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把一整壺涼開水都澆完了,慕容長歡紛亂的心緒才逐漸平復下來。
可一閉上眼睛,腦中浮現的還是那麼一張冷峻的臉,戴着凶煞的饕餮面具,陰森森地透着一抹嗜血的殘忍,本該是酷狠凌厲的氣質,然而俊俏的下巴卻又勾勒出了妖嬈的弧度,宛如深夜迷霧之中半倚在竹林中的青狐妖,皎潔的月色下,便是一擡眉、一勾脣,都散發着攝人心魂的魅惑
忽然之間,冷冰冰的面具緩緩揭開,慕容長歡凝眸去看,竟是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一張令她魂牽夢繞、朝思暮想的精緻面龐。
倏地睜開眼睛,慕容長歡猛然晃了幾下腦袋
瘋了瘋了,她一定是中了司馬霽月的邪了,居然把九王爺幻想成了那個妖孽少年,他們兩個根本根本就很像嘛
一個念頭冷不丁地浮了上來,驚得慕容長歡一個激靈
是的,她已經不止一次把司馬霽月的身影和那個妖孽少年的面容重疊在一起了,如果只是一次兩次,倒也沒有什麼可是次數多了,總會讓人免不得生出幾分懷疑來。
原本是兩個毫無瓜葛的人,一個是高高在上的王爺,一個是行走江湖的蒙面高手,一看便知身份不同,好端端的實在沒理由會將他們搞混。
但如果仔細去想的話,卻也不是完全無跡可尋。
比如說,他們的身形十分相似,好幾回看着司馬霽月走離的背影,都會讓她想起那日在懸崖之上,迎着晚風一步一步邁向夕陽的伶仃身影,單薄而又桀驁。
比如說,他們的性情都很冷冽,孤傲而自負,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唯我獨尊的氣息,不容許任何人的忤逆
再比如說,他們兩個都很有錢,司馬霽月身爲位高權重的王爺,自不必多說,那個妖孽少年也是財大氣粗,不論是穿衣用度,還是一口一千兩的黃金,都彷彿在說“我人傻錢多,快來宰我”
再再比如他們那一天,都出現在了白雲寺的附近。;;;;;;;;;;;;;;;
巧合多了,往往就不只是巧合那麼簡單了。
除去這些疑點,最讓慕容長覺得奇怪的是,從那個妖孽少年的殺人手法來看,無疑是個血腥殘暴的儈子手,完全不像是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士,那麼他爲什麼要出手救十公主甚至爲了救她不惜用自己的身體去擋毒箭,險些命喪黃泉。
數遍全天下,在慕容長歡看來,會爲十公主豁出性命做到這種地步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她的孿生弟弟司馬連晟。
還有一個,便是九王爺。
司馬連晟當時在山崖下被黑衣人所挾持,顯然不可能分身變成妖孽少年,那麼答案似乎就很明顯了,呼之而欲出。
然而,慕容長歡還有一點疑惑。
司馬玲瓏可以算得上是整個皇宮裡最親近九王爺的人,如果妖孽少年真的是九王爺,她一定認得出來,但是那個時候,司馬玲瓏卻是完全沒有一點點的懷疑,只當對方是半路殺出來的救命恩人。
這也就是爲什麼慕容長歡早些時候沒有懷疑司馬霽月的原因。
還真是個撲朔迷離的事兒。
思來想去,琢磨了大半天,慕容長歡沒法肯定九王爺和妖孽少年就是同一個人,哪怕疑點很多,但也不能想當然地就得出那種武斷的結論。
否則,又該如何解釋在那種千鈞一髮的危急關頭,九王爺並非是帶着大隊人馬前來救援,而是孤身一人殺入重圍
如果是他出手救的十公主,爲什麼不能讓十公主知道,而且還不願隨同十公主一起回宮領賞
這些問題都太奇怪了,慕容長歡實在想不出什麼特別合理的解釋,她只是覺得這裡頭一定藏着什麼貓膩,而九王爺和妖孽少年之間,必然也有着一定的聯繫
或許,妖孽少年是九王的人
或許,他們也是孿生兄弟
又或許,他們當真就是同一個人
總之,在真相揭曉之前,萬事皆有可能。
而慕容長歡唯一能做的,就是揭開九王爺的面具,看看那張凶神惡煞的面具之下,到底隱藏着怎樣一副尊容
哪怕那是禁忌之舉,十有會招來殺身之禍,但是爲了能找到那個杳無蹤跡的妖孽少年,她也只能拼上一把了
色字頭上一把刀嘛,她曉得的
可是不入虎穴,又焉得虎子
本來還打算遠遠躲着九王爺的,可是一想到他會跟妖孽少年有所關聯,慕容長歡瞬間就後悔得腸子都青了,只恨自己裝逼裝過了頭,說什麼老死不相往來、井水不犯河水的混賬話,真是腦子被門夾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甫一發現這些蛛絲馬跡,慕容長歡沒來由的還有點兒小激動
心想要是九王爺真的就是那個妖孽少年,那她豈不是賺大發了
抱也抱了,親也親了,簡直進展神速啊有沒有
雖然還差臨門一腳,沒有將九王爺吃幹抹盡,但既然已經撲倒了一回,只要她再加把火,九王爺還不是任她上下其手、予取予求
哦呵呵呵,若能如她所願,當真是做夢都能笑出聲來
是以接下來的幾天,慕容長歡都在茶不思,飯不想,絞盡腦汁地找理由去尋九王爺,想要同他套個近乎什麼的,從而謀取機會一睹面具下的真容
可是,狠話她已經放了。
這段時間以來,九王爺果真再也沒來打擾過她,彷彿已經將她拋到了腦後一樣。
慕容長歡總算嚐到了什麼叫做“不作死就不會死”的滋味兒,本來他們之間的關係可以不用那麼僵的,如今九王爺怕是被她傷到了玻璃心,鳥啊不想鳥她了。
她又不像司馬鳳翎那樣沒臉沒皮,當成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腆着臉去九王府找他。
九王爺若是肯見她也就罷了,萬一甩給她一個閉門羹吃,她豈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可是怎麼辦呢,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搞得慕容長歡心癢癢的,都想直接半夜三更去九王府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