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就答應我吧!以後……我在告訴你理由。”她必須先穩住蘇安衝動的性子,至於以後,走一步算一步。
架不住蘇然的死纏爛打,蘇安只能默許,嘆了口氣,隔着玻璃隔斷,環顧四周:“陸銘煜是不是也在這裡上班?”
蘇然微愣了下,滿目防備:“你要去找他?”
她擔心哥哥脾氣上來了,又會做下什麼不理智的事來,而陸銘煜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能……何況蘇安只是她哥哥。
兩年前,哥哥誤傷裴璟熙,被不及一點情面的送進監獄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蘇安:“不找,我就是問問。”
裴璟熙乘專用電梯直接來到總裁室這層,這回她不敢直接推門進去了,而是很有耐心的敲了門,聽到裡面傳來他不慍不火的一聲‘請進’才推門走了進去。
站在陸銘煜的辦公桌前,凝眼直直的看着只顧低頭專注工作的他,一點也沒有要擡起頭來看她一眼的意思,她心頭死死隱忍着的怒火就蹭蹭蹭的直往上冒,他就這麼不待見她嗎?
“爲什麼幾天都不回家?”她氣惱的質問。
陸銘煜擡眉倪了她一眼,不是都跟她說得很清楚了嗎?
他要和她離婚,和這個害死了他兩個孩子陰險毒辣的女人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更何況是回她那個骯髒的家。
“若是來送離婚協議,大可不必,交給律師就行。”低沉的嗓音透着一抹顯而易見的淡漠。
隨着陸銘煜的擡頭動作,裴璟熙看到了他耳朵下方的脖子處貼着一片創可貼,雖然被他無情的話氣的滿腔怒火,可心裡還是止不住的泛起絲絲心疼來。
快速的走到他面前,伸手去撫摸那處傷口,黛眉微蹙,全然一副伉儷情深的樣子:“你的脖子怎麼?”
身體下意識的往後傾斜,致使裴璟熙纖白素手僵在半空,這般尷尬的局面,讓她不得不重新認識倆人間疏離的地步。
壓抑在胸腔裡的怒火止不住的往上竄,卻也只能強忍着,壓抑着:“老公,你該不會是還在懷疑我吧?”
他不可能知道兩年前醫院的事是她乾的,他一定是想逼她答應離婚,才故意說已經知道是她陷害蘇然母子的。
“……”不是懷疑,是肯定。
這話陸銘煜沒有說出口,沒有找到證據之前,他不逞一時口舌之快。
見陸銘煜說不出話來,裴璟熙心裡騰起一絲竊喜,“老公,你沒有證據,不能這樣誣衊我!”
誣衊……
陸銘煜止不住在心裡冷笑,都到這個時候了她還這樣死性不改!
微微挑了下眉,擡眼不耐煩的看着她,說道:“你走吧,我們之間除了離婚沒什麼好談的了!”
裴璟熙見他這麼堅持,急得鼻頭一酸,眼淚就流了下來,聲淚俱下的說道:“老公,我不想和你離婚,我愛你。”
若不是因爲太愛他,若不是因爲他對她太絕情,她又怎麼會做出那些陰暗事來,說到底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他和蘇然那個踐人逼迫的。
陸銘煜鄙夷的冷哼一聲,對她聲淚俱下的表白完全無動於衷,淡淡的說道:“別在這裡假惺惺的哭了,就算哭幹了眼淚,最後還是得離婚。”
他的話就像一盆冰冷的涼水,兜頭兜臉的向她潑來,真是從頭冷到腳,連心都冷得直顫抖,裴璟熙心寒的直冷笑,笑得又苦又澀。
這個男人真的太絕情了!
吸吸鼻子擡手拭去臉上的淚痕,哭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她知道這場婚姻恐怕真的是挽留不住的了,但是,她也不是那麼容易就會妥協的人!
“陸銘煜,在我沒有簽字之前,我們還是夫妻!”她直直的看着陸銘煜好一會,心痛極了,她真的很愛他啊!
“所以呢?”陸銘煜擡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泛着淚光的通紅眼眸,極具耐心的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念在我們這麼些年夫妻的情份上,你就是回家做做樣子也好,我不想讓爸爸再爲我們的事操心了!”說完不等陸銘煜有所迴應,毫不遲疑的轉身離開了!
這句話算是緩兵之計,卻也是她最後的賭注,她賭陸銘煜不是冷血無情之人,他會念在裴家給予他的恩惠,最終和她和好如初,卻也是想提醒她,離開裴家這個靠山,他將會失去什麼。
陸銘煜豈會聽不出裴璟熙話裡的幾個意思,脣角扯出一抹輕蔑的弧度,他是靠着裴家起身的,可裴家若是沒有他,早在五年前就宣佈破產了。
正是因爲腳下這棟繁華的大廈,奪走了他的愛情,他的家庭,乃至他的孩子……
從現在開始,他要把失去的加倍討還回來,討還不會來的,也要讓他們裴家嘗一嘗失去親人的滋味。
蘇安交接完班,換了衣服,準備下班的時候,接到陸銘煜的電話,約他一起去喝酒。
正好他也想找他說道說道,便想都不想答應下來。
來到酒吧的時候,陸銘煜面前已經有好幾個空酒瓶了,蘇安輕哧了聲,這個時候不應該溫香軟玉在懷嗎?和老婆吵架了?
