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沒想到陸銘煜在女兒心中的印象差勁到了如此地步,她關掉吹風機,蹲下身來,拉着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兒,仰望着她,循循善誘道:“叔叔是被一些假象矇蔽了眼睛,所以他暫時沒辦法喜歡鬱郁,但媽媽可以向你保證,等他真正看清楚的那一天,他一定會疼愛鬱郁的,比爸爸還要愛你,相信媽媽。”
蘇鬱郁黑白分明的大眼寫滿了疑惑:“你是說叔叔是個瞎子!他真的看不見鬱郁?好可憐啊……”
蘇然扶額,合着她說了那麼多,鬱郁只聽進去了一句。
她想了想,在心裡組織好另一種說辭,儘可能的讓女兒聽懂。
“媽媽的意思是,從現在開始在叔叔面前要乖巧懂事一點,有禮貌,在叔叔心裡有了好印象,他自然會喜歡你,是不是?”
“是。”鬱郁這次真的聽懂了,就在蘇然即將抱着她親吻獎勵的一瞬,她置着小臉,不屑的說道:“我不需要他喜歡。”
蘇然想要再說些什麼時,蘇鬱郁直接從盥洗臺溜了下來,光着腳丫跑了出去,留下蘇然一人在浴室裡傷神。
天吶,這麼下去,父女二人什麼時候才能相認……
從浴室出來,看到女兒爬在牀的中央,四肢伸展擺了個‘大’字,很顯然是想霸佔牀,不許陸銘煜上來睡。
蘇然脣角抽了抽,在牀邊坐下,拍了下她的小pp,“起來睡到被子下面,不然會生病的。”
蘇鬱郁紋絲不動,繼續做挺屍狀。
“我向你保證,決不讓他上/牀。”這麼說只是爲了讓她安下心早點睡覺。
蘇鬱郁立馬活過來,伸出小指舉在她面前:“拉鉤!”
“拉鉤。”蘇然很配合和女兒勾手,然後把被子給她蓋好,和往常一樣隔着被子有節奏的輕拍她的背,哄她睡覺。
“媽媽,你不會等我睡着了就丟下我,和叔叔離開嗎?”蘇鬱郁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尤其是在蘇然狠心將她送進幼兒園全託以後。
蘇然親吻她光潔飽滿的額頭,溫柔一笑:“不會,睡吧,媽媽就在你旁邊。”
爲了讓女兒徹底卸下防備安心睡覺,蘇然在她旁邊躺下,將女兒攬入懷中。
可能是因爲白天過於緊張疲累,也可能是心裡靜謐舒心,鬱郁睡着後,她也跟着睡着了。
仰靠在沙發上睡的很淺的陸銘煜,聽不到浴室的水聲後,倏然睜開眼,下意識的望向浴室,裡面空空如也,起身環顧周圍,在牀上看到被子一大一小兩個起伏。
並沒有因爲蘇然無視他的存在去睡覺而感到惱火,反而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原來剛纔在浴室沒看見她的一瞬,他緊張了……
緊張?
好詭異的字眼,似乎從離婚後,哪怕和璟熙再婚,這兩個字早就無形中在自己的字典中剔除,現在怎麼會有莫名其妙的冒出來呢。
鬼使神差的放輕腳步走過去,站在牀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兩張睡顏,以往冷硬的面部線條不自覺的舒緩下來。
睡夢的中的蘇然眉宇微蹙,心裡竟是萌生出一股伸手替她撫平的衝動。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距離她的容顏一尺之遙,像是偷東西被覺察一樣,嗖的收回手,尷尬的動了動手指。
不知道蘇鬱郁夢裡吃到美食了,還是夢到讓她開心的事,吧唧了下嘴巴,小嘴兒抿出一抹滿足的弧度,翻了個身背過去繼續睡。
因爲酒店裡沒有準備兒童睡衣,蘇鬱郁一翻身白皙肉肉的背暴露在空氣中,從撐起的被子可以看到她只穿了一條粉色小內內,屁屁上還印有一張卡通的大臉娃娃,可愛極了。
陸銘煜俯身給她掖被角,敞開的衣襬掃到蘇然的臉頰,蘇然立馬清醒過來,睜開眼,頭頂上方被一道身影罩住,視線直視剛好看到他性感的喉結。
被子下面的手動了下,剛好觸碰到女兒亂放的腿。
有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蘇然起身的同時,一把推開陸銘煜,瞪視着他,那眼神好像是看偷孩子的盜賊般。
“你要幹什麼?”蘇然慌張的將女兒護在自己的臂彎下。
被掀開,退離牀邊幾步的陸銘煜前一秒對她的舉動還一頭霧水,此刻恍然大悟。
敢情她以爲,趁着她睡着他要做傷害她女兒的事。
被人誤會的滋味很不爽,尤其是偷偷做好事卻被當做壞人抓了個現行,陸銘煜覺得窩火極了。
俊臉瞬時鐵青一片,眸底暗潮涌動,死死的鎖定着不知好歹的女人,薄脣微啓:“你說我想幹什麼?”
