眼看去,彷彿連心情都被洗滌得安寧了許多。
卷帷望月,空長嘆。
美人如花,隔雲端。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司馬霽月就已經走進了她的心裡,成爲了她心中的那輪明月。
只是,她遲遲不得知。
等到終於明白過來,才逐漸地體味到他對她的霸佔,並非全是因爲自私,還有很大一部分是緣於他心底的那抹不安。
那抹自小便如影隨形的孤獨。
好在,從今天開始,她便不會再讓他覺得孤獨。
片刻後,百里輕裘雙手抱胸靠在窗邊,垂眸看着街道上那個匆匆奔向花雪樓的身影,忍不住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無藥可救,真是無藥可救”
多好一娃兒,怎麼就是這麼想不開丫到底看上花非雪什麼了難道就只是因爲那張臉嗎
擡手摸了摸下顎,百里輕裘拿出一顆圓滾滾的珠子,對着自己照了照,左看兩眼,右看兩眼,深深地覺得
“比起花非雪那種娘娘腔,明顯本坊主帥多了奇怪怎麼就不見有人這樣死心塌地地追着本坊主跑”
逢着飯點,花雪樓人聲鼎沸,熱鬧至極。
慕容長歡站在門外邊,沒有馬上進去,畢竟花非雪先前丟了一句話轟她走,她得琢磨着找個好點的藉口才能上去。
要不然,別說是樓主大人不答應,就是錦娘也會攔着不給她放行。
正擡頭眼巴巴地望着,便見一個人影從頂樓緩緩走了下來,手裡託着盤子,應當是去給花非雪送飯的,行至樓下,那人面帶隱憂,走到錦娘面前說了幾句什麼,搖了搖頭。
見狀,慕容長歡立時就明白了什麼,即便快步迎了上去,對着錦娘喊了一聲。
“錦姐姐”
一聽到這三個字,錦娘下意識就要轉身走人
不是她不想幫忙,實在是她幫不上忙
慕容長歡哪能放她離開,馬上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伸手一把抱住她的胳膊,笑着道。
“錦姐姐,你跑那麼快做什麼該不會是在躲着我吧”
“瞧你說的,好端端的我躲你幹什麼你突然冒出來,才把我嚇了一跳呢”
被逮了個正着,錦娘也不尷尬,轉身便笑臉相迎,彷彿剛纔是真的沒有看到她。
慕容長歡嬉笑了兩聲,沒有戳破她,回頭看了眼那小廝手裡的托盤,果然見到上面的飯菜紋絲未動,就連筷子都沒有挪一下。
“樓主什麼都沒有吃麼”
那小廝收了慕容長歡不少好處,又見她對樓主癡情深深,便有心幫她,沒有刻意瞞着。
“可不是樓主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再要這樣下去,哪怕是鐵打的身子骨,也要受不住啊”
慕容長歡順手接過他手裡的托盤,轉頭對着錦娘道。
“不如我上去試試”
“這”錦娘面露難色,遲疑道,“能行嗎樓主他說了不想見你,你再上去萬一樓主發怒,我可保不了你”
“沒事兒”
慕容長歡雲淡風輕,不以爲意。
“怕死我就不會來這兒了你們等着,我肯定會把你們的樓主喂得白白胖胖的”
話音落下,慕容長歡就託着盤子大步流星地走了開,留下小廝訥訥地接了一句。
“白白胖胖那不是豬嗎”
錦娘揚手就給了他一個栗子,叱道。
“你纔是豬還不快去幹活”
“哦哦我馬上去”
再擡頭,慕容長歡已經上了樓,蹦蹦跳跳,興高采烈,一副純情得不得了的模樣,看在錦娘眼裡,不免興起一聲輕嘆。
年輕就是好啊怎麼折騰都不嫌累。
行至房門前,慕容長歡擡手敲了敲門板。
花非雪似乎心情不好,什麼都沒問,張口就是一聲。
“滾”
慕容長歡於是直接推開門,“滾”了進去,一路走得戰戰兢兢,生怕花非雪一個不高興,就飛來一把刀子,那她就真的死得太冤枉了
好在一路繞過了屏風,花非雪也沒有什麼驚人的舉動。
只在聽到珠簾聲響起的時候,纔不滿地冷哼出聲。
“誰讓你進來了”
“聽說有人不肯吃飯,我就上來看看。”
慕容長歡一邊說,一邊就託着盤子快步走了過去。
聽到她的聲音,花非雪驟然擡起頭,掃來一記凌厲的眼刀
“你還敢來”
“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什麼不敢的”
慕容長歡微挑眉梢,迎上他的視線,毫無懼色。
“你咳,咳咳”
花非雪面色一冷,剛要開口罵上兩句,就忍不住側過腦袋咳了起來,聲音聽着有些發虛。
一聽這聲音不對,慕容長歡立刻放下盤子走到了他的身邊,語帶憂切。
“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
花非雪冷然一哂,生硬道。
“與你無關。”
慕容長歡只當沒聽見,劈手就捏過他的下顎,將他的臉正對着自己。
“你的臉色很難看哪裡不舒服胃嗎還是”
“啪”
一句話沒說完,花非雪就甩手拍開了她的爪子,眸色頓時更冷了三分。
“你到底有沒有自知之明本樓主說不想見到你,你沒聽懂嗎”
“可是我想見你啊”
嘟了嘟嘴巴,慕容長歡輕輕地回了一句,鼻子微微皺着,彷彿受了極大的委屈。
見她這樣,花非雪就算是刀子心,這會兒也硬不起來了。
便就側開了臉頰,冷然道。
“你走。”
“我不走”
慕容長歡反而跨近一步,直接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你趕我我也不走你都病成這樣了,我怎麼可能走得了我不管等你身體好點了,就算你不趕我,我也自己會走,但是現在”
伸手捧起花非雪的臉頰,慕容長歡微微瞪大眼睛,對上了那雙傲嬌的鳳眸。
“你必須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