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鄙視自己,什麼時候開始,在他的面前竟然變成了軟骨頭,找不到一丁點尊嚴。
陸銘煜無視她的表情:“對了,我竟然忘了你又離婚了,要我說樑經理真是個不錯的選擇,大家都看的出他對你有意思,和你的前夫相比他不知強了多少倍,你應該感激我纔對,給你們創造了一次這麼好的機會。”
“我不需要!我愛的人是你!是你!一直都是你!”終於說出了自己埋藏在心底五年之久的話,蘇然覺得整個人如釋負重般輕鬆了許多,雙肩一垮,靠在車身上,飽含怨懟的眸光注視着他,等待着他的迴應。
如果今晚他沒有說出他已經結婚,和妻子伉儷情深,如果他沒有對她和別的男人接吻的事置之不理,那麼她也不會這麼快的表明心意。
她覺得委屈……
一肚子的酸水無處宣泄。
眼前的這個男人本該是她的,爲了他,她做出了那麼大的犧牲,可到頭來換來的是什麼?
當她逼迫他把結婚證換成離婚證的那一刻,她已經料到他們倆人會變成現在這樣,可當真親身經歷他的冷嘲熱諷,嫌棄鄙夷,憎恨厭惡時,她後悔了,很後悔……
“你說什麼?”是他聽覺壞了,還是她酒喝多了胡言亂語?
蘇然一下子撲過去,雙手圈住陸銘煜勁窄的腰肢,腦袋扎進他溫熱堅實的胸膛,貪婪的汲取着他身上散發的熟悉而獨有的男性氣息,空蕩而支離破碎的心立刻被填的滿滿當當,委屈低喃着:“陸銘煜……我知道我們不可能回到過去,但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鬱郁也需要一個父親……”
她還有臉說想和他在一起,還有什麼?鬱郁需要一個父親。
她是想給女兒找個有錢的後爹吧!
她還真敢想!
把他當什麼人了,她不會還認爲他是五年前那個愛她愛的腦子不靈光的傻瓜嗎?爲這個白白送來的女兒,他是不是該感激她讓他喜當爹?
潛藏在心底的怨憤如同毒蛇猛獸般將他僅剩的一絲理智全部吞噬。
眉宇染上了濃濃的戾氣,骨骼雅緻的大手鉗住她削瘦的香肩,使勁掰離她的身體,卻被她圈得更緊,陸銘煜脣角挽起,不怒反笑:“接下來……是不是要告訴我,鬱郁其實是我的女兒?”
他望着遠方漆黑的天幕,說的很慢,字字清晰,傳入蘇然的耳府,甚至讓她感到無比的舒心。
蘇然緩緩的擡起頭,因爲和他貼的很近,她只能看到他線條流暢的下頜,以及一上一下滑動的喉結,性感迷人。
蘇然疑惑不解:“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不就這個意思。”陸銘煜低頭看着她黑暗中熠熠生輝的水眸,涔薄的脣瓣勾出一抹篾然。
原來他是故意那麼說的,他還什麼都不知道。
蘇然有些許失落。
“陸銘煜……”她輕喚他的名字,引來他的注意力,然後,尤爲認真的說:“鬱郁……她真是我們的女兒。”
話落,她極力隱忍着跳動劇烈心臟,一瞬不瞬的凝睇着陸銘煜,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今晚藉着酒精她必須把真相告訴他,她受夠了他的冷嘲熱諷,嫌棄鄙夷,尤其是他毫無眷戀的將她推給另一個男人。
“那程斌呢?”陸銘煜擡手動作輕柔的撥開蘇然被寒風吹亂粘在脣角的一絲秀髮,低沉的嗓音帶着溫熱的氣息拂面而來,似愛人間最平常的問詢。
人常說男人會沉迷於女人的美色溫香軟玉之中不能自已,其實女人何嘗不是,對於有着一副好皮相且氣質卓爾成功男人也是沒有抵抗力的,此刻的蘇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當然這輩子能入得了她眼的男人恐怕也只有陸銘煜一人。
齊眉短髮,帶着黑框眼鏡,一股子書生氣的陸銘煜都能讓她放下女孩子的矜持高調追求,何況現在精睿幹練氣質卓越的他。
這一切似乎來得太快了,蘇然激動的措手不及,雙手攀着陸銘煜挺括的肩膀,眼睛蒙了一層幸福的水汽,聲音因激動而顫慄不止:“程斌他只是……”
“他是你丈夫,你孩子的父親,在你沒來迅捷之前,我早就查的一清二楚。”陸銘煜神色淡然的打斷她的話,而後,脣角擠出一抹輕蔑的弧度:“別費口舌了,不管你說什麼,都別妄想我會相信你的話。”
“……”不,我說的都是真的。
蘇然拼命的搖頭,可是陸銘煜哪裡肯給她說話的機會:“今晚我說我已經結婚了,是不是刺激到你了,你嫉妒了,後悔了,是不是覺得我妻子的位置應該是你的,所以你忍不住了,嗯……”