和那個瘋女人吵架,找他這個前任大舅哥不合適吧。
一想到自家妹子和他現在的複雜關係,心裡就憋着一股氣,是替蘇然覺得憋屈。
“來了。”已經微醺的陸銘煜看到蘇安後,揮手示意酒保遞來一個空酒杯。
蘇家兄妹繼承了蘇永茂一點就着的暴脾氣,屁股剛貼上吧凳,就劈頭蓋臉的質問道——
“陸銘煜,爲什麼沒有告訴我,然然嫁的人是你的大舅哥?”
若是那時他知道了,他一定會制止蘇然嫁進裴家!
陸銘煜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頓了頓,將酒杯抵在嘴脣邊,側目看着蘇安,淡淡的說道:“你又沒問。”
蘇安聞言瞪時氣得不得了,他沒問?
“我沒問你就不說了是嗎?”m的,瞧他陸銘煜那是什麼態度?看着就不爽極了!
“……”
陸銘煜沒答話,抿着酒的動作陡然頓了下,眼底劃過一抹痛裴,隨即苦笑着吞了口酒,和着酒吞下去的還有無盡的無奈和苦澀,他怎麼會希望蘇然嫁給裴璟晨呢?
是蘇然一直不肯聽他的勸言!
蘇安見陸銘煜依舊是那樣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心頭的火氣蹭蹭蹭的直往上冒,叫他出來喝酒是想怎樣?專門氣他來的啊?
“陸銘煜,你tm好樣的!”說着狠瞪一眼面容寡淡的陸銘煜,轉身就往酒吧門口走去,一副再也不想搭理他的模樣。
陸銘煜看着毅然離去的蘇安,也不作任何挽留,悠然的只顧喝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蘇安氣不過,還沒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一把揪住陸銘煜的衣領,咬牙切齒的吼道:“陸銘煜,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真不知道我妹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孽,這輩子要讓你這麼折磨?”還連帶的拖累了他!
陸銘煜臉色漲得通紅,睜着惺忪迷離的眼,直直的看着蘇安,打了個酒咯,滿嘴酒氣的說道:“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她!”
‘對不起’這三個字從陸銘煜的嘴裡溢了出來,不管他是不是在說醉話,蘇安着實被這三個字弄的片刻怔愣,一下秒,鬆開他的衣領,語氣明顯不是剛剛那麼強硬——
“既然知道錯了,知道對不起她了,那麼,把鬱郁還給她!”
他知道,鬱郁就是妹妹的命,沒了鬱郁,她就像是缺了靈魂的軀殼,連笑也是虛的。
陸銘煜搖着頭,表情痛苦的吶吶道:“我也想啊,可是,還不了了!”
陸銘煜這些天都沒回家,蘇然到落得自在,每天不用坐他的車上下班了。
前兩天,裴汝煥送她了一輛車,從今往後她也是有車一族的人了。
吃過早餐,裴璟晨送她出門,很紳士的給她打開駕駛室的車門,說了聲再見,在他如沐春風般的笑容裡,驅車離開。
早晨的天氣微微有些涼意,迎着和絢的陽光,打開車窗,讓柔和的風吹進車裡,感受清風拂面,神清氣爽,心情跟着車速升高。
車子駛出小區門口的時候,看到迎面駛來一輛黑色賓利,下意識的放慢了車速。
擦肩而過時,因爲對方也開着車窗,視線不可抑制的掠到坐在後座的是一位中老年男子,頭髮微微有些花白,目不斜視,面無表情……那張臉……
她只覺得腦子裡突然轟炸開了一顆炸彈一般,炸得她腦子瞪時一片空白,那個人,那張臉……
一股陌生而熟悉的感覺衝上大腦,是他,是那個人!
她震驚得猛的一個用力踩住了腳剎,車子猛然停了下來,她顧不得許多,探出頭去死死的注視着那輛賓利,腦子裡交錯浮現着剛纔那個人的臉和六年前那個人的臉,他們,真的是同一個人!
歲月似乎不曾在他的臉上留下過多的痕跡,只有那一頭微微有些花白的頭髮,和她記憶中的純黑髮有些差異。
心底翻涌着百味雜陳,她用力的呼吸着,雙手緊握着方向盤,以此平息心底的各種情緒起伏,直到看着賓利停在了裴家門前,六年前的一幕幕如老舊的電影片一樣,緩緩的浮現在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