蘇然原本只是推測,現在看到陸銘煜陰鷲的臉龐,心臟揪緊,胸腔劇烈起伏,嘴脣蠕動了下,半晌吐不出字來。
可那眼神,分明認定了陸銘煜將要行兇的事實。
“說話啊!”陸銘煜切齒道。
“陸銘煜,你要是敢傷害鬱郁,一定會後悔的!”蘇然被嚇得眼眶裡有淚光浮動,卻還是強忍着堅定,冷硬的語氣與之相比,絲毫不遜色。
“後悔?”陸銘煜冷冷的嚼念這兩個字,挽起脣角,是一個邪魅至極的笑靨,看的人渾身發毛,發憷。
他突然欺身下來,雙手撐在她身體的兩側,對着她受驚的臉龐呵冷氣:“說說看,我會怎麼個後悔法?”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從地獄傳來,透着絲絲寒氣,冷冽陰戾。
“她是你的女兒。”蘇然怯怯的說。
“呵呵——”陸銘煜突然笑了,笑聲之後剛纔陰戾的神情蕩然無存,“你都說她是我的女兒了,我又怎麼會傷害她。”
“真是這樣想的?”蘇然凝睇着他的黑眸,試圖看進他的心裡。
“嗯哼……”
“那你剛纔想幹什麼?”蘇然問。
陸銘煜:“給她掖被角。”
蘇然長鬆了一口氣,一把勾住陸銘煜的脖子,趴在他的肩窩裡,聲音帶着哭腔:“嚇死我了,我以爲你要傷害鬱郁,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她是我們的女兒,我疼愛都來不及呢,怎麼捨得傷害。”陸銘煜盯着蘇鬱郁那張長相甜美的臉龐,目光諱莫如深。
“嗯。”蘇然狠狠哽咽,雙手死死的抓着他後背的衣服,“陸銘煜,你要向我保證,保證以後都不要傷害鬱郁。”
“這話說得,好像我之前傷害過鬱郁似的。”陸銘煜打趣。
蘇然退出他的懷抱,雙手捧着他的臉頰,深深地凝着他,認真道:“你必須向我保證。”
陸銘煜脣線彎了彎:“我保證。”
蘇然懸着的心徹底歸位,剛纔的誤會和此刻向陸銘煜索要保證,完全和她剛剛做的一個夢有關。
夢中的跨距很大,一會兒鬱郁還是現在這般年齡,一會是她長成清麗脫俗少女的年齡,陸銘煜卻始終如一,她作爲旁觀者眼睜睜的看着父女倆一個個爭鬥的畫面,夢中陸銘煜那凶神惡煞的樣子全然沒把鬱郁當做親生女兒。
鬱郁的性格隨她,認定的事沒那麼容易改變,就怕她對陸銘煜的芥蒂像根系一樣增長蔓延下去。
所以,她現在必須給女兒索要一個保證,也給自己要一份安心。
“謝謝……”她不知道自己謝什麼,反正就是想對他說一聲謝謝。
陸銘煜倒是理所應當的接受,還不饜足的問:“只是嘴上謝謝?”
“那還要怎樣?”蘇然支起下頜。
“你說呢。”陸銘煜別具意味的挽起脣角:“我來找你你不開門也就算了,還敢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你說你今晚錯的也不是一丁點兒。”
“聲小點。”蘇然擰眉提醒道:“鬱郁在,我們那個不方便。”
“哪個?”陸銘煜故意裝作不明白。
一定非要逼她說出‘做/愛’這兩個字嗎?
蘇然嗔怪的白了陸銘煜一眼,臉頰泛起了紅暈。
柔和的燈光從頭頂瀉下,在她的眼簾下投影出兩道陰影,因爲羞赧垂着眼瞼不敢與他對視,如羊脂玉般的肌膚,很細膩,近距離下看她的肌膚和嬰兒沒什麼兩樣,甚至能看到臉頰上細微的絨毛。
這副含羞帶怯的模樣,哪裡像是有個三歲多孩子的女人。
“你就那麼肯定我來找你是想要那個。”陸銘煜眉宇間染了笑意,故意逗弄道。
“不是嗎?”那他來幹什麼,還限定她十分鐘內讓鬱郁睡覺,不是幹那事兒,她着實想不到他大晚上的找她能有什麼正經事。
陸銘煜突然身子往後一傾,雙手伸到腦後託着頭,薄脣微啓,懶懶的吐出兩個字:“睡覺。”
他不否認迫不及待的下樓來到蘇然是體內的浴火作祟,可是當他進來,聽到裡面的歌聲,水聲和孩子的嬉鬧聲,如同天籟般讓自己浮躁的心漸漸地沉靜下來,而那體內少的猛烈地浴火也變成了文火,悄無聲息的溫暖了他的心。
不然他也不會窩在沙發裡睡着不是麼。
那一瞬,他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想要從這個女人身上索要的不只是**的慰藉和孕育一個孩子那麼簡單,他還想要一份快樂,一份溫暖,或者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