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永茂夫婦一直在沙發邊上戰戰兢兢的站着,裴璟熙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姿態讓他不禁有些心顫沒底氣,因此裴璟熙沒讓坐他也不敢坐下,更不敢輕易開口說話,要是惹得人家一個不高興,他這趟豈不是白來了嗎?
蘇母更是被這高檔別墅的豪華裝修鎮得更加小心翼翼,一直微低着頭不敢去看裴璟熙,這種只有身份高貴的人住的別墅,她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見到如此漂亮奢華的房子,即使只是站着,即使裴璟熙由頭到尾一個字也沒說,她都感覺到了那流轉在空氣中壓抑和魄人的氣息。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身份懸殊的區別嗎?
蘇永茂卻不時的挑眼瞄向裴璟熙,她身上自然流露出來的高高在上的矜貴氣質,以及對他們夫婦的不屑一頓,每看一眼都讓他有一種忐忑不安的顫慄。
裴璟熙確實由始至終都沒擡眼看蘇永茂夫婦一下,她不屑去看他們,想到他們的兒女蘇然和蘇安對她所做的事,她就恨得牙癢癢的,眼底凝着一片陰冷,擰着眉頭隱忍着怒火只顧把玩十指上的新指甲造型,一頭長黑髮自然的垂泄着遮住了大半的臉,也遮住了她白晰臉上的暗沉。
她在等,等蘇永茂夫婦先發話,她倒要看看這對夫婦爲了他們的兒女會做到怎樣?
寬趟的客廳裡,寂靜得過分,蘇永茂夫婦大氣都不敢亂喘,緊張的手心直冒着汗,背後更是涼嗖嗖的冷汗涔涔。
許久,蘇永茂等得有些不耐煩,本來脾氣就不好,剛纔在大門口又受了傭人王敏的悶氣,這會進來許久,裴璟熙又是這樣一副不打算理會他們的樣子。
心裡的怒火蹭蹭蹭的直往上竄,氣血倒灌直衝上腦,他止不住的張了張嘴,突然腦海裡劃過兒子在看守所裡悔恨的淚臉,剛竄上來的氣焰又瞬間消下去了一大半,降低姿態揚起尷尬的笑臉,隱忍的語氣促局的說道:“那個,裴小姐……”
“請叫我陸太太!”
冷冰冰的語調不着半分情感,蘇永茂到嘴邊的話倏地被打住,微愣片刻,看着依舊是那個姿勢坐在沙發裡的裴璟熙依舊不屑擡眼看他一下,一股屈辱由心底升起,漲得一張老臉又赤又紫,嚥了下口水,連着這股屈辱一併吞下肚,繼續說道——
“陸太太,是這樣的,我兒子說那天他真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你看你現在身體也沒什麼大礙了,不如咱們商量一下,我們賠償你的一切損失,你就撤回訴訟,這事就這樣算了,不要讓我兒子去坐牢,好嗎?”
裴璟熙欣賞着指甲的姿勢突然頓了下來,陡的愣了一下然後‘嗤’的輕笑出聲,笑聲裡明顯透着一股濃濃的不屑和輕蔑,不緊不慢的語氣說道:“你們這是來求情的吧?”
“是的,是的,只要陸太太肯放過我兒子,不起訴他,不管要我們付出什麼代價我們都不會說一個‘不’字的!”
蘇永茂激動的應道,剛纔那一刻,他還緊張的以爲陸銘煜的現任妻子很不好說話,沒想到人家一說話就直入正題。
“什麼代價都可以付出?呵,這就是你們求人的態度,就隨便說幾句好話敷衍我嗎?”
裴璟熙微微挑眼看了一下蘇永茂,眼底閃過一抹寒光,嘴邊揚起一抹冷笑,語氣極爲不屑。
呃……
蘇永茂一時無言以對,確實他們夫婦來得太心急,什麼禮品啊營養品之類的也沒準備,這兩手空空的跑來跟人談這些,確實不適合!
“陸太太,這個……真是不好意思,我們確實做得不夠,那個,你就看在我們這麼遠從c市趕來江城的份上,那些俗套的東西就不要去計較了,只要你答應放過我兒子,以後,我們一定會全補上的。”蘇永茂戰戰兢兢的說道。
心裡卻在不屑的暗道,這有錢人還真是愛計較,都住着豪華別墅開着豪車的人了,還要跟他這種窮人斤斤計較,那顯得多俗不可耐。
裴璟熙聞言沒答話,只是極爲不屑的冷笑出聲,彷彿蘇永茂說了多麼可笑的笑話似的。
她冷蔑的表情,頓時讓蘇永茂覺得面子掛不住,卻只有隱忍着怒氣稍顯不耐煩的反問道:“那,陸太太,你到底想讓我們怎麼樣啊?”
“這是你求人的態度嗎?”裴璟熙又冷冷說來這麼一句。
求人的態度……
“陸太太,難道你要我們倆老跪下來求你不成?”蘇永茂驚愕的說道。
心裡卻爲這句說出口的話感到極爲震撼,剛纔他竟無知的還以爲裴璟熙好說話?