他說的都對,可又都不對,蘇然大腦抽空,找不到一絲理由爲自己辯解。
脣鬼使神差的湊上去堵住他的嘴,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別再說了,求你不要再說了。
閉上眼眸,不敢直視他那雙寫滿憎惡的黑眸,兩道熱淚從眼角瀉下,冷冽的寒風在耳邊呼嘯着,沾着淚水的臉頰似刀割般生疼生疼,可是和心裡的痛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
她踮着腳,冰冷的雙手吃力的捧着他溫熱的臉頰,舌尖試圖撬開他的脣,可她畢竟是個女人,力氣那比得過陸銘煜,最終的結果只能是硌破了自己嬌嫩的脣瓣,一股腥甜在倆人的脣間瀰漫開來……
兩瓣柔軟的脣貼上來的一瞬,陸銘煜的確怔愣住了,等他晃過神時,理智告訴自己應該立刻推開這個瘋女人,可是心裡的某一角卻因着兩瓣柔軟香甜的脣癱軟的一塌糊塗,竟是想要獲取更多一點。
他不得不承認,脣上的感覺,鼻端的氣息,以及貼着自己胸膛的溫香軟玉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這個認知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這個女人一切不是早就從他的心裡剔除掉麼,爲什麼這一刻卻有鮮活起來。
他真是恨透了現在的自己,這個女人給他的傷害那麼深,可是還抵抗不了她的誘惑。
陸銘煜,難道你還想重蹈覆轍嗎?
一道聲音像魔咒一樣在耳邊一遍又一遍的迴盪着,刺激着他薄弱的理智,最終——
他狠狠的推開她,黑眸一凌,切齒道:“你連夜總會裡賣的都不如,真噁心!”
他的力氣過於猛烈,蘇然被他一推,後腰重重的撞在車身上,錐心刺骨的疼,可她卻渾然不覺,視線盯着虛無的某處,眸底空洞而絕望。
直到陸銘煜開車揚長而去,蘇然感覺自己像是被瞬間抽去了力氣,身體緩緩的向下,最後蹲在地上,雙手捂着臉,哭出聲來……
她哭的很專注,只有這樣才能遮掩住縈繞在耳邊的那一句——你連夜總會裡賣的都不如,真噁心,真噁心……
後視鏡裡,蘇然蹲在地上的身影越來越小直至消失,陸銘煜方纔不得不收回視線,隔着擋風玻璃城市的霓虹應接不暇的闖入視野,讓他越發覺得心煩意亂。
他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這一切都源於剛纔那一吻。
真是厭惡極了這樣的自己,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這個女人都能輕而易舉的左右他的心智。
腦海中不停地浮現出蘇然剛剛吻他時的表情,複雜的讓人捉摸不透,陸銘煜薄脣扯出一抹自嘲,感覺脣瓣有些緊繃,下意識的舔了下,一絲淡淡的腥甜從舌尖瀰漫開來。
是她的血。
他非但沒有嫌惡,反而像是吃剛完糖的孩子,回味般將遺留在脣上的甜蜜舔舐乾淨,自己的這個動作有多匪夷所思,他卻不自知。
早上,蘇然是頂着兩個黑眼圈來上班的,這是一宿沒睡的成果,加上受了傷微腫的紅脣,整個人看上去好不憔悴。
衝了咖啡給陸銘煜送進去的時候,他正閒適的坐在辦公桌上,背對着門口一邊玩弄的桌上綠植的葉子,一邊講電話,眉眼含笑,嗓音低醇,說不出的溫柔。
其中說了句‘早點休息’,蘇然確定手機那頭的是他遠在美國的妻子。
有了昨晚的經歷,此刻她的臉和心竟是一樣的平靜,波瀾不驚。
不知是她動作很小心,還是他講電話過於專注,直到蘇然離開辦公室,陸銘煜絲毫沒有覺察。
昨晚其實她有想過辭職離開迅捷,遠離他,沒有他的五年她和女兒照樣過得很好,可是今天早上依然照常上班,不是她臉皮厚,而是覺得心有不甘。
以後,她不會像昨晚那樣急於告訴他鬱郁是他女兒的真相,一切順其自然,鬱郁和他終究有着割不斷的血脈情,還怕相認不了麼。
去茶水間放了托盤,回到自己的工作位置時,樑啓中正站在那裡翹首以盼的等着她。
想到昨晚自己很不給面子的離開,也不知道他一個經理最後被自己的下屬怎麼懲罰的,頓時心生愧疚。
“樑經理,昨晚的事……”
不等蘇然把話說完,樑啓中便迫不及待的解釋道:“昨晚對不起了,他們幾個確實把你當自己人了,所以才玩的有點過,希望你別在意。”