呵,真是可笑!
只是,陸銘煜的現任妻子到底跟兒子蘇安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雖說兒子沒用捅了人一刀,但也沒有致命,卻爲何還要這樣爲難他們,非把人往絕路上逼呢?
裴璟熙終於擡臉正眼看向蘇永茂,眼裡瀲着一抹凌厲的寒光,嘴角勾着一抹冷笑,似乎很贊同蘇永茂的話。
“陸太太,你不能這樣……”
蘇母話還沒說完,裴璟熙就冷厲的打斷道:“我不能怎樣?不能要求你們跪下來求我嗎?哼,我今天還就非要讓你們跪下來求我不可!”
裴璟熙倏地從沙發站起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走到蘇永茂面前,深幽的視線緊逼向蘇永茂,帶着一股頤氣指使的囂張拔頤。
蘇父爲難的迎上裴璟熙的視線,一張老臉滿是尷尬之色,嚅嚅的說道:“陸太太,這,這不好吧,怎麼說我們也算是長輩……”
“長輩?就你們這樣的也好意思稱作長輩?知道你們教出來一對怎樣的好兒女嗎?你們的好女兒勾引我的老公,你們的好兒子爲了替你們女兒出氣捅了我一刀子!而你們,呵,還嫌不丟臉,還好意思在我面前稱長輩,真不要臉!”裴璟熙瞪着蘇勇怒道。
“陸太太,我跪,我給你跪下還不成嗎?”
蘇永茂額頭的青筋一顫,下一秒,‘咚’的一聲直直就跪了下去,顧不得膝蓋傳來鑽心的疼痛,仰着一張老淚縱橫滿是皺褶的臉,巴巴的望着裴璟熙哀求。
心裡卻倍感恥辱,早在清明節的時候,他就嚴厲的警告過女兒,不要再和陸銘煜糾纏在一起了,可女兒就是不聽,不顧他的極力反對硬是要往陸銘煜的身上倒貼,這下好了,人家正妻都知道了。
他這一生最不恥的就是插足別人婚姻做第三者的女人,想不到自己的女兒不昔跟他番臉也要去做別人婚姻的第三者,這讓他真的很心痛很氣憤很屈辱。
如今,還要被陸銘煜的正妻拿出來兜頭兜臉的砸在他身上,如果早知道這樣,他寧願讓兒子去坐牢好了。
至少,他今天不用受這等恥辱!
“老頭子……”
蘇母見丈夫真的跪了下去,心痛得都快要滴血成河了……
裴璟熙像是看笑話似的視線流轉在蘇永茂夫婦身上好一會,鄙夷不屑的冷笑,眼底寒光從未褪去。
好一會之後,才瀲下笑意咬牙冷聲說道:“我今天還就非得要跟你們好好的把話說清楚,讓你們知道知道你們那一對好兒女在外面都幹了些什麼好事!”
她極爲不屑的頓下來看了一下蘇永茂夫婦,續又冷厲的說道:“知道你們女兒除了勾引我老公之外還做了什麼事嗎?她還替我代孕!代孕你們知道嗎?就是幫我生孩子!”
代孕!
代陸銘煜的現任妻子生孩子!
一個離了婚的前妻爲前夫的現任妻子生孩子!
這是多麼可笑又恥辱的事情啊!
蘇永茂聞言整個人都愣呆了,而蘇母則踉蹌着跌跪在地上,淚流滿面,嚎淘着哭道:“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蘇永茂疑惑地轉頭看向妻子,擒着老淚哽咽着大聲質問妻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她知道什麼?
蘇母搖頭又點頭,蘇安跟他提過蘇然又懷上了陸銘煜的孩子,陸銘煜還給蘇然買了房,雖然當小三她也很不恥,可蘇然都懷上孩子了,她又還能說什麼呢?
“然然懷的是陸銘煜的孩子,不是她的!”蘇母泣不成聲的控訴道。
蘇永茂見妻子如此說,轉又看向裴璟熙,只見裴璟熙冷冽的揚起一抹極爲鄙夷不屑的冷笑,幽寒的眼眸直直看向蘇永茂,接着厲眸一縮,怒不可揭的揚手狠狠地甩了蘇永茂一巴掌,咬牙說道:“如果她懷的是她和我老公的孩子,爲什麼要狠心地把自己的親骨肉打掉,都已經六個月了,成人形了!她狠心的把我的孩子打掉了!你們女兒她就是不想替我代孕,她愛上我老公了,想把我老公搶走纔會殘忍的把我的孩子殺掉的!”
裴璟熙吼得聲撕力揭,彷彿真的失去了一個心愛的孩子般心痛難耐。
蘇母震驚的瞪起一雙渾濁的老眼,直直迎向裴璟熙的憤怒,這一刻她似乎忘記了裴璟熙是她親生女兒的事實,一心只想爲女兒蘇然平冤得雪,她深深的知道,然然是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來的!
不!她不相信!她一點也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